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超愣了愣，赶紧跑到客厅又拿来一摞报纸，摊在桌上：“其实我已经关注很久了，在你昏迷的这一个月里，我搜集了很多方面的消息。比如这个，‘下三区下段一家三口全部被杀’，还有这个，‘下三区中段某少女被诱拐。失踪三日无消息’，还有……”
林雪皱起眉头，把秦羽超指点的信息都撕下来。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起来。他们刚到基地一个月，而基地的报纸是周刊，所以手上的资料并不多，但还是让林雪看到了其中的联系：“每三天发生一次，全部都在下三区。”
“三天吗？真的哎！”林可彤仔细看着林雪标注出的日期。果然呈现这个规律。
“还有，这些被拐走或者杀害的人，基本都是女性，而且……都是异化者。”秦羽超重重敲击着桌面，说道。
直觉告诉她，一切都和地下实验室有关——林雪仿佛一下回到前世那间没有任何光亮的阴冷地下室。冰冷而坚固的铁板围出的封闭牢房，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粪便、蟑螂、老鼠。一切恶心而令人恐惧的东西都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只有实验员定期送来新的研究对象，或者拖谁出去进行试验的时候，才会从探视口里透出一丝光亮。林雪永远数不清身边到底有多少人，大家都饿得没有力气交谈，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认识的人。可能在几小时之后就被带走，永远都不会回来。黑暗、恐惧、拥挤、饥饿。很容易让人失去对时间的判断，所以，她也说不出新人到底是隔多久补进的。不过，相比于单独关在一个连脚都伸不直的小笼子里，林雪还是喜欢这种“集体生活”。
“雪，你发什么呆？”林可彤推了推林雪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啊，没有，只是……你关注这个干什么？这些消息都在报纸的边角，这条甚至在中缝里面，你怎么会把注意力放在这里？”林雪把报纸推到一边，说道。
“我也不想关注这个，但是，现在除了看报纸也没有别的方法了解外界的情况。我本来是想追踪导弹的发射进程的，但报纸上根本没提，到处都是对基地领导的歌功颂德，这么一对比，你不觉得人口失踪的消息比较引人注意吗？报纸上基本没有下三区的消息，只有这么一小块儿，我都怀疑怎么可能印发出来。”听秦羽超这么一说，林雪仔细察看了一下报纸的内容，果然，发现了秦羽超所说的事实——整张报纸全部都是毫无意义的空话，只有那一小点内容紧跟时事，有些看头。
“我猜大家每周都只跟看这一小块儿专题，什么‘团结一心共渡难关’，还有‘灾难终将过去，黎明就在眼前’，也许确实鼓舞人心，但看多了真的只是浪费资源而已，基地的电力还跟得上报纸的印刷吗？今天的这则特别报道只有麻将那么大，而且还包括了题目、引言和记者名，实际内容大概只有一句话，也许下期报纸，我们就看不到这个专题了。”因为地方有限，报纸上的铅字密密麻麻地挤成一堆，林雪很艰难地辨认出了记者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实在让她忍俊不禁，“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还是确实如此？这个记者名叫‘张爱玲’？”
秦羽超以非常学究地姿态摇晃着他的左手食指，说道：“此‘张爱玲’非彼‘张爱玲’，也许只是个笔名也说不定，但有一点无可置疑——她们都很能写。基地的《希望周刊》，每期内容里有三分之一是她独自完成的，包括这个小专题！这证明，她除了在屋里闷头编瞎话，还会出门‘考察’，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记者。胡子和大黑无缘无故脱离队伍，我试想了各种可能，而这个，是我能想到的最靠谱的资源。”
“你也说了，失踪的都是下三区的女性异化者，胡子和大黑一点都不符合你所说的条件。”林可彤不甚赞同。
秦羽超摸着冒出胡尖的下巴，目光里满是笃定：“有关系，一定有关系！他们是来到基地之后失踪的，而整个基地只有一种人口失踪的模式，说这两者之间没关联？我不信！”
“你知道这个记者住在哪儿吗？”林雪突然问道。
“应该是在中三区，比较有社会地位的‘普通人’都住在中三区，但具体住哪儿……”
林雪凭空取出一件结实的雨衣披在身上，对林可彤和秦羽超说：“我出去看看，你们一定要好好待着，尽量不要迈出别墅一步！可彤姐，我不在的时候，你和朵朵是队伍里最强的，照顾好他们，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儿！”林可彤慌忙问道。
“总得想办法让孙舒赶紧醒过来，而且……”而且，她和净无约定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雨势不减，作为“交通枢纽”的百级台阶简直变成了小型瀑布，每一步都在承受压力不小的冲击感。看着白花花的激流从山顶倾泻而下，很有种看到尼加拉瓜大瀑布的震撼。林雪走得很小心，一步一个台阶，而她的装扮，简直就像雨天里的杀人魔——穿成这样走在外面，执勤站岗的士兵都得多看她几眼，幸好有三少的通行证开路，她才能通行无阻。
不过，这让林雪突然想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没有通行证的胡子和大黑根本不可能离开富人区！所以，接纳他们的人应该也在富人区里。是谁呢？娄家姐弟？三少本人？
不知不觉，林雪已经走到了下三区的入口，即便还未踏进下三区，即便大雨倾盆，她似乎仍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那股腐朽、肮脏、恶心的味道！林雪深吸一口气，向自己的目的地——下三区集市，走去。
