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吃点的滕琰胃口大开。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郑军师吃的很少。
饭后,燕王和郑军师没有放滕琰回自己的帐篷,直接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商议燕都的事。先是攻城,滕琰坐一边旁听,这个她不擅长,只是知道犬戎人在平阳放弃了守城,而是直接出城与燕王交锋,后来败得很惨,这次留在燕都的犬戎人接受了教训,打算死守燕都。燕王先要将京城附近的县收复了,再集中攻打。
目前大军分成了几个部分,在燕都周围各县交战。不过,犬戎基本放弃了周围的县城,全部收缩到了城里,近期一直就没有什么象样的大仗。燕王和郑军师的心思也不在这上,他们考虑的是拿下京城周围后,如何攻城。听着他们谈了不少用兵的方法,滕琰也觉得真是术业有专攻,燕王和郑军师确实对打仗很有研究。
后来就是军需的供应了,好象有一位将军曾说过打仗就是在打后勤,后勤供应跟上了,才能打胜仗,这个滕琰懂。吴国对燕王的这支军队的补给还是很丰富的,从刚才的一顿饭就能看出来,原料都是来自吴国。军用物资源源不断地从黄河南岸运过来,因为途经昌平,滕琰也了解一些。不过也不能一直靠吴国那边,燕王可能也是想到这些,因此就分外关心昌平今年的产出。
滕琰先前已经做了书面报告,如今又详细讲了一下。这时的生产力非常低下的,粮食亩产量也就二三百斤,没有高产的粮食品种,也没有高产的耕种方法,滕琰也不是神仙,她对农业一窍不通,当然变不出什么亩产千斤的东西来。她只是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让昌平郡在最短时间内最大面积地耕种。
昌平本就是燕国主要粮食产地,平常年份所产的粮占燕地的三分之二还多,今年总产量是比最好的年份肯定有所下降,收税的比例也有所下降,但大量官员和勋贵们原来不交税的土地今年都交税了,最后总的计算,交上来的粮食比往年还要多一些。因为怕燕王会置疑她降低税赋的举措,她在汇报工作时还多次强调了这一点。
这样算起来,昌平今年农业赋税上交的粮食是够燕王的十万大军了,燕王到燕地时带了八万人,又收编了燕地的两万多人马,所以现在是十万大军。不过再多的,就没多少了。如果明年一切太平的话,应该能扩大耕种面积,提高亩产量,今年秋收时,滕琰让各县注意选取一些高产的粮食做种子。
秋收已经结束,正常情况下,吴国就应在现在停止对燕王大军的供应,滕琰在昌平时已经计算出要供应大军的粮草。新收复的平阳郡需要赈济,现在又多出了即将收复的燕都,燕地的粮食就要吃紧了,毕竟除了昌平,别的郡都不可能有收成。
那样的话,燕王不会要增加昌平的赋税吧?别看滕琰已经努力降低今年的赋税了,但农人们留下的粮食也只是仅够糊口,以前的赋税太重了,滕琰把这些情况也一一说明了。
燕王听了滕琰的话,马上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说:“今年是没有办法,待燕地全部平复后,再减一成赋税,让百姓有点余粮。再就是把今年从军粮中拿出来赈济昌平灾民的粮食,归还军中后,昌平剩下的余粮,全部留给燕地赈济灾民。”
“不过,要给九原、云中、北宁留出一定的份额。”
燕王这句话的内涵量太大了。
首先,燕王手下的大军不用燕地供应,那么吴国还会继续给燕王供应粮草?滕琰在心中想着,十万大军的供应不是小数,吴皇能轻易答应吗?
郑军师看出滕琰的疑问,就主动解释说:“燕王上折子,请皇上再为军队拨一年的粮草,皇上已经答应了。”
不是说吴皇自燕王到了燕地后,就万事不管吗?怎么还能答应这个要求?十万大军一年的供应,对吴皇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吧。
那是吴皇的事,滕琰不去想,她在计算可以拿出更多的粮食去赈济百姓了。今年冬天,燕地会少饿死多少人!
燕王又提到粮食要给九原、云中、北宁三郡留一定份额,就说明燕王打算在明年秋天前收复这三郡?
其实也没什么吃惊的,燕王这几个月一直气势如虹,犬戎则是兵败如山倒。
燕王虽然年轻,可眼界确实是高,格局确实大,滕琰顿时心生敬仰。这个与她同龄的青年,竟然有这样的雄才大略!
