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轩。”近乎哀求的语调显得那么的无助,甚至不像是一个男人会发出的声音。
“小柳,你在害怕什么呢?”杨轩上前紧紧抱住了柳悯世,“难道说你是在害怕被儿子知道我们之前曾经是多么的亲密么?”
感觉到对方的舌头在自己耳边舔弄着,柳悯世身子一软,差点就要倒在对方的怀里。
“不要,求求你!”柳悯世捉紧对方的衣袖,把脸藏在杨轩的怀里不敢再看儿子,“不要在霁儿面前!”
“你以为自己这个背叛者还会有选择的权利么?”杨轩也许正是想要柳悯世面对现在的尴尬,察觉到怀里人的抖颤,他更加坚定了要在这里的决心。
当喘息声响起的时候,杨轩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要在柳悯世这个背叛者的儿子面前羞辱他,正如柳悯世也忘记了自己的儿子正在看着自己一样,两个人像是沉醉在情欲中的野兽般地纠缠着!
他们两个就像是当初两个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的为爱不顾一切的青涩少年,只为了对方而疯狂——
从高潮中慢慢平复下来,看着怀中因为激烈的欢爱已经昏过去的柳悯世,杨轩轻声叹息着。
“你还爱着他。”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发生的悠霁这时候才轻声道。
“放屁,我怎么可能还爱着这个背叛者?”杨轩愤怒地瞪着眼前这个小杂种,大声否定这个荒谬的猜测。
“不管过去是谁的错,本王劝你最好不要一错再错!”悠霁淡然地说完,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不用太得意,你真的还以为自己是王吗?”为了能打碎眼前这个少年笃定的冷静,杨轩不怒反笑道,“你很快就会被日尧——我的儿子所代替!而且这还是整个王国每个人都乐观其成的事情——除了你之外!”
“改朝换代吗?”悠霁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低声轻喃,“这也许的确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啊。”
看到对方没有料想中的惊慌失措,杨轩多少有点失落。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开泛白了,杨轩也不再和悠霁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抱起柳悯世离开了宗庙。
听到大门重新关上的声音,悠霁才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了挂在墙上的那些历代君王画像。
多么可笑!这里是慕国王族神圣不可侵犯的宗庙,供奉着慕王族所有的祖先。
但也就是在这个“神圣”的地方,那两个和前朝公主今朝太后各自孕育过孩子的男人竟然结合了。如果那些只留下画像的先王们能看到了这一切,会是多么的精彩啊!
至于自己,悠霁再次闭上眼睛轻笑——可以预料的是,当自己能踏出这宗庙的时候,也就是自己摘除王冠,被贬为废帝的时候了。
天——他竟然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了!
三天后,日亲王“正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同时太后因为朝野上下“共同上疏”,所以决定废当今无道君王——悠霁为“闲伯”,禅让王位给贤明的日亲王——杨日尧。
禅让大典在明天举行,朝野上下无人反对。
一切事情都不必“闲伯”悠霁操心,就连他那一大堆的男宠女妾们都直接由新帝杨日尧接受——也对了,那些都是太后的棋子,只要侍奉的是君王,那么一切都无所谓了吧?
刚被从宗庙放出来的悠霁难得清闲地坐在荷花池旁发呆,然而来来往往的宫人们也仿佛都看不见昔日的主子,甚至没有上前问安转身就走,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悠霁托着脑袋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们,心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
从一生下来开始,自己就已经被立为王室的继承人,可以说是整个王宫的焦点,一举一动总是有数不清的师傅在指点、规劝。现在这种完全被孤立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变得这么赤裸裸。
虽然孤独,但——倒也干净利落!
“王御驾到。”耳边传来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但是悠霁知道,那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
“大胆闲伯,还不快跪迎王驾?”司礼太监尖声训斥着,然后传来那一群陪伴杨日尧而来宫妃们的吆喝。
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时至今天为王的依然是他悠霁,所以实在是无需向杨日尧这个日亲王行礼。
淡笑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悠霁只是看了杨日尧一眼又重新看向荷花池里的金鲤鱼。
杨日尧倒也没有动怒,反而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孤身上前坐到了悠霁身边。
“闲伯好兴致。”现在的杨日尧显然已经完全脱胎换骨,连说话都不再像以往那般诸多顾忌了。
“日亲王也有空坐到这里,何况是本王这个闲人?”悠霁轻笑着,如果对方想看自己懊恼愤怒,只怕是要失望了。
“明天起,本王就要正式接掌这个国家——本王相信一定会比闲伯做得更好。”杨日尧缓声道。
“拭目以待。”悠霁依然淡淡道,仿佛即将要被人夺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闲人。
“闲伯这么笃定,难道还藏有什么王牌不成?”依然不动声色的杨日尧淡笑道。
“日亲王父子不是韬光养晦了二十多年,暗中早就已经把本王的底细差得一清二楚了么?那么,日亲王现在又在担心什么呢?”悠霁冷笑着,“一个废帝的下场是什么,我们都清楚得很,这么笃定的未来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如此说来,闲伯是认命罗?”
眼下整个朝廷都是自己的人,还怕这个无能的前任君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也许。”悠霁依然是那副风波未惊的表情,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一转,“不管如何,顶着闲伯名号的我明天就要被逐出王宫了,现在不再多看一眼这个自小成长的宫殿,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说起来,你不应该恨本王。”也许是悠霁话语中的无奈取悦了杨日尧,“其实你以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应该属于本王的,而你只不过是一个雀占鸠巢的家伙而已。”
“说起来,我们其实应该算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呢!”杨日尧低声在悠霁耳边道,“本王才是母后的长子,慕国真正的继承人!”
