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的名声已经是破败不堪,为何皇上还总要雪上加霜、伤口洒盐?臣妾与白广清见面都说了些什么皇上不知道?况且臣妾也从未与白广清独处过,每次相见必有侍女在场,更没有偷偷摸摸而是为了机密些行事。再说臣妾与皇上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皇上大可不必时刻为臣妾的名节操心,皇上眼里的沙子也不是臣妾撒的!”
“你还敢与朕顶嘴!朕见你就没有一次是不生气的,你既是使计诈出赵信书与赵信义去了纪国,为何不先说与朕知道,却非要找白广清商议,你眼里还有没有朕!”秦承释声音渐大。
这生气哪次是自己引起来的,还不都是这男人挑事儿!穆书榆直觉秦承释不可理喻。
“臣妾那时不奉旨根本不能进宫,白广清是皇上安排在赵家的人,臣妾只能相信他,而且白广清曾求过臣妾,说如果此次能立功他便可以让白丞相不再逼他入仕为官,臣妾不过是觉得他可怜才将功劳让给他的。”穆书榆觉得自己说的理由合情合理。
“你倒是好心,那为什么白广清又将功劳推回来了,难不成太妃也有心愿要他成全?那你与他还真是心意互通,只可惜没事前商量明白,却在朕面前演了一出有情有义的好戏!”
穆书榆没想到秦承释脑子转得这样快,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只好不再理会秦承释直接走到旁边,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秦承释跟着走了过来,见穆书榆对自己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顿时就发了怒:“你这是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朕还在这儿站着,你就敢坐了!你和他若真没事你怎么不说话,还是心虚了无话可说!”
穆书榆只好又站了起来,眼睛瞄着窗户外面,也是被秦承释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心烦意乱:“臣妾已经说了与白广清之间无事,是皇上不信,非要逼着臣妾承认,臣妾无话可说,除非皇上屈打成招,不然臣妾不能认。”
“你!”秦承释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想随手找件东西泄愤。
穆书榆转身将桌上的茶杯拿了起来,递给秦承释:“皇上请用这杯子砸,臣妾不躲便是。”
“穆书榆,朕再三容你,你竟是越来越放肆了!于忠!”
于忠早在两人吵起来的时候就在外面儿候着呢,一听到召唤便立即推门进去,看了看两人间的情形,心里哀叹:这皇上平日里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让人又敬又畏,如何一见到太妃便定是吵闹不休,要打要杀的折腾个没完,也没见真个要处置太妃。
再说自己方才都已经劝过太妃了,怎么也不忍忍还是又闹了起来呢。唉,这和事佬儿还得由自己来当啊。
“太妃,您这是做什么,快将杯子放下,皇上盼您盼得什么似的,见了面儿怎么也不好好儿说几句知心的话。”于忠连忙将杯子拿过来远远地放到了别处,才又过来安抚。
穆书榆又往椅子上一坐:“于总管,皇上又要下旨了,您快听着吧。”
“穆书榆,朕这回绝不再纵容你,于忠传朕的旨意,太妃御前无状,交与皇后处置,杖责……”
于忠没等秦承释说完便跪倒在地:“奴才万死扰皇上一句,皇上可不能这样狠心哪,太妃体弱,便是一杖也挨不得,到时伤了内里怕是要落下病根儿的,皇上还是让太妃思过吧,太妃定能悔改的!”
“于总管,皇上早就瞧着我不顺眼了,估计也是为着白良人的事恼怒,若是挨上几杖能让皇上消气,自是我的福气,若是挨不过送了性命,也算是我对皇上尽忠了。”
“瞧见了吧,她就坐那儿一句一句地顶着朕,哪还有一点儿君臣之仪,朕如何能饶她!”秦承释隔着于忠用手指着仍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的穆书榆恨声说着。
于忠赶紧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轻轻拉了下儿穆书榆的衣袖:“奴才这就带太妃下去,让太妃静静心,好好儿思过。太妃性子虽是倔了点儿,但方才在外面儿的时候还一个劲儿问奴才皇上龙体安好,可见心里还是挂念皇上的。”
☆、第33章
穆书榆正好儿也想就着这个台阶儿离开;便随着于忠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秦承释恼恨之于心思可是清明得很,沉着脸说道:“那朕便让她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宫!”
穆书榆一听就傻了;什么叫想明白了再出宫,难不成自己一日不答应秦承释的要求便一日不能离开这里?这也太缺德、太无耻了!
于忠见穆书榆脚步略有停顿;怕她再要多说;赶紧给站在一边儿的小亮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围拢着穆书榆硬是将她搀扶了出去。
穆书榆都快气炸了;到了外面甩开于忠和小亮子,匆匆往院子外面走,于忠又赶紧让小亮子跟在后面照看,主要是为了不能让穆书榆出宫,然后又另外派人去各宫门守卫处传秦承释的口谕;同时心里不禁佩服起来;皇上还真是高啊;上次将人撵出宫后悔了;这回便改成了直接留人了;真是妙招儿!
穆书榆怒气冲冲地走着,虽是气闷,但也知道秦承释既是说出了口,自己便不能违背,只能没好气儿地对着小亮说:“你回去,告诉于总管,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用不着这样让人这跟着!”
