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要给徐家哪个姑娘赐婚呢?”阿元便好奇地问道。
“给皇子做庶妃,自然要徐家嫡女。”圣人目中露出了一丝厌恶来,低声道。
这就太恶心人了啊。
徐家虽不是百年望族,然而在本朝,那也是一等一的人家,不然徐嫔当年,不会一进宫就是妃位。正经的嫡女竟然要给个郡王做妾,那以后徐家的姑娘可怎么办呢?
阿元心头一顿,一仰头却见着了圣人目中的一点冷光,心里就是一哆嗦,转移了目光只当没看见。
她的这个皇伯父,看着温和内敛,其实小心眼的紧,当年皇伯父还未登基,做个储位不稳的太子的时候,徐家竟然敢拿慧嫔那样的庶女来敷衍他,哪怕是日后圣人登基对徐家也很优容,可是这种叫人轻视的仇却还是叫圣人记在心中。而且这位皇伯父还很能忍,这竟然忍着忍着就过了这么多年,找到了明确的理由方才发难,如今徐家在朝中不稳,后头再叫圣人恶心了一把,当真苦逼。
当年你不是拿庶女糊弄我么?行!这一回,叫你给我儿子做个妾!
圣人不知阿元看出了他的心思,此时心情大好,只抱着阿元说说笑笑,直到晚些时候,终于能接闺女回家的肃王上门领人,阿元方才拜了太后,与肃王一同出宫。
阿元欢欢喜喜一家团聚,然而却不知王贵人的宫中,此时软软地趴在软榻上的美貌宫装女子,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堂妹,脸上气得扭曲,只颤抖着尖声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就算皇后仁慈,可是姐姐也不该仗着有孕,避在宫中,不给太后皇后请安!”王鸢此时立在宫中,只一甩手将过来叫她闭嘴的母亲甩开,直直地说道。“当年诸妃有孕,哪个皇后没有格外优容?便是如今的徐嫔,别管是不是有人逼迫,也隔三差五地与皇后说话,怎么我听说,到了姐姐这儿,这几个月了,胎位也稳了,还是这样不知礼数?!”
“这是陛下的意思。”王贵人有些炫耀,有些得意地说道。
王鸢悲哀地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得意的堂姐,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圣人这几个月,可曾来看望姐姐?”王贵人这真是走在找死的路上,王鸢看着家中的长辈竟然还由着王贵人胡闹,心里就忍不住生出寒气儿来。
就算是个皇子,可是要长成也还要十几年,谁知道在这宫里,会发生什么?
听到王鸢这样问,王贵人就有些不自在。
自从她有孕,圣人便不大过来,便是她闹腾,大多数时候圣人也只是置之不理的,然而这些话,她却不想告诉眼前的堂妹,叫她嘲笑自己失宠,只强笑道,“陛下自然是疼我的。”然而想到就算是个公主,也能将陛下从自己宫里拉走,王贵人便脸色扭曲了一下,狠狠地说道,“福寿荣寿这两个,简直就是混账!帮着皇后德妃争宠,也不瞧瞧,半老徐娘,还有什么脸在圣人面前谈笑!”说着这话,竟是一副刻薄尖酸的模样。
“姐姐如何变成这样?”都说宫里是吃人的地方,从前王鸢还不信,只是如今瞧着在家中,连喝茶都诗情画意的柔媚女孩儿,竟成了眼前这副可怕的模样,她只觉得悲伤,低声道,“皇后是后宫之主,育有太子,德妃膝下诚王也很受宠爱,外头的定国公府,一根手指头都能将咱们王家给摁死 ,姐姐不想着如何侍奉皇后,日后给姐姐的孩子一个好前程,为何还要得罪人呢?”
日后太子即位,王家又该如何自处?
“皇后处处摆着贤良的款儿害我,你竟然还向着她说话?!”王贵人憋闷的不行,只伏在一旁痛哭道,“你究竟是谁的妹妹?!”
