苍纯打了个哈欠,她今天第一节课就是必学的礼学课。
这个世界没有星期,课程安排也不是固定的,而是每十天一通知,根据教课先生的时间安排的。
苍海和苍鹭也换上了学院制服,正喜滋滋地互相看着。
苍纯取过一小碗已经用杏仁去了腥味的羊乳一口喝完,再吃了两个春卷和半颗苹果,早膳便算是解决了。
示意画楼和鹊喜拿起她的文具和课本,苍纯领头走出了玉落园。
鹊喜事先就将官学踩过点了,不敢说了如指掌,但找到礼学课教室还是很容易的。
事实上,官学虽然很大,但学员数量比之现代的一所中学都有所不如,真正占据面积的是学员住宿的院落群,教学区所占的面积反而是少数。
不过,因着院落群是以环形围绕整个教学区的,苍纯等人所住的甲等院落又临近教学区,完全能够靠步行去上课。
反而是那些住丙等院落或丁等院落的学员,上课时需要以小轿为交通工具。
当然,在官学内,除了开学日和结业日,没有通行牌,平日里马车和小轿是不能在教学区内行走的。一到达教学区边界,那些学员也必须下轿步行。
至于住宿区中的采买,则另有可以绕过教学区通往外面的道路。
“绿姬,这里!”
刚来到教室,宋晓来的一声喊立刻让苍纯成了教室里那些小萝卜头的目光焦点。
苍纯微微皱眉,顶着众人看稀奇的目光坐到了宋晓来边上。
“早上好,绿姬。”坐在宋晓来右手边的马芸探过头来笑道。
苍纯笑了笑,轻声回道:“你们也早上好。”
离上课已经没多长时间了,赵敏因和刘画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坐到了她们前面。
“人好像很多的样子。”打完招呼,环顾了一下周围,刘画轻声道。
赵敏因将自己的文具在课桌上放好,头也不抬道:“礼学课是必学课,我们这届的新学员都到了,包括契姐妹,有一百多人呢,能不多吗?”
教室是典型的阶梯式教室,座位排布很奇特,一排是奢华的靠垫椅,一排是普通木质椅,且前者的座位宽大舒适,一个座位相当于占据了后排两人可坐的面积,显然是专门为学员和契姐妹设计的,前面坐学员,契姐妹坐后面。
“蓉儿怎么还不来?”赵敏因看了看挂在腰上的西洋怀表,皱了皱眉头道。
“她不会睡过头了吧?”刘画迟疑道。
“我没有迟到吧?”
众人正在担忧,李蓉的声音突然在教室门口响起,一道旋风往身边袭来,苍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就听到李蓉的惊怒之声。
“你干嘛抢我的座位?”
苍纯转过头,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璀璨的双目,她目光微微一缩,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目光只对视了一瞬,苍纯就移开了视线,看了看周围的座位情况,皱了皱眉打消了和人换座位的主意。
见苍纯没有理会他的打算,晏渊冰一脸失望,转头回答李蓉的问题道:“座位上又没有写名字,谁抢到就是谁的。”
“你……”李蓉气得瞪大眼睛,比起座位被抢,她更生气的是作为一个速度术能师,她居然没抢过对方。
“蓉儿,你到这里来坐吧。”生怕两方闹大,被来上课的先生撞上,留下不良印象,前面的刘画赶紧开口调解道。
李蓉看向她指的位置,就在绿姬前面,并不比被晏渊冰的座位差,想到刚刚是自己技不如人,瞪了眼晏渊冰,坐了过去。
苍纯正心情不好,突然手臂被戳了下,她皱了皱眉,转头有些不耐地看过去,“有事?”
察觉到对方似乎不太喜欢自己,晏渊冰不由委屈地撇了撇嘴,目光却仍亮晶晶看着她,“我叫晏渊冰,你叫什么名字?”
苍纯抿了抿唇,开口道:“苍纯。”
姓苍?晏渊冰和坐在他身后的薛映同时想到一个可能,晏渊冰眼神更亮,薛映垂下了目光,晏渊冰还想说什么,只是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他只好不甘地偃旗息鼓。
礼学课的先生是个温婉优雅的中年女子,自我介绍姓方,一举一动无不在诠释她的职业。
对苍纯这样出身世家的贵女,礼仪并不陌生,方先生教的那些基础礼仪都是她以往学过的,因此听得并不是太专心。
如此一来,她便清晰感到了身侧灼灼的目光。
坐在后面的薛映都要哭了,主子你这是要干什么?便是其他人不知道你是男的,但这样耍流氓真的好吗?
晏渊冰可不知道薛映的心声,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苍纯,苦恼地想着她怎么不回头来看我?
虽然猜到能在官学遇上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空气清新剂”,但真看到了,晏渊冰还是有一种被惊喜砸中的巨大欢喜。
而且,这个小姑娘叫苍纯,可能就是那个直爽得让他很有好感的绿姬呢。
这样想着,晏渊冰笑眯了眼,虽然年纪尚幼,但那一瞬间显露的绮丽风情足以让人失神,便是讲台上认真讲课的方先生也分神看了他一眼。
感到身边人毫不掩饰的愉悦心情,苍纯郁闷不已,这人怎么回事啊?明明只是一次擦肩而过,“她”这幅与好友久别重逢喜不自胜的摸样是怎么回事?