滕琰很为燕地的百姓庆幸,她以前还没这样忧国忧民,但在昌平工作了这段时间,她已经从内心把自己归入了燕地百姓之中,认定自己得为燕地的百姓争利益,他们太不容易了。
没想到燕王能为百姓做到这些,也是,如果燕王是个不知体恤民情的,也不会放手同意她在昌平的那些利民的措施了,滕琰从见了丰盛的晚餐后生起的不满也消散了不少。
出来做事,遇到一个好领导是非常重要的,这在滕琰前世的职业生涯中,通过实践得出的教训。滕琰这次被郑军师逼着来到军营,心中一直最担心的就是燕王这个顶头上司,这下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生活细节、个人习惯这些细支末节都可以将就,只有主流的思想理念无法勉强,如果有着太大的差异很难共事。还好,燕王还是靠谱的,滕琰在心里放松地吁了一口气,站起来认真地说:“燕王请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粮食用好。”
燕王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又议了一会儿,很是投契,滕琰也算是融入了最高决策层的小圈子。等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郑军师带着滕琰告辞时,燕王也要去巡营,顺便就去看为滕琰安排的帐篷,滕琰进了军营就一直在燕王那里,这时也才去看自己的住处。
滕琰的帐篷离燕王的大帐不远,紧挨着郑军师的帐篷,外表看起来与郑军师的帐篷一样大小,里面分前后两部分,由一幅帘子隔开,外面摆着矮塌,案几,书架,是一个可以兼书房、办公室、会客室多功能的空间。里面却又是另一番天地,一张华丽的大床让滕琰一愣,上面还带着漂亮的绣花帐子,周围摆着梳妆台、衣箱、盆架等闺阁中常见物品,飞珠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手里拿着一件衣服从衣箱前转过身来,看见滕琰,低声叫了声公子就站在一旁。
“滕公子还真带了侍女。”燕王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快。但显然郑军师事先已经同燕王说过什么了,燕王对飞珠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吃惊。
郑军师上前笑眯眯地说:“怎么样?滕公子还满意吧?”滕琰见他给燕王一个眼色,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送他们出了帐篷。让郑军师去解释吧,她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带着飞珠最大的好处不只是能享受她的细心照料,而是能躲开很多麻烦。在一群男人的世界,总有人不太讲究礼节,随随便便地进出。滕琰只好十二个时辰保持警惕。但有了飞珠在身边就不同了,一个男人和一个漂亮的丫头在一间屋子里,再大大咧咧的人也不会乱闯,这是近几个月来滕琰总结出来的。她可以借着同飞珠同住好好地放松一下,解下缠着胸部的布,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现在她就是这样,刚刚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把一路上的灰尘和疲惫都洗了下去,身上只穿了套舒服的内衣,躺在被窝里,望着头顶的床架和帐子,有一搭无一撞地同飞珠说:“这床是先安放好了床再搭帐篷的呢还是搭了帐篷后在帐筵篷里装好的床呢?”反正是不可能安好帐篷再抬进来的,帐篷的门哪有那么大?
“是先抬来的床,郑军师让那些军士在床的外面搭起了帐篷,我一直看着了。这床还真的不错,比起原来开国公府里小的床也不差多少。”飞珠一直跟着滕琰,现在性格也开朗些了,见识也长了不少,她早就习惯称滕琰为公子了,今天这架典型的闺床让她有了回到开国公府里的感觉,才一不小心出来了个小姐的小字。
说实在的,滕琰也对这张床非常满意,人一生的三分之一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所以一张舒适的床很重要。这张床不仅满足这一点,还有很强的隐秘性,简直就是一间小屋子,三面都有围栏,只有一面留出可以开关的门来,再加上严密的绣花帐子,真是在里面怎么样都不怕有人看见。真是难为郑军师了,不知他在哪里给她找到这张床的。
“晚上,你吃的什么?”滕琰继续关心,看看飞珠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明天她去想办法,等她忙起来可能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外面的军士给我送了饭,有好几样菜呢。还送了蜡烛、纸笔好多东西,打水、拿东西都可以叫外面守着的军士来做。”飞珠知道滕琰担心什么,赶紧让她放心,现在的飞珠不同以往,懂事、能干,就是回到前世给她当个助理也绰绰有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章
这之后,与滕琰预计的一样,郑军师给了她那么多的银子,还给她弄了那么漂亮的床,当然不是让她来渡假的。虽说滕琰能干,但一下子接了这样多的活也忙得晕头转向。她得统筹协调昌平、平阳两郡及京城附近燕王占领的地方的政务,调拨粮食、安排赈灾、考察任命官员、规化明年的工作,好在有前几个月的基础,滕琰现在对燕地的情况有了一定的熟悉度,一系列的事布置起来都很顺畅。就是原来最缺乏的人才,也因为在昌平时她接触和培养了大批的官员,现在到了用人的时候,能从昌平抽调提拨,但也造成了一个有些奇怪结果,现在燕地的文官一系的都来自昌平,就是不是昌平人,也是犬戎入侵时逃到昌平的,而武官一系的都是燕王手下的将领。
燕地的政务还不是全部,郑军师还把军队的后勤的工作也交给了她,自己则一心同燕王准备攻城去了。这项工作也许没有燕地的政务繁杂,但麻烦在于滕琰并不熟,她也只有从基层开始熟悉。燕王的大军的供应一直靠的是从吴国送来的各类物品,最主要的就是粮草和军械。从吴国运来,一过黄河,交给设在蓟县的一个屯粮处,以下就由燕王这边的人负责了。
运送粮草到前线,并不是一项轻松的活,随着大军逐渐向北进发,工作量也不断增加。滕琰在昌平时也有一项工作内容与此有关,就是安排服徭役的百姓帮助运粮,在古代,每一个男丁都有义务为政府免费服务一些时间,燕地现在规定的服役时间是每人每年二十五天,运送粮草的工作主要就是由这些服徭役的百姓承担,由军队中的押粮官带着士兵负责管理和保障安全。
粮草运到前线,再由军需官按人数发给各支部队。
现在这一条流水线就交给了滕琰。
要说燕王和郑军师对滕琰真是太放心了,滕琰有时都觉得他们用人确实怎么说呢,敢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十几岁的人,真是用人不疑呀。除了亲眼见了滕琰的能力,真心信服外,另一个重要原因,他们也确实没人可用。
燕王这次出兵,带来的人真只是兵!这话说得并不奇怪,军队的组成部分主要是兵,但也应该有其它人员,比如文职人员,再比如谋士,但燕王身边这类人非常之少,郑军师为什么忙得生了病也不敢休息,因为燕王只有他一个幕僚!另外时常出入燕王大帐的只有两个文书,而且他们只管替燕王做些文笔工作。只要随便看几本关于战争的演义,就会知道既使是个占山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