“是,奴才这就回去,太妃您消消气儿。”小亮子也识趣儿,行了个礼一溜烟儿便没了人影儿。
穆书榆沿着池边走,吹着凉风要散散心里的闷热,又想着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正走着便看到前边站了个人,看那打扮也不像宫女,但身边儿也没服侍的人,只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不时用帕子抹脸,想是在擦拭眼泪。
穆书榆的注意力被这个女子吸引了过去,便站在树荫下看着那名女子。
“太妃,这人该不是想投河吧?”如兰小声儿问着,不是她乱说,而是那女人的样子再加上又是独自一人站在河边儿不得不让人多想。
穆书榆边盯着那女人看,边说道:“应该不会吧,兴许只是受了委屈在这儿哭一哭罢了。”
“她肯定不是宫女,又做妇人打扮,那便应是后宫妃嫔,想哭难到不会在自己的住处哭,做什么非要站在这儿惹眼?”如意也发现了问题。
穆书榆闻言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也不见那女人有何举动,这才说道:“咱们绕道过去吧,别让她看见。”
结果三人刚要走开,却见那女人忽然又往池边走了几步,半个脚面都已经站在了外面,穆书榆心里一惊,忍不住喊道:“不可如此!”
那女人突然听到有人喊叫似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才慌里慌张地朝穆书榆这边看过来。
穆书榆快步走了过来问道:“你方才是要做什么?”
那女人看着穆书榆便先见了礼,然后才说:“嫔妾给太妃请安,嫔妾只是在看池里的锦鲤。”
“你认得我?看锦鲤为何要离池子那么近,方才看着你都要掉进去了。”
穆书榆打量了这女人几眼,确认自己并不认得对方,虽然此人也是一名美人,但不同于他人的是,这女子有种温柔沉静之美,虽是脸上尤有泪痕,但依然显得大气端庄,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臣妾自是认得太妃,不过因臣妾身份低微,不能时常在太妃面前露脸,太妃自然是不认得臣妾,臣妾方才实在是看着那些锦鲤有趣儿才不自觉靠前几步的,让太妃担心了。”
“你是那个宫的?”穆书榆随口问道,既然人家不愿言明,那自己也没必要再继续打听,在这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女人这时已是缓了过来,回话时越发显得稳重:“回太妃,嫔妾洪秀枫,现住在和明殿。”
和明殿,自己还真没听过,也怪这和羲皇宫过于雄伟,自己能记得的宫殿也就是那么几个,不过洪秀枫这名字好像是听谁提起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让妹妹好找!”
穆书燕这时从后面走了过来,等到了跟前才看见穆书榆对面儿还站着人呢,于是连忙改口:“给太妃请安,嫔妾一时失口,还请太妃不要见怪。”
“给玉淑仪请安,嫔妾不扰太妃与淑仪说话,嫔妾告退。”洪秀枫很合时宜地退后几步才转身离开。
“姐姐如何会与洪美人在一起?”穆书燕问道。
“我方才见她站在池边似有异样,便问了她两句。”穆书榆因自己被赶出宫后,穆书燕对自己不错,再加上知道了请罪书也与她无关,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姐妹,此时见到穆书燕已是没了介怀,又如之前一样自然。
穆书燕笑着说:“姐姐想多了,洪秀枫是东盛国公主,东盛国力只略逊于和羲,洪秀枫这样高的出身哪会想不开,她不过是因为这些日子一直被淑妃整治,又与人同住多有不便,难免跑到无人处发泄一番。”
“我就说这名字熟悉呢,一时还真没想起来,既是不比和羲差什么,皇上为何只封她做个美人,还让她这样受气,不怕东盛国君不喜吗,还有淑妃为什么要为难她?”
穆书燕拉着穆书榆往前走:“好姐姐,别站在太阳底下说话,先去我那里坐坐再回王府吧,皇上为何不晋封她我可不知道,可能是她不讨皇上欢心吧,总是副温温吞吞的样子也无趣儿,不过洪美人被淑妃整治可还是因为姐姐呢!”
“这话从何说起,我与洪美人之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穆书榆不解。
“姐姐可记得那串琥珀珠子?”
见穆书榆点了点头,穆书燕一笑:“宫里谁不知道淑妃本来对那串儿琥珀珠子势在必得,没成想皇上却赏赐给了姐姐,淑妃自然是气个半死,再想到那珠子正是东盛国进献来的,便将洪美人叫去了她的和阳殿,意思是让洪美人告知东盛再送给她一串儿,只是那蓝色琥珀本就是稀罕之物,只一串儿都不知道是怎么掏弄来的,东盛哪还有可能再给她一串儿?洪美人既是答应不了,便只能任淑妃折腾了,几乎天天被叫到和阳殿去,有见着的人说,淑妃根本就当洪美人是宫女下人般使唤呢。”
穆书这才明白其中的缘故,心里觉得淑妃过于霸道了。
“皇后不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一个是妃一个是美人,品阶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皇后哪会去管这种小事,洪秀枫只能任淑妃处置,要不是东盛国势大,淑妃不敢过分,怕是人早就被折磨死了!”
说得也是,淑妃完全有权力去决定一个美人的命运,自己虽厌恶淑妃,但事不关己,那珠子又不是自己要的,而是秦承释非要给的,所以自己也没必要往身上贴标签儿。
等快到穆书燕的和宁殿时穆书榆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瞧我这脑子,妹妹你先回去吧,皇后让我见过皇上之后便过去永华宫瞧福欣,我都给忘记了,这会儿还得赶紧过去。”
穆书燕奇道:“皇后为何如此看重姐姐,明知事情底细,竟还是一味对姐姐这样和善,真是奇怪,皇后平日可是轻易不让福欣与后宫妃嫔和其他女眷过多接触的。本想与姐姐好好聊上一番,如此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个皇后为何如此我也不清楚,不过既是让我与福欣见面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恶意,我也只是当着皇后与永华宫人的面儿逗哄福欣,吃食一律不去接触,加些小心便是。我暂时还出不了宫,明日再见便是了。”
☆、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