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牵着王妃,一手接过林姚安手里的小郡主,和两位侧妃一并入了席。回头似笑非笑看了沈懿之一眼。
夫人们一并安排在下首的的席位。小郡主离开了亲娘的怀抱明显不乐意了,撅起了小嘴。王爷道:“今个佳节,又是家宴,不拘大小,赵平把夫人们那桌酒席撤了,大家都坐到一起。”
底下的夫人们脸色都由阴转晴,个个都道王爷英明,其中夹杂个酸不溜秋的声音。“都是林夫人好福气,妾等沾光。”王爷是心疼郡主还是心疼夫人,这话不点破,人人面上都有光,至于和一个小奶娃争风吃醋么。
王妃侧妃众星捧月般围着王爷坐,夫人们都挨着王妃侧妃坐,排来排去,沈懿之和王爷坐了个面对面。沈懿之恨的牙痒痒,这些天都素的慌,好不容易能混个正餐,还被老板监视,还能吃的香么。山珍海味满满摆了一桌,她也叫出不名,真是盘盘诱香,碗碗好看。
除了小郡主和沈懿之根本没人关心桌上有啥,夫人们都娇笑低嗔给王爷劝酒劝菜,沈懿之本也想表示表示,结果那群女人实在厉害。手完全不够长么。给被忽视的小郡主夹了块嫩豆腐,不等奶娘动作,小肉手飞快用银勺舀起碗里豆腐往嘴里塞,小嘴咂巴咂巴几下咽了下去。看来很喜欢这豆腐,沈懿之又给舀了几块,还夹了其他□小儿能吃的软食。一大一小吃的不亦乐乎。
这场宴会就在两个吃货欢欣鼓舞中落幕了。
第二天,夏草来报,大少爷来探望夫人了。沈懿之穿越过来刚好错过了和原身哥哥相见的机会。这会来见,要是说起以前,她可一个字也不知道,冬虫曾经说过,这大少爷近几年都往外面跑,着家的时日不多,小姐平时喜静,言语甚少,兄妹感情平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不去见,实在不行就把自己穿越的事说出来好了。
只见一个黑衣少年端坐在椅子上,他目不斜视,肩背笔直,好似一棵不偏不倚的南山松。看见沈懿之进了侧厅,立即起身迎了上来,目带关切,口喊妹妹。声音切金碎玉,微带颤抖,可见十分激动。沈懿之来大周朝第二天便上街游览了番,这是全民爱美,人人簪花的时代,就是杀猪的大汉头上也别粉蔷薇。男人们都是纤细白皙的好身材,个个风姿飘逸。只没想到哥哥沈岁晏居然脸如斧劈刀削,那种健壮不是肌肉贲张,然肌理分明,线条流畅。难得一股清梗的男人味。
她福了福身,想起这段时间在八王府的经历,哽咽说不出话。只道:“哥哥安好,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沈岁晏见妹妹伤心,身后两个丫鬟也眼圈泛红,不由得铁拳紧握。道:“家里一切安好,不必担心,哥哥二月去了西北军中,不想返家妹妹已是王府的人。近日王府多事之秋,某多次来拜见,皆不能入,今日得王爷恩赐,才能与妹妹一聚。”
原是去西北历练了,难怪与京城男人不同,这个哥哥虽和妹妹感情不显,倒还是真正上心的。不然也不会日日上门打听了。谁把沈懿之当个鸟呢,自然一个小妾的哥哥,无权无势,在王妃看来算不得什么正经亲戚。王爷开了金口,这才有了今日相见。
侧厅丫鬟都明着留伺候,暗着还不是监视,有些话此时就不方便开口。沈懿之暗暗焦急,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亲人相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在府里孤立无援,对前身的事又很多不明不白,处处都可能酿成大祸。
沈岁晏拿起一个鸦色包袱递给她道:“这都是二娘给你做的一些东西,妹妹收着吧,哥哥不日就要离京去西北入伍。妹妹保重,等哥哥归来。”
