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郁闷,闵尚书大人的心里不厚道地腹诽了一下爱折腾的圣人,觉得这荣耀吧,应该给,不过能不能晚点儿,等他闺女嫁过去,没人想要挖墙脚了再给?!
愤愤不平的闵尚书扎了一下圣人的小人儿,跟不爱说话的城阳伯喝酒去了。
阿元正躲在皇后的宫里头听着呢。
圣人定下的时候确实是个良辰吉日,她自然是欢喜的,眼见皇后已经命人将自己的大红嫁衣取出来叫自己试,熊孩子是个厚脸皮的人,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穿了嫁衣,带上了一溜儿的水琉璃红珠串,在眼前哗啦啦地晃动,凑到了含笑的皇后的面前扭着自己的小蛮腰笑嘻嘻地问道,“皇嫂,我好看不?”说完,也觉得自己挺美,捂着嘴悉悉索索地笑了。
“好看。”皇后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阿元本就生得眉眼精致美丽,如今被大红的嫁衣衬着,竟是惊人的美貌,叫皇后有不能直视的感觉,此时摸了摸阿元越发白皙细嫩的小脸儿,皇后就笑道,“可是能把你驸马迷住了。”她看着阿元长大,此时说起话来就并不避讳,见阿元转了一圈,细细地看了,指出其中不合身的地方,这才叫阿元脱下来换下一套,见阿元疑惑,她就笑道,“多备几件,就算穿不上,压箱底也是好的。”
阿元不知道大难临头,还点了点头。
点了头她就后悔了。
嫁衣,哪里是一件两件呢?阿元从皇后命人提上来一个极大的紫檀木箱子之后,眼前一黑。
皇后却很有兴致,只觉得阿元这么听话实在可爱,她的福慧公主离出嫁还早的很,此时更喜欢看阿元一身喜色的模样,连声叫阿元穿着给她看,不知换下了多少件后,阿元扑到了皇后的怀里奄奄一息道,“皇嫂且饶了我,我是撑不住了。”脸一偏,舌头一吐,做装死状。
“你这孩子。”皇后低头点了点阿元的头,命人下去,这才摸着她的头发温声道,“陛下的私库在我的手上,等到时候,皇嫂给你点儿压箱底的东西,虽不是金银,可是到底都是古物,拿来传家也是好的。”
说完,就与下头坐着不敢作声,只看她与阿元说笑的嫔妃们笑道,“阿元这孩子,素来贴心,本宫如今也不过是爱之重之,妹妹们不要笑本宫失仪才好。”目光落在那强笑的成嫔的脸上,皇后想到成嫔的宫中如今越发地进了许多各色的美貌少女,心里就堵得慌。
下头的嫔妃哪里敢与皇后说个不字,都笑称不敢,只成嫔心里恨得什么似的,看着皇后的眼睛能冒火。
皇后左一个嫁妆右一个圣人的私库,不就是在示威她如今得占帝宠么,算得了什么呢?
身子不好,从前圣人没有登基,不在意也就罢了,如今都做了皇帝,还能守着一个病秧子委屈自己?只怕不远的时候,这宫里就要有百花齐放了。
微微敛目,成嫔就笑道,“皇后娘娘的心到底慈爱,只是还是得给福慧公主留些才好。”她掩着嘴做出了忧虑的模样来,说道,“听说公主的身子越发地不好了,臣妾只盼着公主早日康复。”
她说起这个,皇后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地不见了。
圣人已经与她说过,福慧公主的身子柔弱单薄,她心里正难过,却想不出两全法来,成嫔如今说这个,就是在戳她的心窝子了。
“若是皇嫂真的心疼。”阿元咬了咬牙,只抬头说道,“待我大婚之后,正该给驸马些假不是?”见皇后无奈地看着她,她便低声道,“我就往江南走一趟,去照料福慧。”她受到了太多的宠爱,却从来没有机会报答,如今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爱她的人。
握了握怔住了的皇后的手,阿元就笑道,“难道皇嫂舍不得我出京去?”
