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岁月不饶人,三十岁后翠花觉得自己虽然韶华逝去青春不再但是已经攒了许多钱这辈子也不愁吃穿,索性放开了肚子胡吃海喝,将以前为了保持身材所受的苦全都补了回去,是以现在胖成了这样,再也不见昔日里窈窕灵动的模样。
但是翠花并不觉得可惜,她跟我说过:“追求身材外表是肤浅又短暂的东西,人活一世,要让自己开心满足!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这话我觉得十分有理,很是为自己之前坑风浅钱买新衣裳感到羞愧。可后来我又思虑了许久,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说吃东西能让翠花开心满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想通之后我致力于向翠花学习,努力实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
自从翠花教我练舞起,先前许久没有听过的咆哮体又开始了,只不过内容变成了:
“把你的腰给我扭起来,扭断了不用怕老娘再给你接上!”
“四肢要协调,门口的大黄都不会同手同脚!”
“卡拍子!笨蛋!怎么又把动作忘了!”
我:“……”呜呜呜呜好想风浅啊……
经受完翠花的摧残,午后我又被转移到陌安的住处舞文弄墨。陌安比起翠花那简直就是活菩萨,从来不会说我半句狠话,人也极有耐心。只是这羞涩的毛病确实要改一改,纠正我的握笔姿势时他的脸足足能红上半个时辰。我很是为陌安情感道路感到忧心,碰个手都这样,若是到了他新婚之夜洞房之时……打住打住!
因着我之前就会写字,所以陌安就把工作重点放在了教习我画画上,先从最简单的东西画起,陌安说过:“画画讲究的是意境,心之所念,皆是事物的模样。”
我深以为然,陌安见我很有慧根,让我先随便画一幅给他瞧瞧。我大笔一挥几下就完成了大作,陌安端详良久道:“嗯……你画的这朵花……简洁流畅……只是欠缺些火候,日后多加练习就定能突飞猛进……”
我看着陌安单纯无辜的眼神,没敢告诉他我画的是包子……
傍晚到昙音那里练琴时每每都是我最疲惫的时候,我无精打采的坐在那儿兴趣缺缺,几番之后昙音每日都会备些零食让我边吃边休息一会儿,在我吃东西的时候他会亲自弹奏一曲,捎带着给我讲讲乐理知识。
刚开始受到这样的待遇我都要感动哭了,后来才知道,原是因着我每每听那些枯燥的乐理知识都会睡着,昙音才想出了这种法子教导我,真真是用心良苦。
昙音平日里看着温和,在教我弹琴上却很是一丝不苟,他每日制定了严格的学习任务,但凡发现我走神偷懒也不会凶我,只会延长上课时间,直到我把当日的任务完成才能走,奈何我不但脑子不灵光,连带手指也不灵活,每每到了深夜也没能完成教学任务,几番之后昙音彻底放弃,到了酉时就自动放我回去。
这一天下来我从头顶到脚尖都在疼,比学武的时候还要痛苦许多。先前清闲的时光一去不返,我每每痛心疾首,恨自己闲的蛋疼跑去赌坊,落到了现今儿这个下场。
三日之后,上官寻过来检验初步的学习成果,命我先弹一曲听听。
我哆嗦着手拨弄了一小段,完后上官寻皱着眉问:“这是……什么曲子?”
我:“听说是叫《子月吟》……”
上官寻沉默了好一会儿,扶额道:“行了,还是画幅画吧。”
我执了笔冥思苦想,终于颤颤巍巍的下了笔,一炷香后大工完成,我羞涩的将那画儿拿给上官寻。
上官寻问:“这画的……是……熊?”
我:“是你……”
上官寻:“……”
琴棋书画我虽不在行,所幸跳舞还是初见成效,连翠花都曾小小夸赞过我。
昙音为我奏了首欢快的曲子,我随着节拍小心的踏着舞步,转身间看到上官寻稍稍舒展的表情,我长长舒了口气。转而又有些羞涩,一激动就踩到了裙角啪嗒一下扑在了上官寻的面前,抬头见他一脸无奈的对我伸了手。
我扶了他的手极快的站了起来,内心欢腾的想狂奔,这是牵手啊牵手!
我感受着那光滑的触感,好一会才发现上官寻凉凉的看着我道:“既然起来了,就松了我的手吧。”
我:“啊啊啊!”捂脸落荒而逃。
一个月后我终于见到了风浅……黑的像煤球儿一般的风浅……
我俩团聚之后抱头痛哭,风浅撩起袖子给我看了看他依旧白皙的手臂,那黑黑的爪子就像是被嫁接上的一般。我仔细端详他的脸庞,原本的雌雄莫辩一去不返,现在这个黑的发亮的人添了许多阳刚之气,可因着反差太大,怎么看怎么古怪了些。风浅为此很是沮丧,好长时间都没照过镜子。
我也伸了手给他瞧,这一个月的魔鬼训练生生把我的手折磨的又红又肿,稍微动一下都疼的厉害。
我俩一同强烈谴责了上官寻的惨无人道,在风浅悲痛欲绝的讲述下我才知道,那日他回府里筹钱,不知怎么会那么巧,夜晓跑出去玩,昙音与陌安相约去买文房四宝,只剩下了上官寻在府里。
眼瞅着时间紧迫,风浅硬着头皮去跟上官寻借钱。
上官寻早就看不惯风浅花钱如流水的恶习,自是不肯轻易借给他,皱了皱眉问:“借钱做什么?”
风浅耷拉着脑袋:“我想买件新衣裳。”
上官寻冷笑道:“你的衣裳比我还多,不用买了。”
风浅抬头瞥了他一眼,又道:“我还想买只……买只小狗,那只小狗特别好看,我很是喜欢……”
上官寻嘲讽道:“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养狗?”
