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染见如此阵仗,心里先慌了一半,还要温言安抚那些掌柜。清渠手中拿着总账,坐在一边细细看着。就听那些掌柜你一言我一句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姐啊,这生意不能做了啊。每天三次,都不带休息的。那些官老爷们,就跑到店铺里来,一会儿说咱们窝藏逃犯要搜查,一会又说有人告咱们要看账册,一会就说累了,要好好在店铺歇歇脚。这么一捣乱,哪里还有人敢来咱们铺子。平日里那些老客人,如今也是绕着走。”
清渠啪将账簿往桌上重重一放,见众人忽的噤声,语气却格外温和:“各位掌柜,不如一个一个说,小姐才能听的清楚。”几人连连点头,推选一个出来说话,那位掌柜正是掌管着苏家总店的李老掌柜:“小姐,姑爷,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明显是如今有人故意作弄咱们苏家呢,整个店铺被搞的鸡犬不宁,生意都没法做了。”另一个稍许年轻一些的,低头说道:“是啊,小姐。咱们,咱们也有家要养,实在实在是无法了。”
清渠淡淡笑了笑:“说的极是。这样吧,有谁要另谋高就的,就此说了。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也算是给你们送行。”李老掌柜怒道:“姑爷说什么混话!咱们都跟着老爷许久,这么点风雨就经不起,那苏家哪里有今日的光景。”那年轻一些的掌柜,犹犹豫豫低声道:“李老,我,我家媳妇快生产了。东家如今显然是官家的人作弄,民不与官斗,何况又怎么斗得过。我,我应了夏老爷,说是去他家的米行做掌柜。”“你!”李老掌柜气的吹胡子瞪眼,清渠站起身,冲那年轻掌柜微微拱手:“多谢掌柜直言。全福带他去账房支银子。”顿了顿,不顾苏墨染反对,环顾四周:“还有哪位掌柜要另谋高就?”
等这么一来,留在原地的,不过就剩李老掌柜,还有个历掌柜,其余都呼啦啦走的干净。等那些人走光,清渠拉着苏墨染冲那两位掌柜欠身行礼:“苏家有难时,还能有两位支持,我和小姐真是万分感激。”
李老掌柜叹了口气:“算了,如今小姐和姑爷打算怎么做?”清渠看了眼苏墨染,笑道:“官家就是想让苏家不能做生意,那就先称了他的心。咱们谋定后动。”李老掌柜和历掌柜对视一眼,无奈点头:“那咱们就先歇业。”苏墨染拉拉清渠:“可这样的话,那,那咱们家的生意。。。。。。”
清渠点点头:“兴州府以外的,尚未听说受到牵连。我们先将兴州府内的店铺歇业,避其锋芒,稍带两日,或有分晓。”
苏墨染心道,那如今还真是期待爹爹和娘有好消息带来,或是那徐大人念在好歹也算是咱们主婚人的面上,帮上一把了。手腕活动,却见带着娘给的碧油油的玉镯,突然想到那个明丽姑娘送的手镯,叹了口气,心道,实在不行,苏家不如举家搬迁出去。又苦笑一声,惹不起,就只能躲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到以前我遇到的渣男,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风雨中啊啊啊啊
☆、第 42 章
苏家举家搬离兴州府真真是下下策,可是除此以外又有什么法子,苏墨染呆坐在书房,随手翻着清渠硬要她看清楚账册,又见清渠悠悠然看着手中的书本,脱口而出:“相公,你也去考个功名吧。”
