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娘给胜哥儿的小脸擦干净,“瞧你娘都哭了,下次可不能乱喂东西给图哥儿吃,他还小,等他长大一点你再给好吃的给他,知道么?”
胜哥儿还一抖一抖的,胡大娘接着道:“去你娘那里,下次要听你娘的话,不然我可不救你,让你娘打,关起门来打,知道么?”
胜哥儿挪到刘氏面前,软糯糯地喊了句娘。
胡大娘道床边抱起胡图,“我的小孙孙,你哥哥把糕点留给你吃还差点留出祸事来了,你可要快快长大哦,这样就能跟着你哥哥出去玩哦!”
这个插曲就被胡大娘这样给摆平了,芦米对胡大娘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秋季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十一月,天气渐冷的时候,芦米的二叔胡木森的脸上却是喜气洋洋。
二十六号,黄道吉日,宜嫁娶。
十六岁的胡云在这一天出嫁,她的夫家是邻村的,家里还不错,有六七亩田地,房子也是婚期翻新的,屋前还有一大块院子。她的丈夫李正高,也只是十七岁,平时在家里跟着爹娘下地,体型倒是壮实。
奶奶和二伯母看着就欢喜,就说这样的男人好,能扛得起稻谷,翻得了田。
胡云的嫁妆里带了几件家什去,都是芦米她爹打的。胡云的夫家人品质都很淳朴,当初知道胡云能带这些嫁妆时,聘礼也下的不轻。
芦米跟着大部队一路从湖塘口村送到邻村,晚上也跟着大伙闹了一番洞房。
桃花也跟着丈夫来了,说过晚饭胡洪广就喊桃花回家,原因是他还要温书。
晚上芦米一家回家的路上,刘氏不免嘘吁,悲叹桃花的苦命。
趁着高兴,芦米小心翼翼道:“娘,要是大姐过不下去,就让她和离吧?”
可能是气氛太轻松,也可能是胡木生和刘氏都喝了点小酒,他们并没有把芦米的话当真,只是开玩笑地说:“要是能和离就好了。”
银咕噜树,银咕噜丫,银咕噜树上开白花,白花结乌籽,乌籽落人家。
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了,二季稻都已经全部成熟被收割了,地里现在种上了荞麦,这个不影响明年根种,收了之后能磨成荞麦粉。
此时正是正当的农闲期,家家户户开始为过年准备着。孩子们依旧是山上地里瞎蹿,一些野果子都被扫荡了。
芦米家今年过年本该好好热闹一番的,刘氏的生育任务已经完成,胡木生双子双女的愿望已经实现,还多得了一个乖巧的女儿,他原本是打算今年好好过的年,期盼明年能生活的好,他已经准备为家为妻为这些子女努力。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天妒快活人。杏花的离家出走冲淡家里收获和过新年的喜悦。
看着镇上回来的男女老少,刘氏只能把泪往肚里吞,她每天或有意或无意地经过村口,看看有没有杏花的身影。
胡圆在年前回家了,穿的很体面,带着周府给的月钱,这让五叔五婶很高兴。
刘氏也偷偷地拉着胡圆问过杏花的消息,胡圆的回话让刘氏很绝望,杏花没有进周府,那她去哪了?
胡明旺也在年前回家了,胡木生那次去镇上找他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氏一直不知道,她琢磨着自己一定要去问问。
1515胡明旺
二十三岁的胡明旺穿着一身镇上正风行的行头,在湖塘口村引来一群小年轻的羡慕和吹捧,他很享受这些吹捧,这就是对他在镇上努力生存的奖励。
“旺财,我想找你问个事啊。”
胡明旺看了一眼,连忙挥散了听他胡海的众人,嬉皮笑脸地对刘氏笑道:“胡四婶子,找我有啥事啊?”
刘氏指着他的衣服道:“旺财啊,你这身行头挺不错的,看来你在镇上挺好的,生意做的挺大的。”
胡明旺得意地笑了笑,“还行,不过胡四婶,我告诉你哦,你等着看我明年吧,我现在正和几个朋友合伙,到时候我旺财比现在能强上十倍不止。”
刘氏笑道:“咱们村就数你有出息啊,在镇上朋友多,人缘广啊。”
“嘿嘿,那行,大家还都卖我旺财一点薄面。”难得被长辈夸奖,胡明旺如果长了尾巴,估计这会已经翘上天了。
刘氏搓着手道:“旺财啊,你看你在镇上那么多朋友,你给打听打听我们家杏花的事,成么?那次你四叔去找你,到底怎么着了?回来后他也没和我说清楚。”
胡明旺抬手在嘴唇边挠痒痒似的挠着,眼珠转了几圈,“那次四叔来找我吧,其实也没怎么,杏花不是跟我走的,我不知道她的情况,四叔后来就从我那离开了。”
刘氏冲他笑了笑,“不能吧?你四叔回来火气那么大,说是说了几句,但是没说清啊,我这不是心里着急么,我就来问问你,你就跟四婶说句实话呗。”
胡明旺为难道:“四婶,不是我不说啊,四叔回来肯定什么都没跟你说吧?为啥呢?因为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杏花真不是跟我走的。”
刘氏怀疑地看着他,胡明旺道:“真的,要是真有什么事,四叔能放过我?我还敢回来?”
“你真不知道杏花的下落?”
“真不知道。”
刘氏鼻头一酸,掉起了眼泪,“旺财啊,你说杏花会去哪啊?胡圆回来了,也说她没去周府,她一个人能去哪啊?”