的确,自己和父亲布局多年的心血如果都要隐藏在辉煌到令人看不清的荣耀下的话,始终是有点遗憾。也罢,就当作是让这个可恨的弟弟弄个明白,也让自己的虚荣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吧。
“你一定想不到那个冷酷的母后竟然还会有这么一个放纵的故事吧?”杨日尧冷笑着在悠霁耳边道。
“在你的世界里,本王只是一个出现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但是在本王的世界里——你却是一个从本王出生开始就注定与你对抗的敌人!”杨日尧摇头叹息,“你与本王虽然明明是兄弟,但是却已经注定了不同戴天的命运!”
“本王的童年没有欢笑,只有数不清的严格文武训练。一切都只为了能在今天,从你手上抢回那个本来就应该属于本王的王位!”
“在王宫中养尊处优的你不可能知道,为了今天的成功,我们父子花了多少心血。你更不可能知道其实我们的势力早已经渗入了朝廷;而且整个看似平静武林也只要我们一句话就会对朝廷叛变;甚至于那天本王会那么轻易地被你刺伤也只不过是我们早就订好的一条苦肉计!”
悠霁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对方述说的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你的父亲现在也为他的背叛在赎罪。”享受着成功的喜悦,杨日尧用施恩般的语气道,“想看看吗,亲眼看着你父亲在本王父亲身下呻吟的模样!”
“你在害怕吗?”悠霁终于含笑转头看着自己的兄长,“你快要得到整个天下了啊,你到底还在怕什么?”
“害怕?闲伯认为本王还需要害怕什么?”杨日尧冷笑道,看来这个弟弟还是没有弄明白现在双方的势力对比,竟然还幻想着自己依然掌控天下!
或许是因为他还在奢望那个远在南疆的镇南侯会帮助他东山再起、重夺江山,但他很快就会明白那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悠霁不再说话,江山伟定——谁胜谁负还是一个未知数!
端要看谁笑到最后了!
新王登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平静地把手中的权杖和玉玺双手奉上,悠霁完成了自己作为慕王的最后工作。
遥望着宝座上端坐的、接受百臣跪拜朝贺的日尧(慕国王族和后宫妃嫔都没有姓氏,寓意以国为家),柳悠霁自嘲地笑笑——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霁儿。”追到宫门口的是已经数天没有露过面的柳悯世,“你要到哪里去?”
“一个废帝根本不适合留在宫中。”柳悠霁深吸了口气,该到什么地方去就到什么地方去吧。
“可是你从小就没有离开过王宫,你……”柳悯世扶着宫墙,看得出来这些天来已经受了不少罪。
“谁准你离开寝宫了?!”一个霸道的声音响起,然后柳悯世就被杨轩重新抗上肩膀转身带走。
“凡事总会有第一次吧。”高声这么回答着自己满脸担忧的父亲,柳悠霁摇头苦笑着挥手。
可怜的父亲啊,一生总是为这个或者那个人、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担忧,他怜悯了所有的人——唯独没有怜悯自己啊!
虽然放心不下这个父亲,但是与其留在这里要小心翼翼地看别人脸色生存,还不如自己出去闯闯天下——更何况,也许自己的自由时间并不多啊。
“王……悠霁!”一个从远而近的声音让柳悠霁再次停下了脚步。
“飞天?”这个时候所有的妃嫔不是都应该留在后宫等待觐见新王吗,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和您一起走!”飞天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怯怯地看着柳悠霁。
“走?你知道我离开这里以后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还要跟着我吃苦?”柳悠霁摇摇头,外面的风霜并不适合眼前娇弱的人。
“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苦呢!”飞天难得坚持己见地道。
“不要后悔噢!”伸出手,柳悠霁带着笑意和飞天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一年的王宫。
隐居山林的人一定都是要居住在深山里,不问世事不食人间烟火吗?
当然不是——
看看当初从王宫里十分潇洒地离开的两个人现在的下场——
煮食?不会!
生火取暖?不会!
打扫洗衣?不会!
赚钱讨生活?更加不会!
这两个千金之子在离开王宫三天后依然能活着已经是上天对这两个贵族之后的恩典了。
“好饿!”柳悠霁叹息着道。当初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从那个金碧辉煌的王宫里带走哪怕是自己以前毫不放在眼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那也能换钱吧——这是柳悠霁在看到那个自称是古玩老板小心翼翼地把玩着类似自己鼻烟壶的小瓶子时的领悟。
“抱歉,我走得太匆忙了。”飞天低声道。他离开王宫时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然而那些衣服也早因为两人不懂得洗衣,一天穿一套一天扔一套而不知所踪了。
“没关系,我们不会山穷水尽的。”柳悠霁一抬手,一只信鸽就稳稳地落在他的手臂上。
“要煮了来吃么?”飞天吞了下口水,饥饿已经让他忘了所有的一切。
“不,它可是给我们带来希望的信使!”柳悠霁微笑着摇摇头,从信鸽腿上解下一张纸条。
飞天沉默不语,他就知道一个王无论是否掌握实权的王都不应该这么容易被击败,在柳悠霁的背后一定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势力。
“镇南侯就在前面了,我们中午大概就能吃上一顿好的了。”柳悠霁看完信,很细心地撕得粉碎。
“镇南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