清渠扑哧一笑:“怎地,你嫌弃我了?”苏墨染烦恼的挠挠头:“哪里的话。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如今只能被打,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清渠放下书本,侧首看了看苏墨染笑道:“大不了,咱们就去告御状好了。”苏墨染站起走了几步,气呼呼的坐在清渠身边:“哎呀呀,哪里那么容易的。咱们朝上又没人。”“朝上啊,”清渠微微一笑,“嗯,不过想来必定会有廉明的官员秉公处置。”
这边厢两人随口搭话,那边被苏墨染和清渠忽略的青青,却依然顽强的试图搅出些事端吸引众人眼球。
就听白芍匆匆在门外嚷道:“小姐,青青不吃饭。”“哦,饿着吧。”苏墨染随口应道,清渠摇摇头,轻点苏墨染嘴唇:“那个青青有个什么事端,张大人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将苏家处置。”苏墨染扭头“难不成还要我大摆筵席?”清渠“嗯”了声,“你这么想,就这么办吧。”苏墨染瞪眼看着清渠自顾自打开房门,淡淡说道:“白芍,吩咐下去,就说咱们今日就湖心亭摆宴。请青姑娘赏脸。”白芍越过清渠的肩头往后看了眼气鼓鼓的苏墨染,欠身应了。
苏墨染被清渠所迫,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人在湖心亭摆宴,心里冷哼几声,心道说不准那个青青还不屑来吃呢。可不曾想,那宴席堪堪摆好,便见青青三步一摇的从远处小径款款走来。苏墨染撇撇嘴,瞪了清渠一眼:“你想问她什么你来问吧。我担心我出口就能和她吵起来。”清渠摸摸苏墨染的头发,微微点头,凑近苏墨染耳边低声笑道:“委屈娘子了。”
青青进来就又见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举动,倒是笑了笑,缓缓落座。咳了声,倒不知为何,收敛了些:“小姐近日可好?”苏墨染一怔,歪头看了看青青,倒见她神色比刚来时要恢复许多,忍不住问了句:“你瞧着气色比刚来时倒好多了。难不成你刚来的时候病了吗?”青青神色一变,巧笑一声:“谢小姐关心。只是离了孩子有些不舍得。”苏墨染击掌:“是啊,那你早些回去看看你个孩子呗。”
清渠低笑一声,听青青幽幽叹了口气,却不再言语。苏墨染歪头仔细打量青青,见她略施粉黛,身穿一袭不符合现在天气的高领粉色掐腰长裙,身形瘦弱,露在外面的纤纤玉指瘦长,骨节分明。心里倒是转到当初看到张腾龙施暴上去,冷不丁问了句:“他还打你吗?”青青本正拿着酒盏
,听苏墨染这么一句,手中一颤,酒水洒了些出来,却强颜欢笑道:“小姐说的,青青听不懂。”苏墨染低下眼眉,别人的家务事,自己也不乐意多管。脚下踢了踢清渠,心道要问什么就赶快,清先生。
清渠收到指令,笑眯眯端起酒壶将青青手中酒盏斟满:“青姑娘,我们夫妻敬你一杯。以前的事情,大家都忘了吧。”青青一口饮尽:“既然如此,我斗胆也多说一句,不如大家都退上一步。我自会劝相公放过你们苏府,只要你让我入苏府,成为名正言顺的小姐。”
清渠浅浅抿了口酒水:“青姑娘,说起来,我们帮了你一把,这救命之恩,你怎么报答?”青青冷笑几声:“倒是滑稽,明明是你们将我赶出苏府,我差点就丧命了,哪里还说什么救命之恩。”清渠似笑非笑,压低声音道:“全财。”青青一怔,接口问:“他不是死了吗?”清渠好笑的一把甩开扇子:“不过是当着张大人的面说的话。”啪将扇子放桌上一敲,见青青惊恐的看向他,满意的凑近一些:“青姑娘,你说是不是救了你一命?”
