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妞妞僵硬的扭了扭脖子,转身往回走。后面两个紧跟而来。
何妞妞走到门边忽然转身,云上站住脚,却给后面不看路的寒熠撞了后背,往前移了一小步才站定。
“有什么事说吧?”何妞妞没打算请这两个麻烦进屋,鼻孔对之让两个人知难而退。
云上用他具有摄人心魄功能的眸子直直看进何妞妞心里,到何妞妞忍不住捂眼的时候,自动移开目光。一只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奔来。一匹黝黑放光,一匹毛白如雪,体格高大健硕,喷着响亮的鼻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云上前来赔罪。”云上行了半礼。
“哦,我收到了。马你帮我养着吧,白色的那匹叫彩云,黑色叫踏上。成了,你可以回去了。”何妞妞挥挥手,下逐客令。这大雪天的,你让我哪儿去找草去,既然是赔礼,就做彻底些吧。
“为何一个叫彩云,一个唤踏上?”寒熠摸着光洁的下巴不太明白这名字的含义。
云上面色一动,看了何妞妞几眼,只答了一个字。“好。”转了身,引着两匹马走了。
“笨蛋,是脚踩的踩。”何妞妞的声音从屋里头传来,寒熠这才明白,原来小丫头是在戏耍愣子呢。
“哈哈——有意思,踩云,踏上,这名儿起得真好!”
不知死活的寒少爷期待能让云少变脸,迫不及待的追去了云宅。
腊八节
连续下了几日大雪,屋外的积雪都到了膝盖,青城到处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不过,这一日雪刚停,街道上就断断续续有了奔走的身影。
“主子,查到指使人是姚知州府上的一位姓陈的门客。”四子风尘仆仆的归来,到何妞妞跟前报告这几日的跟踪结果。
敲着桌面,何妞妞双眉紧蹙,睁着黝黑的双目不知在想什么,静了好久才道:“你起吧,今日在家里好好过节,明日把姓陈的那位门客好好探查清楚,将近几日跟他来往密切的人员名单写一份交给我。”
“是,主子。”四子感激的看向何妞妞又迅速低下了头,转过身绕过屏风走了出去。今日腊八节,他得去庙里跟逝去的亲人上香,难得主子能考虑到这事,他心里由衷的感谢。
冬琴给何妞妞披了件青色斗篷,笑嘻嘻的连声夸赞:“好看,真好看,二小姐这手艺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何妞妞摸了摸斗篷,有些担忧的说:“她做针线是有一手,只这嘴上功夫太差,往后要去到婆家还不定要被人怎么拿捏。铺子里的事她是学得最不上心的,原先让她管着院子,可实质上院里头大小事宜都往我这头报来了。过了年她满八岁了,总这么着也不是办法,你帮我打听打听,看可有好一点的女院,她是个喜静的,想来那些琴棋书画该是适合她学的。”
“棋?画?”冬琴满脑子问号,她自知自己饱读诗书,偏这两样她还真没学过。
何妞妞脑袋一转,忽然想起,这时代貌似没有棋,画是有,不过只有极少数工匠用来刻雕彩绘,因纸才出现,画这门大学问,怕是要很长时间之后才能有所兴盛。“哦,我是指那些大家闺秀所学的东西。多学些知识,总会有用的。以后也不致随便让人拿了错处。”何妞妞想了想,换了说法。
“小姐想的真长远。”冬琴神色飘忽,脸上戚戚然。
“我是他们大姐,我不替他们长远点想,往后他们日子不好过,最难过的还不是我。长姐如母,我现在算是明白理解透了。日后,瞧着好的小子,我给你好好留意。姐姐你自个儿也多看看,要我说,这婚姻人生头等大事,还得自己喜欢才成,强扭的瓜不甜,要碰上个歪鼻子凹眼睛的难道也得跟着过一辈子不成,再要不成,单身过一辈子,总好过看别人脸色。”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冬琴听的,她感觉这丫头心里有个结没解开,每日强颜欢笑实在叫她看着不舒服。
冬琴低着头垂泪,呜呜咽咽没有说出话来,何妞妞摇了摇头,自己走了出去。“大过节的,回家去瞧瞧吧!”