对于晏渊冰的身份,她也猜到他可能是明相府那位表小姐。
如此一来,原本还犹疑是否要揭穿他的心思也淡了,倒不是顾及什么,只是她觉得,以明姨的精明,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甚至她可能就是知情者。
她相信,作为三相之一,明姨不会为一己之私不顾西苍的安危。
这样一来,晏渊冰女扮男装应该只是有什么私情,无关大局。
苍纯不知道,她无意识地真相了。
更何况,虽然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对于晏渊冰漂亮得不像话的外貌,她还是有些犹疑,该不会是阴阳人吧?
这个猜测让她心中恶寒,身体不自觉往远离晏渊冰的方向挪了挪。
察觉到她的动作,晏渊冰的眼神黯了黯,表情露出些许受伤。
第19章 岳奶奶的杞人忧天
在苍纯的胡思乱想中,第一节课就这么度过了。
方先生一走出教室,苍纯就猛地站了起来,三两下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弄得苍海和苍鹭愣了下,手忙脚乱收拾好东西赶紧跟了上去,留下马芸几个面面相觑。
晏渊冰嘴角抿起一个倔强的弧度,半抬起的手缓缓收了回去,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映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安静得有些反常的主子,几次想开口,最后愣是因为心底莫名的危险感闭上了嘴。
迁怒什么的,那可是自家主子最擅长的!
“主子?”追上苍纯,挤开她身后的画楼和鹊喜,苍鹭语气担忧地喊道。
苍纯脚步一顿,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激了,眼底划过一丝懊恼,口中道:“我没事。”
不过,她却也并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除了想着要为自己不打一声招呼就匆忙离开和马芸她们道声歉。
至于晏渊冰?若她是个成年人,苍纯可能还会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是否伤到了对方的自尊,但一个小豆丁……她觉得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不过这么一来,她倒是将对于晏渊冰性别的猜测都抛开了,管她是男是女还是阴阳人双性人呢,反正也影响不到她,呃……若是那人能离自己远一些就好了。
患有厌男症的人伤不起啊,刚刚还想回来喝一碗玉米浓汤的,现在却是没了胃口。
虽说想要克服厌男症,但她宁愿“以毒攻毒”,一次性解决问题,也不愿这样温水煮青蛙一样的软刀子割肉,不干不脆的折磨人。
只希望,两人的课程不要有太多重合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晏渊冰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性子。
知著院内,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岳奶奶颇为不解,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落落寡欢的样子了?
她刚想开口,却见晏渊冰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连门都反锁上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她拉住薛映问道。
“我也不知道。”薛映愁眉苦脸地道。
他是真不知道,他以往在暗卫营从来没在礼仪上多花心思,这会上课自然不敢放松,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方先生讲的内容上,这一错眼也不知道漏过了什么。
开始主子不是乐呵呵盯着人家绿姬不放吗?怎么转头就变成这副被严重打击的样子?
见他的表情并不作伪,岳奶奶锁紧了眉头,喃喃道:“难道是想家了?”
耳尖地听到了岳奶奶的低喃,薛映不置可否。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到半年,但薛映多少对这位主子有些了解,知道他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性子还有些别扭。便是真的想圣上了,也不会这么一副沉陷的样子,还明明白白地表现到脸上。
寝室内,晏渊冰呈大字仰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从耳边流泻的深紫色帐幔,凝眉深锁,一副苦思冥想的摸样。
他原就是个性格坚韧的,今天的出师不利,虽然让他失落了一阵。但这点小挫折,根本就打不倒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重振旗鼓了。
他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想接近苍纯,就如同一种本能反应一般,他连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而且,晏渊冰自我说服道,苍纯对自己来说可是不容错过的天然空气清新剂,自己想接近是正常的。
与苍纯对他的不感冒相反,晏渊冰对苍纯的好感出乎意料地高,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期。
不过他一向是个随性不羁的性子,对此,也就开始惊讶了一下,很快便坦然接受了。
因为有着晏渊炎的保护,晏渊冰在皇宫的日子虽然不尽人意,但遭受到的都是明面上的暴力打击,那些栽赃陷害的肮脏手段却一次都没被用到他身上。
即便有意无意地观摩过很多暗里的藏污纳垢,凭着头脑的聪明,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但并没有代入感。
就跟看故事似的,看一些权谋文或者能开阔人的思维和见识,但绝不能让赋予人心机城府。
要不然,现代那些权谋文爱好读者岂不是要逆天了?
或许是天赋,也或许是术能特殊性,晏渊冰虽然没什么心机,也不懂察言观色,但却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不在意时还好,一旦他对某人在意起来,那么对方的情绪波动根本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以前是他的皇兄,现在是苍纯。
他能感觉苍纯对他的感官不太好,或者说……晏渊冰有些不甘愿地承认,她可能讨厌他。
晏渊冰却想不到原因,上次的事,听外祖母的意思,自己的行为是不给对方面子。
但是,他直觉地认为苍纯并不是因为这个讨厌他的,可是其他原因他又想不到了。
上次见面,他可什么都没做,这次也是,他也不认为苍纯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忽略的……晏渊冰翻了个身,一张漂亮的脸皱成包子。
这种时候,他有些懊恼皇兄怎么不在自己身边,要不然自己也能有个商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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