接过鸦色包袱,沈懿之以帕拭泪,才得到家人的关怀,哥哥又要上战场,实在揪心。
☆、最低妃嫔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就是大周皇帝头上的紧箍咒。先皇在位三十年,仁政清明,国家兴盛。只是临死生不出皇子,就是公主也没半个。最后在唯一的弟弟那里过继了唯一的侄子。想太祖皇帝传位四代至今,现在除了个远房王叔,整个皇家就只剩下两根独苗苗。
当今圣上努力耕耘,含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宫女所生的八王爷,一个是西凉贵女所出的九王爷。别被这排行老八老九忽悠了,这纯粹是为了让两小儿能无灾无难长大成人,欺骗鬼神的叫法。八王爷赵煦以前是个不着调,老皇帝病病歪歪都不敢瞑目撒手归西,死而复生的儿子听话了,皇帝舒心了,立马召集王宫大臣立了太子,顺便给小儿子指派了差事。
至和十九年,仁宗皇帝驾崩。三个月后,太子赵煦登基为帝,熙宁元年拉开了帷幕。王府众妻妾也入宫受封,郭王妃被封为皇后,赐住仁明殿。其余个人不表,沈懿之被封红霞帔,赐住澄碧堂。
秋风送爽,落叶缤纷,澄碧堂四面环水,雁池枯荷萧索,鸳鸯倦怠。沈懿之不嫌弃地方偏远,反而享受这份清幽雅致。八王府妻妾九人,封妃封嫔,林姚安身边的女使都封了从五品林良人,就她得个正八品的红霞帔。
从资历上说,沈懿之入府最晚,从背景上来讲,沈朝宗赴任还是个九品司马,从感情上讲,就端午打个照面。其实讲来讲去,最根本是她没被幸过,男人对枕边人总是格外上心些。
草木滴露,鸟雀呼晴,晨起梳妆画眉,沈懿之带着太监宫女往仁明殿向皇后请安,御花园小道间偶遇一撵过来,坐撵都是从四品以上才有的待遇,沈懿之忙低头福身请安。
“沈妹妹请起,本位远远就瞧见了一窈窕佳人,原是妹妹。”粉唇淡眉,有病西子妙态的叶宾阳笑道。
“多日不见娘娘,甚是挂念。今日有幸,娘娘天人仙姿,观之忘俗。”原来是叶嫔,想来也是去皇后殿请安。
“妹妹不但嘴甜,心也甜。”叶嫔轻语了一声:“那日本位失仪,多亏妹妹相助。”
“娘娘心系王爷,感同身受,妹妹自愧不如。”叶宾阳在华安堂吐血,她不过顺手扶了一把。
“妹妹这是去向皇后娘娘请安,本位同妹妹一道吧。”叶嫔似乎对沈懿之颇多好感,出言相邀。
沈懿之不过红霞帔,如果和叶嫔同行也是尾随的份,第一天请安两人一道,被有心人看到视为一派也不可知。她分位低,又无恩宠,敌对势力看不上,拉上叶嫔就不一样了。但是人家一番好意,怎么拒绝呢,就在沈懿之苦苦搜寻回绝理由的时候,一道柔媚的声音插了进来。
“叶嫔娘娘安好。这是沈霞帔。”林小隐身份跟着一大批宫女太监,她容貌柔美,身材匀称,打扮中规中矩,并无出众之处,这样的姿色在后宫美人里只能算路人水平。在后宫混,和娱乐圈的混没什么两样,最美不过花瓶,会演才是王道,眼前这位林良人就有一股有别于别人的气质。
“林良人安好。”沈懿之福身请安。叶嫔也微微颔首示意,道:“日头渐高,本位眼乏,先行一步向娘娘请安。”
看到林良人就要走,这两人有隙?沈懿之正巴不得叶嫔先走,这下如愿,口称福身恭送。
“本主闻不惯这金桂香,就湖心小道。”林良人面上带笑,径自走了。
沈懿之用绿荷细绢帕子抹了抹额角冷汗,身后夏草嘀咕,“叶嫔相邀同行,偏被这林小隐也误了。”“夏草,闭嘴,贵人岂容你的多言。”她喝道。林小隐已非昔日王府女婢,夏草这话心里想想就过,宫里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句话就能要了命。
