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宁锦睁着困倦的眼睛半坐起来,魏嬷嬷忙上前半抱半扶着帮华宁锦垫好了墨绿色绣着银叶的靠枕,半盖好天青色十样锦的被子,这才把汤盅端过来。
华宁锦看着碗里熟悉的在上面起起伏伏,一阵热气涌上来,在汤盅上飘浮着散开。其实这种外洋流传过来的参,就是现代的西洋参。只是华宁锦没想到,当初上一世,可是直到1975年,中国才引进了西洋参,而燕国,却在三十多年前就有了。
时空的差异,让她不得不觉,这世界真的好神奇。
张唇轻抿口参汤,一股暖暖的热意顺着汤汁渗到胃里,这种内里泛起的热气让她精神一震,她又挺了挺背,低头认真喝着。
门帘掀开,清秋与清冬一左一右的走进来半搭起帘子,几个小丫头子把燃着银丝炭的青铜三足小鼎抬进来,分放到屋子四角,暖人的热意登时笼在整个房间里,就连外面的风雨声,似乎也被这阵子暖意蒸腾得不见了踪迹。
“清冬,是什么时辰了?”华宁锦抬头,把喝了三四口的汤盅放置到了一边的小几上,每次一疲累过了头,她就吃不下东西。
“马上就到申时三刻了。”
“回府里报信的人还没回来?兴管事一切都安置好了?”华宁锦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似的。
“还没回来,兴管事把女眷都安排到了我们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院子空着,兴管事让那些小厮护卫都住到了客栈前面一楼的客房了。”
魏嬷嬷回答道,这些事情清冬她们哪里会知道呢。
华宁锦也知道自己一时糊涂问错人了,听了就只是笑了笑,反正她只是问个结果而已,抬抬手,她刚想要歇下,就听到了外面一阵喧哗之声传来。
☆、血色之夜 ☆
很快的就有丫鬟来通报说三郎君与舅老爷一同过来了,因天气不好加上天色已黑,就不过来了,派了个小厮通报了声守着院子门的小丫头子就去前厅的客房去住下了。
“听说,萧家的三郎也来了,与今天我们遇到的北地的宣王府的三公子就住在我们隔壁的院子里呢。”
清冬把附近的灯都熄了,只留了朦胧的几盏羊角宫灯在房间的四角,一边把刚刚听到的事说予华宁锦听。
“已经是亥末了,姑娘,您歇着吧。”清秋有些担忧。华宁锦的脸色不好,精神恹恹的又睡不着,这可是大忌,她记得她家姑娘从小身体底子就薄着呢。
“嗯,你们也早些歇着吧,外面不用人守夜了。”华宁锦恹恹的说,清秋一见连忙扶着华宁锦到了妆台前,由清秋帮着把头发散了,用梳子梳通透,魏嬷嬷吩咐着清冬过来,转头看着华宁锦。
“姑娘,还是让清冬来守一夜呢?我看姑娘太疲累了,加上现在毕竟是在外面,不比府里,这房里还是要有人陪着才行。
华宁锦想了想点点头,清冬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好久没和姑娘一个房间了呢,自姑娘过了十一就怎么也不在房里留人了。
躺下后,华宁锦感觉着屋子里暖融融的热意,那种久违的温暖让她终于觉得能安心的休息了。
晕晕沉沉间,不知是什么原因,华宁锦突然惊醒过来。
一道闪电划过半空,瞬间照亮了窗子,窗外,有几道黑色的影子晃了晃消失。华宁锦从床上猛得起身,挥开了纱幔,鞋子也顾不得穿就跑到了窗前。
“姑娘,怎么了?”