她身后跟了两个三少派来的眼线，不远不近的，保持适度距离。他们也许是很合格的军人，但在跟踪方面真的不太擅长——至少在林雪这里行不通。林雪只是在帐篷间停驻一会儿，和平民们交谈了几句，就成功把他们甩开了。而后，她又换了一套完全不同的雨衣，彻底摆脱了他们的监视。
下三区集市是平民们自发组织起来的，虽然条件简陋，却有不少好东西。集市上的交易一般是以物易物，大家各取所需，没有固定价格。粮食是最抢手的商品，用食品换任何东西都没问题。林雪的戒指里有上千瓶罐头，用来交换再合适不过。只是，这么高档的食物有可能引发麻烦，她必须小心行事才可以。
和她的预想一样，尽管暴雨如注，既定的交易场所内仍然人声鼎沸。对于不能住进帐篷里的贫民而言，他们享受不到政府分配的固定口粮，只能尽一切可能，把自己身上的物品换成吃的。
空地中央歪歪斜斜地用塑料布支撑起一块勉强能避雨的空间，三个彪形大汉躲在下面，面前还摊开了一个袋子。林雪拽了拽宽大的雨帽，整张脸都隐没在一片厚重的阴影之中，这才放心地踱步到他们面前。
“上好的宝石，只要半袋大米！”其中一个看上去面目稍微和善点的大汉卖力吆喝着，手里还举着一枚金黄色的脑核，而他脚下的袋子里，还有一小把淡黄色的脑核，大概有五六颗的样子，另外两人的袋子里基本上也是同样的情况。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购买脑核
“驴二，你就别带着你家兄弟蒙人了，明明是丧尸脑袋里的破烂玩意儿，非要装高档货色，赶紧拿走，别丢人了！”一个驼背的老人撑着一把破伞走过来，对于这三个壮汉占了最好的地方却没提供恰当的物品感到非常愤怒。
本以为这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会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头揪起来一顿打，结果，他们三个却像小绵羊一样委委屈屈地哽咽着，彼此传递着鼓励的眼神，还是那个看上去不那么凶的男人开的口：“王大爷，这明明就是珍贵的宝石啊！您看，这颗多亮、多美！俺们三兄弟在基地外面厮杀那么久，连袋饼干都没找到，只捡回这点东西，俺们手上再没有别的可以卖了。”
那个驼背老者更加生气，把雨伞舞动得跟太极剑一样，使劲儿往驴二身上招呼：“你们这是占道经营，知道吗！这要是搁在以前，早就被城管打得满地找牙了！你们走不走，走不走！”
驴二只是躲闪并不反抗，嘴里急忙哀求着：“王大爷，您别这么说！俺原来就是城管，俺从来不打人，咱们跟人讲道理！”
“你小子，这是说我不讲道理，是不是！”那老头儿更气，雨伞上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围观的群众必然被波及，但在这样的大雨里又有谁会在乎呢？
“哎，老头儿！你伞上的水溅到我眼睛里了！”还真有人计较这个！不过，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估计是故意找事儿来着。
驼背老者被吓了一跳，撑着那把破伞躲到驴二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我，我不是……”
“我们老大眼睛疼！识相的，赶紧拿出点诚意来。否则，当心你这把老骨头！”那个恶少身后又跟出来几个泼皮，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一个个瘦得都能被雨水拍进泥里！为首的一个气焰尤其嚣张，但也是最瘦的，整个队伍里只有他们老大膘肥体壮的，一看就知道生活条件优越，没少被人孝敬。
刚才还蔫了吧唧的驴二立刻护住驼背老者，他的两个兄弟插着胳膊往前一站，像两扇铁门一样堵住了这群小混混的去路。那恶少也是观察许久才出来找麻烦的。看着三兄弟跟傻大个儿似的，被个小老头儿追打，以为肯定好欺负。没想到竟然这么硬气！这三个家伙长得比他还凶，恶少小朋友快被吓尿了，有木有！
这三个活宝从哪儿冒出来的？也太可爱了吧！林雪看得有趣，干脆分开人群走到近前观战。
驴二见有人靠近，以为是上门的顾客。本着“顾客是上帝”的经营理念，他立刻把那群小混混抛诸脑后，一张苦瓜脸非要挤出哈密瓜的甜笑，最终呈现的效果简直可以驱邪：“这位……姑娘？来来来，看看咱们的宝石！都是最新鲜的！这颗金黄色的可是俺拼了老命才挖出来的，配个发卡戴在头上绝对漂亮！俺有玻璃胶。你选好了，俺给粘！”
“是从丧尸脑袋里挖出来的？”林雪仍然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容貌。
驴二连连点头。发现她根本没抬头看他，又忙不迭地开口说道：“是啊，是啊！俺昨晚上才挖的，都新鲜着呢！”
他身后那小老头儿却又不高兴了，半握着拳头。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子，不止是因为敲得太狠。还是因为脑子太空，竟然非常响亮地发出“咣”的一声。驴二仍然呵呵傻笑，揉着脑袋不说话，那老头儿气哼哼地喊道：“谁不知道丧尸脑袋里全是这没用的废物！什么宝石，你见过这么乌突突的宝石吗！难看死了，快扔了，快扔了！”
驴二瘪着嘴，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他把老人圈进怀里，不好意思地对林雪说道：“王大爷是俺邻居，他精神上有点问题，你别介意啊！他本来是个特和蔼、特智慧的老头儿，后来受了点刺激……”
感受到驴二的善良，林雪心中有所触动，她接过驴二手里的金黄色脑核，笑着说道：“这个我要了，你们跟我来吧。”
“你这个臭娘们儿，当我们老大不存在啊！滚一边儿去！”最瘦的那个小混子心里别提多憋气了，老大不敢动弹，又没脸直接开溜，连累所有人都得在这大雨里挨浇。不仅如此，老大还猛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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