仁明殿显然新修葺过,庄严大气。沈懿之缓步进的正厅,只见四周摆设贵重却并不张扬,很合制式。她规规矩矩行了三拜九叩之礼,凤椅上的人身着玄色八重山河地理裙,头戴衔东珠凤冠,十分耀眼。皇后笑了笑,道要她下去候着。
“这位娘子好生眼熟。”只听见一道爽朗的女声传来,一位黛色衣袍高髻中年妇人坐在在皇后左侧,她容长脸,深目高鼻,肤色微黑。沈懿之从未见过,心下估摸这年纪打扮像是长辈,不知是哪位。只得上前行礼口称:“娘娘万安。”
这位夫人还未开口,旁边摇扇的贴身宫女娇笑道:“太妃好眼力,奴奴仔细瞧着这位娘子琼鼻倩目,和太妃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都好似飞升的天女娘娘。”众人都往他们脸上打量,都是深轮廓,太妃气质偏异域,沈懿之是完全的汉人气场。只是一个徐娘半老黑雷母,一个是二八年华的俏佳人。哪里都是什么天仙美人了,摇扇宫女得宠都是靠这张利嘴吧。
沈懿之这才明白原来是九王爷生母李太妃,来自西凉国。先皇多年求子心切,就算异族女子诞下孩子,也子凭母贵,晋位为妃。李太妃和太后有隙,宫里无人不知,只是这等场合未见太后,却只有太妃到场。
“瑶池,就会说笑,老太婆还美什么,闹笑话不是。”太妃嘴上这么说,面上尽是笑,可见是位开得起玩笑的主。
“太妃您是天仙,哪里老了。只是思念先皇,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奴婢看了心疼,先帝在天上看着呢,您也不能让先皇担心啊。”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啊。在座的人也不是傻子,纷纷上前表孝心。
沈懿之想该自己下场了,没想到这位太妃娘娘实在闲的发慌,拉着她道:“我观娘子面目可亲,老太婆平日无事,想找人说说话,娘子无事可来慈宁殿喝喝茶。”
皇后也笑道:“能得太妃青眼是沈娘子的福气。”
沈懿之回道:“太妃不嫌弃臣妾粗苯,臣妾日后来叨扰太妃清修。”
低位的妃嫔都已到场,高位的贵人只有林修媛和叶嫔在旁伺候。葛妃一身紫衣翩然,华贵又典雅。紧挨着的丽昭仪浓妆艳抹,妃色高襦裙上暗绣了金线,十分出挑。她们在王府同为左右侧妃,一个鼻孔出气,现在一个为从一品的妃子,一个为正二品的昭仪。在旁人眼里依旧姐妹情深,一派亲热。
孟顺容今日的妆容也偏淡,显得年轻了几岁,只是眼角淡淡的纹路未免暴露了年龄。她是赵煦的第一个妾室,比当今皇后还大了两岁,算来今年也堪堪有三十二了。皮相和年纪不是争宠的唯一武器,却是得宠的必须条件,色衰而爱弛,这句已被前辈们验证了多次。
齐婕妤跟着锦贵嫔最后出现在仁明殿,现下风头最盛的锦贵嫔苏仙儿着月白纱衣,上面布满了精美繁复的刺绣,晨风中宛如展翅的仙鹤飘逸,这一身倒名副其实了。齐婕妤今日女冠打扮,头发全部高高挽起用碧玉簪穿过,衣袍显然改良过,既有女书生的儒雅,又符合了宫中的制式。锦贵嫔笑的很仙,沈懿之看的很累。齐婕妤和当日在王府没什么不一样,依旧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忌讳,皇后很是纵容。
只见锦贵嫔淡淡扫了沈懿之,开口轻道:“刚才皇后殿外,就听见有人在说仙啊,敢情是姐姐们都在念叨仙儿。”声音清冷,仿佛不带感情,只是这声仙字咬的有点重。
沈懿之心里暗笑,锦贵嫔这般做派和她在现代做经纪人带的秦冉冉一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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