清冬睡得半梦半醒的,身边一阵风拂过她马上醒过来,看到华宁锦光着脚跑到了窗前,立即大惊失色,连忙先到床边拿了华宁锦的鞋再跑到华宁锦的身边。
“快穿上鞋子,姑娘可不能受凉。”帮华宁锦穿好了鞋,清冬这才抬头看清楚,华宁锦的脸色一片苍白,一双黑色的眼眸黑幽幽的,正紧迫的盯着窗外。
今夜,是农历十四。
窗外的星星早被乌云重重遮住,连原本应该明亮的月光也不见了踪迹,只有半空时不时闪过的闪电,在瞬间照亮了院落。
院落里,隐约的几个黑影正在院墙处闪过,时不时的还有黑色的影子从另一边的院墙处跳起来落到这边的院墙上,看得出,是两方的人马在交锋,一方是黑色的夜行衣,一方则是玄色的软甲护卫,两方激战十分激烈,时不时的还有刀剑的反光闪过来。
空气中,隐约的兵器相交声传过来。不过,因为雷声太频繁太大了,再加上雨声的冲击,那声音不是很明显。
“姑……姑娘……”清冬吓得声音都在抖,远远的看得到,看着门的小丫头子正躺在地上,素色的衣裙在黑色的地上十分明显,一动不动的生死不明。
“我们快躲起来。”清冬伸出手拉住华宁锦的,发现对方柔软的手掌一片冷涩,伴着一丝滑腻的汗水。
“不用。”华宁锦一甩手,躲开了清冬的拉扯,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窗外,那里,刺客手中的长剑正被黑甲护卫挑飞,接着一剑划过,天空中,在一道闪电的映衬下飞起那一抹鲜艳的血色。
☆、惊悚 ☆
房间外,天空中雷声炸响雨声大作,院子里刀光剑影血色交织。清冬吓得连说话都不会了,用手掌紧紧捂着唇不敢喊出声音来。雷声太在了,外面的声音更映出了房间里死一般的静寂。
华宁锦看着窗外那两匹人在不断的打斗,正在这时,一群身穿着黑色软甲的护卫站到了院门前,其中一个跑到了一边下人居住的偏房不断的敲门,那几个身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明显被引走了。
一身蓑衣的小丫鬟与一个粗使婆子应声开了门,说了几句话,接着,那个婆子与小丫鬟一个回房一个去敲一边的门,那是魏嬷嬷的房间。
“清冬,过来,我们穿好衣服。”
夜色里,清冬捂着唇侧过脸,只透过窗外的闪电看清了华宁锦那双更显得幽深的眼眸。
“快点!”
清冬惶惶的点着头,匆忙的伺侯着华宁锦穿上衣服。一直发着抖的手指半天才听使唤,而华宁锦一脸的沉重不迫,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若有所思。
“姑娘!”房门那边传来吵闹的声音,华宁锦施了个眼色,清冬点点头,急忙应声去开门。
“嬷嬷什么事情?”
“姑娘,您起了?”魏嬷嬷一身的雨蓑笠帽,手里提着灯笼。“客栈里说是进了贼人,萧将军派了护卫守住了院子,请姑娘不要怕放宽心。”
华宁锦点点头,屋子里已经有小丫鬟婆子过来重新升上炭盆,灯火没点,但是房间的温暖让她感觉好多了。
慢慢的,随着护卫守在院门,空气中的金属击打声逐渐消失了。一直到有人报过来,贼人已经被打退,华宁锦这才又重新收拾了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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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在见识了前世从未见过的刀光剑影后,华宁锦本以为自己会睡不好的,谁知,直到上午辰初,如果不是魏嬷嬷过来唤,华宁锦居然还没睡醒。
风雨过后,早上天色居然已经放了晴,明朗的太阳挂在空中,艳阳明媚。
起来起漱着,华宁锦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这些天的疲累加上昨夜的折腾,她的身体愈发的难受,魏嬷嬷与清秋一夜都几乎没合眼,即使她睡了这些伺侯的人却是足足守了她一晚。
“姑娘,听说一清早,萧将军他们就离开了呢。”清冬打起了帘子让小丫头子过来把水盆等物端过来,经过了一夜,她的精神稳定了很多,昨夜的恐惧与惊慌已经消失了,又有了八卦的兴致。