下来花厅,庄庄鸢鸢两个正争得脸红脖子粗。
“连婆婆为什么只给哥哥鸟蛋吃?连婆婆真偏心!”鸢鸢咬着调羹愤愤的嚷嚷。两泡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
何庄庄则笑眯了眼,像只满足的大坏猫,不停的舔着唇角。
这死小子真是越来越学坏了,以前鸢鸢欺负她他还让三分,如今是明明显显的,就要欺负你,你奈我何的拽样,得好好治治他。
丫丫在一旁看两个小鬼斗法,摇摇头,端着自己的碗优雅的喝着腊八粥。小貂儿窝在靠东墙的贵妃椅上,慵懒着舔着一颗红果子。
“哎呦!”两声哀嚎响起,四只眼睛哀怨的看向罪魁祸首,何妞妞笑得纯真无邪,童叟无欺,收起作恶的爪子,看着众位眨眨眼。“喝腊八粥,都不知等下大姐,还为了个。。。”舔舔口水,“鸟蛋,争相吃醋。要这么不好分,把蛋都留给我吧!”
“小姐,您的腊八粥在这里呢!”春花端了一个小碗放到桌子上。两个小鬼同时眼睛冒油了。
鸢鸢一根调羹舞在半空中。“蛋!我要鸟蛋!”
庄庄是纳闷的指着碗呐喊:“怎么这里还有一个?”
何妞妞一调羹迅速劫走碗里白嫩嫩圆溜溜惹人眼球的水煮蛋,两眼一瞪,让没捞着的鸢鸢小包子的鼻涕虫一进一缩,二泡眼泪泫然欲泣。
连婆婆是坏银,连婆婆不给鸢鸢蛋蛋吃,鸢鸢恨连婆婆!
正在小包子无声诅咒,小嘴伸得老长的时候,一颗圆滚滚的蛋咂到了她碗里。抬头,正见自家大姐笑眯眯的看她。
“鸢鸢要记住,别人的东西不可以抢,要经过别人的同意或别人给你,你才能拿。现在这个蛋是你的了,好好吃给庄庄看,这招呢,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妞妞端了自己的粥,一看里面红红绿绿白白,就跟八宝粥似的,或许这应该就是八宝粥吧。一连吃了几口味道还真不错。
“嗯。鸢鸢记住了,别人给的才能拿不能抢。”鸢鸢笑得像朵向日葵,张开嘴故意舔舔蛋小咬一口,翻着眼珠子瞟着何庄庄。庄庄埋着头狠命吞粥,就是不抬头看她。我不中计,我就是不中计。
鸢鸢演不下去只好三两下把蛋吃进了肚子里。
铺子里早歇了工,一群仆人都闲了下来,围在一起闲磕牙,里头主子吃的开心,外头他们也聊得热闹。
“我之前在那潘州孟员外府上,那里头规矩可多了。可就这样还三天两头出命案,不是死太太就是死少爷,可不凄惨了。我原是那三房的院子里看门的,哪知三房媳妇跟三房太太掐上了,拿死孩子冤枉太太,老太太信以为真,将三太太发到庄子上去了。那媳妇就趁机把我们这些老人发卖了。”油条哥说的无比心酸,狠狠道:“我当夜里可是听见那媳妇跟她贴身丫头说了话,原是那女人自己吃了毒药,掐着时间故意栽赃三太太的。”
“拿自己孩子栽赃人,这名门闺秀也不见得都是好的。”五子腼腆的人也带了些许怒气。
“小姐说的对,深宅里面是非多。”春花从里头出来插了一句嘴,搅乱了一屋子的沉闷感。“还是咱小姐好,规矩少赏金例银跟大户人家的一等丫鬟都不差多少,我从小跟着人牙子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数都数不清,有好主子命不长,脾气差的主子见着一件事不对就打就罚,凶的直接抬板子打到人死都不撒手,转了无数家,总算遇着主子这一家好人。”春花抱着碗,看着里面的腊八粥,两只眼睛带笑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三子猛然搁下碗,语气有些冲。“大过节的,都说些好听的,过去那些破事儿还提它做什么!”说完,面色青黑的跑走了。一屋子下人看着莫名其妙,不明白三子是抽了什么风。
绑架
雪刚刚融化,青城县的皇城庙聚集了大量香客,距庙不远处更是摆开了节日欢庆的各种喜庆节目。人们裹着粗布大衣没有半点御寒的暖意,只得人挨人蹭点温度。
路人甲:“听说边关战争打起来了,那些可恶的蛮子连连破关,我方战士屡战屡败,损失惨重啊!”