“不是你妹妹,我也不会说这个!”王鸢梗着脖子说道。
“这孩子失心疯了,娘娘别在意。”王家太太在后头听得害怕,只拉着王鸢叫她住嘴,口中赔笑说道,“您如今身子贵重,千万别为了这点子小事生气。”说完又转过身来骂王鸢道,“还不与你姐姐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我没错!”王鸢叫自己母亲给甩开,只冷冷地指着还在哭泣的王贵人说道,“我劝姐姐老实儿点儿!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念头呢?叫我说出来,大家不好看!”说完,便只挥了挥袖子,慢悠悠地说道,“你叫三妹妹去讨好户部尚书家的老太太,”她说到这里,方才还在御花园与阿元对嘴的那个女孩儿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见了她这幅模样,王鸢便冷淡地继续道,“又叫我与英国公府上走动,别说皇后娘娘,傻子都能看明白了!”
王家根基不高,无法与皇后太子对抗,可是王家的女孩儿都很美貌,这就是资本,只要能凭着这张脸嫁到高门,王贵人也算是与京中权贵有了转着亲,这就已经书算是有了助力了。
“我没有想到,姐姐这样儿,皇后娘娘竟然还能容你将这孩子生出来。”王贵人这是明显有了点儿小心思了,也对,宫里的女人,谁会甘心叫太子登基,皇后得意呢?
“圣人的话儿 ,她还敢违背么?”王贵人不以为然。
“所以,有姐姐这玩意儿,我还真担心以后王家毁在你手里。”没有心计手段,还敢巴望富贵,简直叫王鸢气笑了,然而想到之前,阿元那双冰冷的眼睛,王鸢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知道这不仅仅是阿元,还是皇后在透过阿元来警告王家,可怜这些女人只知道炫耀,愣是看不住皇后的心意来,顿时浑身发抖,低声道,“我就要嫁入齐家。”
“日后,看荣寿公主如何嚣张!”王鸢日后就是阿元的嫂子,王贵人想到阿元素日在自己面前的张狂,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又皱眉说道,“还有陈氏,”她说起陈环来,明显有些厌恶道,“门第低,还闹腾,婶子好好儿管管。”
“娘娘还是莫要再管我家的闲事!”王鸢见王贵人愤愤抬头,只慢慢地说道,“我嫂子短了一根汗毛,只怕姐姐在这宫里就要不自在!我若是你,现在就回去把我嫂子供起来好好儿地养着,千万别叫她找着与娘家,与公主诉苦的机会,不然,只怕这宫里,你就要住得不安稳!至于我,”她笑了笑,眉头都不动地说道,“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说日后,我也不会叫你随心所欲,坑了王家!”
“你!”王贵人指着王鸢,竟说不出话来。
“日后我是齐家妇,不过是隔房的,想必也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儿。”王鸢这话,就是拒绝仗着英国公府给王贵人支持了,不仅如此,她还指着一旁有些害怕的堂妹,低声道,“妹妹年纪小,不知道事儿!可是有脑子的人家,都不会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嫁到尚书府里去容易,可是妹妹要人家帮你试试,只怕连妹妹都要吃挂罗。”见一家子的女眷簇拥在王贵人身边,皆都不以为然地看着自己,王鸢只觉得悲凉。
她的姐姐,若是得宠,怎么可能到了如今,还只是个贵人的位份?
乱花迷眼,还眼花缭乱,这就是倾门的大祸!
“既如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王贵人便骂道,“这是攀附了英国公府,连我这个姐姐都不放在眼里呢!”
这话说完,王家的女眷就又是一阵的安抚,王鸢看的气闷,只出了宫,心里乱的厉害。
她此时已经纠结的不行,只想着日后嫁到齐家,也老实儿本分,好在王家大难的时候还有能力去捞家里人出来。另一头,阿元就坐在马车里,见肃王端详自己的目光好生满意,便咬着牙说道,“父王可满意了?”联合个老头儿来糊弄人,险些把个肥仔儿给饿死,她父王的心大大地坏!