风浅上前扯了上官寻的袖角撒娇道:“阿寻~你就借我嘛借我嘛~”
上官寻眉头一皱,吓得风浅立即收了手,幽幽的说:“风浅,从小到大你说过的谎,可曾能骗过我?”
风浅一脸窘迫,掌心里都是汗,又听他道:“说吧,这次又干了什么好事?”
风浅没敢隐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交代了一下,气的上官寻都笑了,说了一句:“原本府里就只有你喜欢惹是生非,她来了你们倒正好凑成一对了。”
风浅低着头没敢说话,又听他道:“要想赎她也可以,我南边有良田万亩,你去那里劳作一个月,算是抵了那些钱。”
风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声音都抖了:“你你你……让我去种地!?”
“没错。”
风浅快哭了:“现在可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我会晒死的……阿寻……能不能换成别的?”
“不能,我会派人每日看着你,若是敢跑,你以后就不要回我平遥王府了。”
风浅是哭着被送去种地的,这一个月他面朝黄土背朝天,那些扎人的杂草和无处不见的虫子简直是风浅的噩梦,他吃不好睡不好身心疲惫有苦难言,生生瘦了好多斤。
这真是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故事。
风浅最后问我:“月满啊,他这样你都是喜欢的吗?”
我低了头支吾道:“唔……好像是哎……”
风浅一阵沉默,想来是对我绝望了。
心酸
风浅这番模样回来后被众人嘲笑了许久,特别是夜晓,每每心情不好都要去瞧瞧风浅,见了也不说话,只“哈哈哈哈哈”一番,待心情舒畅后自行离开,每每气的风浅直跺脚,自此闭门谢客,足足闭关了两个月。
在风浅休养生息的这两个月里,我还继续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上官寻对我的学习成果很不满意,故而将期限延至三个月,他还威胁我道,若是三个月后再这样不争气,就再来个为期一年苦修。上官寻一向言出必行,此话一出很成功的让我受到了惊吓,自此我每日刻苦学艺,连每日梦里都徜徉在艺术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所幸我还没有笨到家,在如此这般身心投入的练习下,各方才艺突飞猛进,三个月后我正式出师,到了出师那天也只是学会了三只曲儿三幅画三只舞。
上官寻验收后还算是满意,他对我说,自此有任何需要表演才艺的场合我都可以从中挑选一二,现在这个程度还是可以拿出手的,同时解了我的禁令,准我出去玩了。
我欢欣鼓舞,只差对着上官寻感激涕零。
然而我的小伙伴风浅已经消失了好久,先前我没空儿找他,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也不来看看我。
我哼着小曲儿到了听风阁,那里果然大门紧闭,许是被府里的人嘲笑的狠了,最后一次见到风浅时他很是伤心。
我艰难的爬到旁边的一颗矮树上,从墙头翻了进去,准备给风浅一个惊喜。
可当我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时目瞪口呆,对方见到我后只差掩面而泣,显然我既没给到他惊喜,他倒是给了我惊吓。
风浅一张脸上绿油油的也不知抹了什么东西,他还像从前那般苗条,可唯独这脸足足大了半圈!看上去就像被人打肿了的猪头一般。
我哆嗦的问:“你你你……是我家风浅吗?”
风浅“呜呜”的哭道:“你别刺激我,再刺激我就去死!”
我揽住他的头只瞧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太可怕了,风浅做了好些年的美少年,自此终是跌了一回。
我瞧着风浅伤神的模样很是不忍,安慰道:“风浅啊,你别担心,你现在这幅模样……我觉得也很好看,不管你变得如何,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风浅听了这话很是感动,抱着我“呜呜”的哭了一会儿,抹了我一身绿油油的东西。
之后听风浅说,自他晒黑回来后日日研究美白修复之法,从昙音那里借了不少医书,将那些书里稀奇古怪的良药土方统统试了一个遍,今日抹个鸡蛋清明日捣个中草药,日思夜想盼着自己原本白皙透明的脸蛋回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敢照镜子,过了一个月,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看了镜子一眼,这一看吓坏了,不知怎的脸就肿了许多,风浅摔了镜子,又开始每日研究消肿之法……
我听完之后很是惭愧,风浅对于美的追求叫我这姑娘都有些无地自容,按照翠花的理论来看,风浅的人生价值大概都体现在了这张脸上。
我没顾风浅的苦苦哀求,将他拖到了昙音院子里,经昙音的妙手医治,风浅的脸半个月就消了肿,也白皙了许多。自此风浅越发宝贝他那张脸,稍有风吹日晒定要举一把千竹伞,还美其名曰给我遮太阳。
然而清闲的时光并没有过多久,上官寻有一天寻了我道:“明日有贵客到,你准备准备,弹首曲子。”
来人是上官寻幼时的先生并他的小儿子籍光,那先生慈眉善目目测八十有余,他的儿子却只有二十几岁,看着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很有文化气息。
我抚琴弹奏一曲后,那老先生狠狠夸赞了我一番,事后他还将自己的宝贝儿子介绍与我,那个籍光说了许多什么“月满姑娘琴技绝然,古人道音由心生,想必姑娘定是个心境高雅之人,在下不才想同姑娘多多探讨琴技,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我一脸黑线的听他讲完,这么文绉绉的公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还想同我讨论琴技?哈哈哈哈哈,老娘靠着死记硬背记下的三首曲子有毛好讨论的!
故而十分委婉的回绝道:“这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月满琴技拙劣,就不在公子面前献丑了。”
那籍光听完之后两眼发亮,直说我谦虚又聪慧,还想跟我谈谈人生理想,可我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