路人乙:“这寒冬腊月的,我们都吃穿不饱,哪像他们人高马肥,我看咱们还是早做些准备。”
路人丙:“那蛮子要来,我也得跟他们拼上一拼,年年前来进犯,害死我们乡民无数,那群十恶不赦的家伙就该用刀捅了!”
路人甲拍大腿。“对,就该刀捅,胡老三你要有点血性儿,就跟我们一道上战场去!”
路人乙红了脸,梗着脖子道:“要去你们自己去,我还有老婆孩子要照顾!”
“好好,就知道你是这孙样儿。”路人丙不屑的推了路人乙一把,两袖一扬自己率先跑走出了人群。
路人甲拍拍乙的肩膀。“替我照顾我母亲。”
路人乙点点头,红着眼目送两位好友离去。胡老三不是没血性,胡老三还有责任,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兄弟们,替我胡老三多砍几个蛮子!胡老三回去寻女儿,原本买小玩俱的货郎边上早没了女儿的踪影。
“老板,刚在你边上的小女孩呢?”胡老三单薄着上衣竟额头渗出层层汗液。
“哦,那女孩往街角跟着一位大妹子走了。”货郎一边清理货物,一边抽空回他。
胡老三闻言,两道杀气腾腾的倒八字粗眉一拧,怒声道:“不好,怕是遇着人贩子了!他们往哪边走了,我得去追回我女儿!”
“就半盏茶的功夫。”年轻货郎看汉字说得急,停下手里的动作指了指南边又道:“方才我瞧见有位小公子跟了上去。那大妹子模样不差,应该不是干那些缺德事的。”
胡老三一心想着女儿,没听完货郎的话一路小跑着往南街去,四处一看,熙熙嚷嚷人压人,哪里还能看到女儿的身影。心里突突一跳,只怕坏事了,脖子一扬扯着喉咙叫喊起来,也不管别人对他指指点点。
“胡喜梅!女儿!你在哪里?胡喜梅!喜梅!”叫声越传越远,一声声渐渐消减最后消失在南街。
“哎呦,二少爷,我可找着你了!”福贵一把拦住横眉竖目长得贵气逼人眼细鼻挺正要往前走的小男孩,一连声的软声哀求。“我的小祖宗诶,快跟福贵家去,别刚到了青城又惹祸乱子,宅里那几位正等着抓你把柄呢!”
“福贵你给我一边待着去。”嫌弃的瞪了福贵的手一眼,小男孩甩了下好看的红色锦袍,弹了弹衣服,往不远处的一处车马望去,马车上女人和汉子使了个眼色,被迷晕的小丫头让女人抱上了马车。看到这里小男孩立马猫着腰钻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富贵看得直跳脚,嘴里刚要哇哇大叫,就给窗帘子打开后小男孩露出的杀气闭了嘴。
“兄台,你为何进我的马车?”庄庄抱着一匹布,等着三子去搬酒和米,哪知车帘子一晃进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公子。
小男孩眼皮子掀开看了何庄庄几眼,指着旁边的马车道:“本少爷在查案,雇你的马车一用。”从怀里拿出一定十两银,丢到何庄庄怀里,小男孩对外面的富贵招手,又对呆愣中的庄庄冷声催促。“还不快下去!别耽误了本公子追踪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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