“萧将军天没亮就出发了,派了人过来说了一声,让我们晚一些,他们的人已经去清理回尚京的路了。”魏嬷嬷一边说明一边试了试水温,这才让清秋伺侯着华宁锦洗漱。
许是在客栈里的经历太过惊悚,华时清晨也派了人过来,说明了等华宁锦一睡醒就起身。一行人收拾的十分快捷,华宁锦用了朝食,丫鬟婆子们已经把东西收拾妥当,马车也都备好了。
一行人直接往官道上进发,远远的,整齐的黑甲护卫把前一晚的暴雨冲到官道上的泥石都清理的很是干净,不过毕竟还是慢的,即使他们走得早,如今也免不得被华宁锦一行人遇上。
华时看到萧靖与萧君益皆亲自指挥着在官道上清理大块的石头,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去。
前一晚虽然有机会,可是因各种原因而没有好好亲热聊天,现在倒正是个机会。
☆、疑惑 ☆
“萧将军!”华时微笑着一抱拳,“又见面了,突降暴雨忒不及防,倒是有劳将军了。”
“嗯。”萧靖点点头。“说来我们也是要回尚京复命,三公子也要去宫里请旨谢恩,护卫们也是举手之劳罢了。
在他一边,萧君益只是轻点下颔后就转过脸,注视着军队的士兵有条不紊的清理着官道。他并不会注意华时,是因为华时庶子的身份。即使华时是华氏的庶子,可是在燕国亦或是北地,庶子没资格继承家业,尤其是燕国比北地要严重的多,大多还有把庶子当成奴才任意使唤的。
看出萧君益并没有亲近的意思,华时亦识相的并不上前打扰,而是站在一边与萧靖闲聊着。
华宁锦因前一晚根本没怎么睡好,即使起身得晚了些,可还是休息不够,头晕沉沉的。她心里暗道不好,虽然吃了自制的药丸,可是症状却并未减轻多少。
坐在车子里,她听着外面军人步履有力的来回走动,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掀开了车帘的一角,透过几许缝隙往外探看。
士兵们清理的十分快,不过,华宁锦却在其中看出有些不对。
那些士兵动作灵活,十分规律,一人扛两人抬三人搬。可是,未免太灵活了一些吧?
她粗略的看过,这队护卫大约有近百人,其中五十多人身着软甲,看得出与其他一般的士兵不同。而无论是这些护卫亦或是普通的士兵,无论哪一个,都是动作灵敏走路稳然的。
昨天是闹了有刺客的对吧?今天出镇时,就听到了整个镇子都在谈论着北地的宣王府三公子一行在镇上遇刺的消息。既然是刺客,就不可能是什么酒囊饭袋,怎么可能,这些护卫一个受伤的也没有?
她的眼睛又到处扫了半天,整个队伍都是骑马为主,有两辆车子但看得出里面绝对不是装人,估计应该是行李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这一阵人,都是轻装上阵的。
没一个,像是身上带伤的。
华宁锦的眼睛在扫过一个身影时,又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瞳。那里面,依旧深邃似海。
华宁锦在那一瞬间,想把手上的帘子放开。
可是,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那样做。那个身穿着软甲和另一个护卫是唯二没动的人,两人站在离萧君益大约三步左右,都在看着其他人清理沙石。可能是感觉到了华宁锦的视线,他转过头,看向华宁锦那双带着疑问的眼睛。
黑色的甲片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眸,颜色却仿佛比身上的软甲还要矅黑,乌沉沉的眼眸没有一丝神采,没了一般眼睛的灵活,只显得更加的深沉。
两个人对视良久,华宁锦的手指,紧张的曲起紧捏住手里的帘子,垂下眼帘华宁锦手上一松,轻飘飘的帘纱松松散散的落下,遮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交集之处。
这刺客事件,恐怕内有乾坤!华宁锦心内有些笃定,可是更多的却有丝不安,这丝不安,从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