“这是为了你好。”肃王幽幽一叹,见阿元扭过头不理他,便慢悠悠地笑道,“不然你二哥回来,见着了你,岂不是要惊诧?”
“二哥回来了?”凤唐与二皇子郑王一同出京,这好容易差事完了,能回来了,阿元便欢喜了起来,然而,却见肃王的眉宇间,有淡淡的忧虑,不由好奇地问道,“难道二哥,还有什么不对?”
肃王的眼睛突然闪了闪。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皇帝是个记仇的人,随时翻你小黑账的节奏,先给得罪过皇帝的点根蜡远目~
☆、第67章
“并没有什么。”肃王见闺女不信;不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不过是前头见着了些不好的事儿,叫你二哥有些受不住罢了。” 外地官员;远离京畿;做起坏事来简直就是肆无忌惮,凤唐与郑王一路走回来,也见识了不少;竟是在京都这等繁华之地外;看到了更多的黑暗与压抑;虽这些作为肃王这样常在朝中厮混的人不在意,然而在还是年轻的凤唐的眼里,就有些太过了。
“这才是皇伯父的用意。”凤卿虽然身子好些,然而到底不能与常人相比,因此不能出仕。凤唐是肃王世子,日后只怕要在朝中厮混,圣人这样做,也是叫他早早就看到天下之事,又有郑王作陪,这就是在培养凤唐了。
阿元到底心疼,便小声说道,“父王与皇伯父告假,叫二哥歇歇。”
“父王还能不知道这个?”见他们兄妹情深,肃王的目光很是温柔,然而想到这次回来,凤唐的神情很是异样,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阿元只知道兴冲冲地掰着手指头算二哥给她带了什么好礼物,没有见到肃王的表情。
马车一路回了肃王府,阿元一跳下车就往后院儿跑,如今小肥肉不见了,公主殿下只觉得自己如同蝴蝶一般轻盈,也嘚瑟着大叫着冲进了肃王妃的大屋,就见里头,一脸无奈的凤唐正被肃王妃抱在怀里,给大哭的母亲小心地擦眼泪,见了阿元进来,先是一愣,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好看的小丫头是谁,之后,便露出了笑容,对着阿元招手道,“妹妹过来?”只将阿元拉到面前,掐了她的小脸蛋儿一把,只含笑问道,“你的小肥肉呢?”
“都是故事了。”阿元惆怅叹气,摸着凤唐的脸叹息道,“这也是咱们兄妹,同甘共苦了。”说完,便摇头晃脑地在二哥的面前,描绘出了一个心里想念兄长,茶饭不思的好妹妹的形象来。
凤唐这一次,是真吃了些苦,一张脸消瘦的厉害,然而却却还是俊美惊人。此时叫阿元一逗,只笑起来,满室的光彩都被他的笑容压倒了一般,只摇头笑道,“莫非,我真的会信不成?”他素来精明,锋芒毕露,很少有这样温和的时候,只叫阿元看着他的美貌就往他的怀里钻。
“只是阿唐确实吃了苦,母亲这些时候,多给阿唐补补。”肃王妃好容易叫这兄妹俩给劝住了哭声,就见着凤卿领着凤玉凤阙进来,口中温柔地说道。
凤唐看着凤卿的方向,目中露出了淡淡的复杂之色,然而在后者那温润的目光里,还是闭了闭眼,起身迎过去,低声道,“我回来了。”
从小,凤唐与凤卿最好,甚至因凤卿病弱,凤唐更像个兄长照料他,这份上心,是凤玉凤阙都从二哥的身上得不到的,然而阿元却觉得,见到凤卿的那一瞬间,她的二哥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虽然此时看起来毫无异样,可是还是叫阿元心中起了疑惑。只是瞧着此时这一对儿如同光辉的少年彼此站在一起,兄弟情深,她还是觉得自己想多了,便趴在肃王妃的身边看着四个兄长聚在一处,听凤唐说外头的见闻。
因在母亲面前,凤唐也不说那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