“我的阿元,自然是舍不得的。”皇后眼泪险些落下来,强忍住了,与阿元双手交握,颔首道,“你去,我才能安心。”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就叫阿元有些难过了。听见皇后轻声道,“是我,对不住这孩子。”
圣人刚登基,皇后是不宜离京的,只是女儿的身子骨也是她心上的大石,如今阿元愿意为自己跑一趟,素来信任阿元的皇后,就知道这都是为了她了。
没有人听说大婚后就千里迢迢出京去忙碌的。
“我就知道皇嫂舍不得。”阿元臭美了一下,这才拍着胸脯道,“皇嫂放心,到时候,我把太医院搬到江南去,我就不信了,这么多的太医,照顾不好我的侄女儿。”
“公主就是与皇后娘娘要好呢。”成嫔见阿元竟然这么狗拿耗子,顿时气得不轻,只恨得要死,只是人家心疼侄女儿,能说什么呢?此时咬着牙齿笑道,“只是,这福慧公主亲娘不在身边,这心里头未免难过。”
“成嫔娘娘知道的不少,本宫也是长见识了。”阿元淡淡地说道,“待福慧好了,我带她回来,那时候亲爹亲娘的,日子过得不知过快活。”说完,掩了掩自己的眼角叹道,“总是比那些可怜的,日日见不着亲娘,咫尺天涯的孩子来得强些。”这话里,说的就是抢了孙子在自己面前养,不叫孙子见生母,恐这孙子叫生母笼络了去的成嫔了。
下头能听懂的妃嫔,都飞快地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参合到皇后成嫔与秦国公主的恩怨里,得罪哪一头,都过不了安生日子。
“公主这话,臣妾不明白。”成嫔脸上有些不好看了。
“娘娘听不明白,才是功德,不然,就是……”阿元叹了一声道,“本宫素来是个善良的人,不过是见之不平罢了。”说完,就起身与含笑看来的皇后笑道,“我听说皇兄一会儿要过来,平日里在皇祖母处总是被皇兄揶揄,如今哪里还愿意留着呢?还是回皇祖母处等着衣裳嫁妆罢。”她窃笑道,“皇嫂叫做衣裳的赶紧给我多做点儿,□□的,我才好嫁人不是?”叮嘱了一下这些“大事” ,阿元一转头,就见到下头的嫔妃目中的光芒,不由默默看天。
这哪儿是来给皇后请安的,竟都是来堵圣人的。
这圣人呀,就跟后宫中的唐僧肉似的。
正腹诽间,唐僧肉迎着夕阳出现了,阿元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两把如意上,顿时眼睛里冒出了绿光,越过了这些妃嫔,率先向着唐僧肉扑去!
☆、第140章
“这是什么呀?”熊孩子握着自己皇兄手里的如意不放;用天真懵懂的眼神儿好奇地问道。
特别地有求知欲。
这如意其中一个通体白腻温润,触之温润,是极难得的羊脂白玉。另一柄却是一件古玉,虽阿元看不懂这是哪一朝的来历,不过见圣人这样拿在手里,可见贵重。虽然不知道啥玩意儿;阿元也不管别的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厚脸皮;你怎么知道这是给你的呢?”圣人点了点阿元的小脑袋;却只命阿元身后的宫女将这两柄如意收起来,这才一边戳着阿元的额头一边往皇后的身边去;口中笑道,“阿元喜欢这个,皇后来日;多给她找些稀罕的,叫她拿着玩儿。”后头熊孩子真是面对土豪皇兄亦步亦趋;连连讨好道,“皇兄说的太对了!太英明了!”顿了顿,又笑嘻嘻地说道,“您就是那天空中皎洁的明月,照亮了我迷途的路呀……”
圣人回头看了看这熊孩子,嘴角一抽。
他可算找着太子那些马屁是跟谁学的了。
阿元在皇兄复杂的目光里笑出了一口小白牙,跟在圣人的身边坐了,一脸的幸福不解释。
“臣妾自内库里,见了几柄珊瑚象牙的,虽不十分贵重,却有几分趣味,正要收拾出来给妹妹,只是为这最重的如意头疼的紧,陛下倒是解了燃眉之急。”皇后就笑道,回头又问阿元道,“城阳伯府,可送聘礼了没有?”
