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帮你代考考过了吗?”
夏小鱼关心的重点明显让刘元晋有些意外,他略带着惊讶看了她一眼,脸色微赧道:“过了……所以,他们才又来找我。”
夏小鱼双肘撑在柜台上,双手支着下巴,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兴趣:“那元晋,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考啊?”
“我最早考了一次,自己考后觉得不错,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没有考过。后来娘亲病重身体不好,我想若是考中那必是要离开家的,我放心不下娘亲。再后来第二年就有人来找我代考……我考虑再三,就同意了,真是羞愧……”
“羞愧什么,当然是家里人的身体重要啦,有机会多挣些钱照顾大娘,当然要去做,没什么不对……又不是伤天害理的恶事……别在意啦。”夏小鱼反倒出言宽慰起他来。
刘元晋讶然看着她,随即又是一笑,和她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他心里的纠结不安。
“只是,元晋,你这样做会被人发现吗?要是被发现会被处罚吗?”夏小鱼又问道。
“通常代考都不会在本县,都会跨县甚至跨州代考,所以不太容易被发现。若是被发现,原有的功名会被取消,还会被关进大牢里,服刑三个月。也是因为代考过,所以我自己也不再参加乡试了。”
“啊?这么危险?”夏小鱼关切地道,“那你考试的时候一定很紧张吧?啊,那么紧张,你都考过了,很厉害啊。”
她关注的点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刘元晋有点小汗颜,却仍是腼腆地一五一十地回答:“还好,幸而不辱托付……”
说罢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夏小鱼带偏了,这明明是件作弊的上不得台面的事,他说的竟然越来越理所当然了,还“幸而不辱托付”,刘书生很无语地想,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不过实在是很危险啊,元晋,你还是不要再干这种事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次数多了,真的可能会被人发现啊。罚掉功名倒没什么……反正也没功名嘛,便是要是要被拘三个月,大娘可怎么办呢?”
“嗯,所以我这几天都推了。不过……昨天你五弟来了……”刘元晋有些为难地道,“我在考虑……”
昨天夏远亭来的时候,夏小鱼不在,估计夏远亭也就是趁夏小鱼不在的时候才敢来找刘元晋,因为他是夏小鱼的弟弟,刘元晋心里有些踌躇,也没当场就直接拒绝。
“啊?夏远亭也来找你代考?”夏小鱼先是意外地一下子撑直起身来,随后恼火地道,“他居然想出这一招来,要是让爹爹知道非得打死他不可。这个混不吝的混混,自己不好好读书,只管拈花惹草,倒叫人来帮他代考!你别理他!他要再来找你,你让他来问我,看我一状告到爹爹那里去,揭了他的皮!”
“哦。”刘元晋答应了一声。
“你就是为这个烦心啊?”夏小鱼又把肘放在了柜台上,撑着下巴看他,“听我的,别理他了。现在不同以前了,你也不需要撑那点代考的钱了……诶,元晋,你代考一次能拿多少钱啊?”
刘元晋很无语地看着她,把抹布叠好放在一边,道:“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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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中秋节,夏家过得很不平静。
何竹枝和夏华生不知道为了什么,大吵了一架,何竹枝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家里剩下父女五人,吃饭的时候,夏雪珠说没胃口,呆在房间里没出来。所以原本应该是桌团圆饭,结果只有夏华生、夏小鱼、夏远亭还有宝儿四个人,夏华生心情不好表情深沉,夏远亭马上要乡试却仍在外面玩了一整天,被夏华生骂了几次,兴致也不高,几个人默默地吃了一餐,然后就各自散了。
夏小鱼原本想从王婶那里打听何竹枝和夏华生为什么大吵,但是王婶子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说两个吵得很厉害,何竹枝大哭了一场。
安抚好夏宝儿睡觉,夏小鱼回“谷香”,走到二门的时候,夏华生却喊住了她,把她叫进了书房。
夏小鱼猜想夏华生应该是想问大哥夏青山的事,果然,夏华生随口问了几句别的话以后,便问到了主题:“青山好些日子没来过了,今天中秋节他也没来,是不是很忙?”
夏小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地道:“应该是吧,也许是今天没来得及回来。”
夏华生默了一会,突然道:“你大哥一直对我心怀怨恨吧?”
夏小鱼一呆,赶紧陪笑道:“哪里,爹爹怎么会这么想?”
夏华生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抬手挥了挥道:“没事了,你先回吧。”
走出来没多久,夏小鱼又转了回去,她看得出来夏华生今天的情绪不太好,而且又多喝了些酒,毕竟是中秋佳节,她想,也许自己应该在家里住一晚上。
她重又回到门前,抬手敲门,半天没人应门,她不由提高了声音喊王婶和梅香,过了许久,才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有人下了门栓,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久?”夏小鱼见是王婶开的门,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往里走。
王婶子的神情有些尴尬慌乱,夏小鱼心里疑惑重重,不禁问:“婶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没什么……”王婶子干干地笑着回答。
夏小鱼走进后院,就看见书房传来夏华生的很不高兴的声音,大声道:“出去!”
接着,梅香匆匆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边走还边整理着衣服,一见夏小鱼她脸上也是一阵慌乱,很快又恢复了沉静,给夏小鱼行了个礼道:“三姑娘怎么又回来了?”