胡明旺手脚无措,看看四周,慌道:“四婶,你别哭啊,让别人看见告诉四叔我还不死定了?”看见刘氏没反应,胡明旺道:“四婶,我看你也不用为杏花担心,她可是有大注意的人,说不定她现在过得锦衣玉食吃香喝辣呢。”
刘氏抹了眼泪,叹息道:“她要有这命就好了,这快年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旺财啊,你在镇上朋友多,你平时多帮四婶打听打听成吗?”刘氏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子,“你帮四婶找找,四婶不会亏待你的,你不知道,杏花走了,四婶这心就跟被割了一刀一样啊。”
胡明旺推搡道:“四婶,我帮你打听,这银子你赶紧收回去。咱们乡里乡亲的,我旺财能收你这钱么?”
刘氏急了,她以为胡明旺不收钱是因为不想帮她,连忙道:“旺财,四婶知道这点钱少了点,你做大生意的估摸着也看不上,就算四婶求你成么?你帮帮四婶!”
“四婶!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了!我旺财平时是海三海四,但是你也别小看了我。”胡明旺难得的正色。
刘氏一愣,“旺财,我不是那个意思。”
胡明旺道:“四婶,你别说了,我过年回镇上就让人给你打听。”
好说歹说,胡明旺还是没有收刘氏的银子,在他再三的保证下刘氏离开了。
胡明旺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道:“哼,让娘这样挂念,果然比我还混蛋。”
刘氏回到家,芦米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大惊道:“娘,你怎么了?”
刘氏坐在院落里的小凳上,耷拉着脑袋,“刚才我问了旺财,他说他也不知道杏花去哪了。”
芦米挨边坐下,“他可能真不知道,不然爹不会放过他的。”
“我不会放过谁啊?”今天在家休息的胡木生从屋里出来,快过年了,帮别人打造修理了一年的家什,也该修修自己家的了。
看着给胡图钉小床的丈夫,刘氏忍不住埋怨道:“还不都是你,你当初到镇上去找杏花,回来你什么都不说,所以我就去找旺财问问。”
胡木生手里动作一顿,抬头问道:“那小子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就说不知道,我想给点银子让他帮忙打探一下杏花的情况,他也不要,说是说会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刘氏还是认为胡明旺海子的性格不太靠谱。
胡木生转头接着钉木板,“你以后别去问他,别听他在村里海,他在镇上也不容易。”
芦米好奇地看着他,刘氏也惊讶道:“你怎么帮他说话了?以前不都说他是王八小羔子么?”
“那是以前我们不了解他,诶,算了,跟你们说这些干嘛……”
芦米歪着头想了想,爹和胡明旺肯定有什么事,不然怎么能让爹改变对胡明旺的看法呢?
胡明旺是村里的小一辈里的红人,只要他在村子里,身边经常围绕着一群人。芦米想找他,随时都能找到。
这天芦米从胡烟家出来,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胡明旺蹲在大树下跟一群人聊着。
“我和我兄弟,那是没话说的。他在县老爷手下办事,那我想做点什么事还不好通融?”胡明旺正说的兴头上,看见芦米走过来,招呼道:“芦花妹子,你这是上哪去啊?”
芦米道:“刚从大伯家出来,旺财哥,你在说啥呢?”
旁边有人应道:“旺财要当菜贩子,他跟兄弟几个搭伙,有县太爷手下参一脚,你想想看。”
芦米眼睛一亮,菜贩子……这还真是一条生财的好路,要是能连上大家大户,那就更不得了。心里想着面上却不露,“旺财哥真厉害,嘿嘿,你们聊着,我还得赶回家去呢。”
才走几步,胡明旺追了上来,“芦花妹子,你等会,我想问你个事。”
芦米纳闷,“什么事啊?”
“上次我兄弟,就是在县老爷手下做活的,他跟我说县老爷最近纳了新小妾,中意了一幅绣品,在镇上凤飞阁卖五十多两。你也知道,我现在正求着县老爷,我就去打听了一下,说来也巧,凤飞阁里一个绣娘告诉我,那绣品是你娘拿去卖的。你看……”
芦米挠头,她这是被金手指点中了?“那绣品我娘都卖了,你找我们也没用啊。当初我娘拿绣品去卖,人家才给了五两银子,现在既然卖到五十两,唉,亏死了。”
胡明旺摆手道:“这我知道,我是想说,你娘现在还在绣吗?要是绣得和那幅差不多,我出价四十两买成么?”
“四十两?”芦米脑筋飞速转动,真的假的?真值那么多钱?
胡明旺道:“你上别人那卖最多也就给你十两不到,我可是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份上,你赢我也赢,是吧……”
芦米眨巴眨巴眼看着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和我爹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再回复你的事。”
胡明旺一愣,手指着她乐道:“小丫头,玩心眼哈~其实我真不知道你二姐的事。”
“我看不像,你和我爹一定有事瞒着我娘。这样吧,你告诉我,我给你保证不告诉我娘,而且我还告诉你绣品的事。”
胡明旺内心在挣扎导致他表情像便秘一样纠结……
芦米耐着性子等着,半响胡明旺犹豫道:“我真……不知道……”
芦米一耸肩,“旺财哥,拜拜了你了……”
胡明旺几步上前拉住,“别啊,芦花妹子,你……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芦米听他这么一说,越发认定他一定知道一些事,“你为难我知道,我保证你告诉我之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成么?”
胡明旺拿脚踢着土,一咬牙道:“行,但是你一定让你娘给我绣一幅比凤飞阁里卖的还好的绣品给我。”
芦米点头应下。
“其实一开始我真不知道你二姐的下落,也是后来你爹去找我,我才知道的……”
那天胡木生去镇上找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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