“送了,”阿元笑嘻嘻地说道,“父王进宫的时候正给我了一份聘礼单子,丰富的很。”说完,就把那聘礼单子详细地说了,见圣人与皇后连连点头,就继续臭美道,“阿容为了娶我,这攒了许多年了,自然特别的丰富。”说完,跟小耗子偷了油一样悉悉索索地笑起来,眉眼间一片的狡黠。
“你啊,别太欺负阿容了。”圣人只担心这妹妹把驸马欺负得上了吊,再上哪儿去寻一个不怕死的敢尚她呢?
阿元脸色一敛,恨恨地看着胳膊肘儿往外拐的皇兄。
“陛下这话说的,臣妾就觉得阿元乖巧极了。”皇后不爱听了,就摇头说道,“这是湛家的福气,不然,阿元这样的品貌,难道还少了驸马不成?”她幽幽叹道,“只看在湛家等了十几年的情分上,便宜了他们家吧。”
简直不是一般的偏心眼儿,做皇帝的一般都不能要脸,不然不是一个好皇帝。圣人虽然深得此中奥妙也很无耻,却也不敢认同这媳妇儿的想法,只是嘴角动了动,见皇后含笑看来,脸上带着几分红润与舒心,圣人目光就温柔了,温声道,“你说的,都是对的。”
下头的嫔妃目光灼灼,只为了求圣人的注意,只是见圣人如今眼里只有皇后的模样,就大半灰了心,只成嫔想到了自己的三皇子,面有不甘。
“皇嫂说了这话,我都不好意思了。”熊孩子还知道脸红,真是稀奇了。
“行了,别与你皇嫂卖乖了。”圣人笑了一声,听皇后说了阿元预备成亲后往江南去,沉默了片刻,探身过来摸着阿元的头道,“还是你记挂你皇嫂与侄女儿。”
“不如,叫阿宁一同去。”圣人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
之前他为皇后想的办法,就是命二皇子凤宁往江南去看护妹妹。凤宁不是太子,离了京也关系不大,况他是福慧公主同父同母的兄长,自然是真心照看,与皇后前往并无差别。
皇后默默地握着圣人的手,眼睛有些酸涩。
她的夫君,已经为她着想的太多了。
从前她出嫁前,知道自己是太子妃,就一直告诉要管住自己的心,不去吃醋,不去争宠,做一个无可指摘,叫太子尊重的贤良正室,可是这些年过去,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却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那样能够平静地看着太子往侧室房里去的心情了。
“你瞧瞧,这竟是又劳累了不成?”见皇后面上有些恍惚,圣人有些担心,笑了一声,便转头与下头的嫔妃道,“既然已给皇后请安,便回去吧,无事,不要打搅皇后的休养。”说完,挥了挥手,只探身过去摸了摸皇后的额头,皱眉道,“命太医过来瞧瞧你,别伤了身子。”竟是对下头的嫔妃视而不见。
此时哪里有旁人说话的份儿呢?嫔妃们不甘不愿地走了,只阿元看着这两个肉麻的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真是越发地想念阿容,嘴里嘀嘀咕咕地走了。
临大婚的时候越近,宫中就越发地忙碌起来,谁都不敢怠慢了这位在太皇太后面前最得宠的公主。一时间各宫都送来了添妆,连外头的几位公主都进宫来围着阿元打转,只叫阿元觉得这成亲真是一件糟心事儿,有心说从简,却很怕被大家抽打,因此强打精神跟着姐妹们说话,知道外头城阳伯府也很忙碌,就小声说道,“这还在公主府大婚,怎么拜公公婆婆呢?”说完一叹。
五公主自然是有经验的,此时就笑道,“三日后往宫里请安后,你就去,也不差这么点儿时候。”说完,又整了整阿元屋里的嫁衣首饰,不怀好意地说道,“阿容还没有通房吧?这个,他会么?”
这就是姐妹们的悄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