“哦,我想着是中秋节,应该阖家团圆才好,所以回家来住一晚。”夏小鱼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就仿佛并没有听到刚才夏华生那一声斥责一样,“我爹还在书房?”
“是。”
“哦,没事了,你先忙去吧。”夏小鱼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往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就闻到一大股酒气,夏小鱼愣了,没想到夏华生竟然在书房里喝酒。
她在门口站了一站,然后仍是走了过去。
夏华生一肘撑在案上,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正提着酒壶往酒杯里倒酒。
“我不是说了出去吗!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他感觉有人走近,皱起了眉,口齿有些不清地说,边说边抬起头来。
“爹爹,是我。”夏小鱼并没有出去,走得更近了一些,“您怎么喝起酒来了?天晚了,喝了酒不好睡了。”
夏华生却象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象是高兴又象是难过,又仿佛带着深深的愧疚:“阿离……”
夏小鱼先是没听清楚,等又听见夏华声喊了一声,她回过了神来,夏华生叫自己“阿离”,他醉了,把自己当成了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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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亲们,今天要带女儿去海边玩,所以先更三千字,另一更太概要很晚了。抱歉~~~~周末快乐~
第176章、关于娘亲的事已经过去了
更新时间:2014…8…20 7:29:25 本章字数:4886
虽然听过大哥所说的话以后,夏小鱼不得不对夏华生多了一层隔应,可是此刻看着夏华生满眼的寂寞伤感,心里仍是一软。
“爹爹,是我,小鱼。”夏小鱼上前去把夏华生的酒杯从他手里拿了下来,轻声道:“爹爹,别喝了,早些休息吧。”
“啊,”夏华生眼神清明了一点,喃喃道,“是你啊,小鱼。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今天毕竟不同,所以还是想在家里住一晚上,想跟爹爹你禀告一声。瑚”
“不同?哦,是啊。”夏华生抬手拍了拍额,“是啊,今天是中秋节,对吧?好,”他抬头冲夏小鱼笑笑,“好,你住下吧……这个家里,也只有你才会这么有心也懂情懂意……”
夏小鱼没有应声,又听见夏华生接着道:“和你娘一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眷恋,夏小鱼心头一梗,猛然想起夏青山说娘亲早产生下自己那天发生的事,怨懑油然而生,她冷冷一笑,低声道:“那又能怎么样呢?不是一样?有情不如无情,话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夏华生虽然有七八分醉意,但夏小鱼这句话,仍是让他一阵心悸,他紧紧地盯着夏小鱼,神情复杂纠结,说不清是怒是愤还是难过,半晌他苦涩的一笑:“是……可是又有谁知道我心里的苦处呢?铄”
“爹爹,”夏小鱼正色道,“虽然小鱼因为娘亲的事难免埋怨爹爹,可是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管当时发什么,不管爹爹你有什么样的苦衷,逝者已矣,爹爹无需对小鱼说明,小鱼也不会追究。只是……”她一气说到这里,突然才意识到,自己是否是说得太多了,原本说过不再过问夏家的事,自己到底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些呢?
难道真的已经从心里承认了夏华生这个爹爹吗?
“小鱼……”夏小鱼的一番话让夏华生的酒醒了一半,他怔怔地看着夏小鱼,心知夏小鱼定然是已经知道了些过去的事情,她知道多少,他不能确定。
但是夏华生可以肯定,她若是从夏青山嘴里得知的一切,那么夏青山给她的讯息必然是挟带着对自己的怨恨的。
可是此刻,她却说无需说明,也不会追究,也就是说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她都……谅解了自己?
夏华生心里不知道是喜是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夏小鱼考虑了一下,这才接着道:“爹爹,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无论谁对谁错,谁是谁非,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都已经这么多年的事,不必再多说了。只是小鱼觉得,凡事总是可一不可再,前车之鉴在前却仍是重蹈覆辙的话,才是最不可取的。”
“小鱼,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华生听出来她话中的别意,微蹙着眉道。
夏小鱼看他这样,心里生起些疑惑,以夏华生的表现来看,似乎他和梅香之间并没有什么逾矩的事,难道真的是大哥看错了?
“小鱼?”夏华生追问了一句,“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夏小鱼回转神来,笑笑道:“小鱼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爹爹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夏华生明白她这一番话一定不是随口说说的,但是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强求。不过,今晚她这样对他说话,让他释然。
她能这样对自己说话,至少说明,她对自己不再象以前那样虽然尊重却冷淡疏离了。
“爹爹,我扶您回房休息吧。”夏小鱼说着伸手扶住了夏华生的胳膊,夏华生也没再拒绝,点头道,“好。”
夏小鱼把夏华生扶回了屋。
刚扶夏华生在桌边坐好,梅香端着热水进来了,夏小鱼见了对梅香道:“谢谢梅香,我来吧。”
她接过盆,对梅香笑了笑,梅香站着没动,眼神有些不甘,夏小鱼笑着又说了一声:“谢谢。”
梅香仿佛猛醒过来一样,抿了抿唇,默默地退了出去。
夏华生睡下以后,夏小鱼回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她开了箱柜把被子拿了出来,正在铺床的时候,梅香进来了。
“三姑娘,洗把脸吧。”
夏小鱼略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她,随后直起身走到了桌前,微笑着对梅香道:“谢谢。”
有些意外,梅香怎么会给自己送水来?她是不是又另有所图?
“梅香怎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