苏墨染一怔,自然听出清渠的意思,配合的闭嘴不言。青青眼神往苏墨染身上绕了一圈,那苏墨染只是冷笑不理,寻不到半点破绽,心里对清渠说的话,就先信了三分。不由恨了起全财,又恨起眼前苏墨染,为何她那么好运,新寻到的相公,就算晓得苏家财物与他无关,还是一心一意为她谋算。而自己寻到的人,只会不停的伤害她,还要将她推到前头,任人欺凌。
清渠见青青恍惚神情,晓得她心思已动,淡淡说道:“青姑娘一直不在张大人身边,就不担心孩子吗?若是张大人稍稍起疑,按照张大人的脾气,就怕孩子会有些不妥吧。”青青猛的抬起头瞪向清渠,嘴唇微张,却说不出半句话,清渠接口道:“就算青姑娘不心疼孩子如何,可别忘了,那孩子可是青姑娘最后的王牌。”
青青忽失声笑了几声:“我和你们一直对着干,你突然那么好心,都帮我想的那么周到?”清渠不屑的看向青青,高高在上的冷着语调:“那都是眼前能看到清清楚楚的事情。”冷笑一声,收了适才温柔神情,冰冷冷的看着青青“话已至此,都是看青姑娘自己的意思。”青青转着手中酒盏,忽一口饮尽:“呵呵,我觉得现在待在苏府也不错。那孩子本就,”眼神怨恨的看向苏墨染,“入了小姐的套才有的。他怎么样,我并不在乎。”
猛的拉开衣襟,敞开领口,清渠忙将眼神挪向别处。青青轻笑几声,柔柔唤道:“清先生做什么不敢瞧我?”苏墨染本想怒斥青青,眼神却被青青袒露的皮肤上,斑斑血痕给吸引过去,先
低声关照:“不准转过头!”再抬眼细瞧,就见一条条血痕似乎才刚刚结疤,倒有点像是用鞭子抽出来的印子,张口结舌,“都是他打的?”青青拢起衣襟,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夹菜,笑眯眯的说道:“确实。那日见了你之后,相公回府后大发脾气。不过我也惯了这些,只要不死,还是能过得好好的。”眼波流转间,忽露出一股狠毒意味,语调却越发轻柔,“小姐,你说我遭了那么多苦楚,就是为了脱离奴籍,成为堂堂正正的小姐,光明正大的作相公的正房。你怎地就不成全我呢?”顿了顿,轻笑几声,“如今我的苦楚可都是拜小姐所赐呢。”
“你!”苏墨染本想劝慰青青几句,可刚想开口,清渠已经握住她的手,抢先说道:“青姑娘的遭遇都是自己选得。染儿无需为你承担什么。”苏墨染抬头看向清渠,呐呐想说什么,清渠微微摇头,抬眼正视青青:“我们愿意给你钱,让你带着孩子隐姓埋名,过安稳的日子。”青青一怔,眼神中流转一丝悔意,却见清渠和苏墨染双手紧握,心中疯狂叫嚣的恶毒再次冒了出来,冷冷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眼红我过上了好日子吧,呵呵。”低下眼眸狠狠看着苏墨染,“苏墨染,我告诉你,你最好依附了相公。你以为你们当初攀上的徐大人有什么用?相公在京中拜的老师可是皇上重臣,听相公说了遭遇,特意让他回兴州府来报仇雪恨的。”
满意的见苏墨染和清渠脸色微变,又说道:“还不如将你苏家拱手送上,依附了相公,好歹也能保住你苏家的名声。不然,到时候,树倒众人推,这个道理,”掩嘴低头笑了笑,眼神微微扫到清渠身上,“想必清先生明白的很。”
这次湖心亭摆宴自然是不欢而散,何况青青话里有话,明显的很,就是张腾龙现在有后台了,认了干爹了,你们呀,拼爹是拼不过的,一边玩儿去吧。苏墨染不甘心啊,咬牙切齿的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扰的那镇定自若的清先生,不由一下子压在她身上:“娘子,你是觉得在睡前要做些什么吗?”做什么啊,清先生,烦着呢,苏墨染白了清渠一眼,又叹了口气:“怎么办,不如你也去京城认个老师什么吧。”
清渠一怔,失笑几声,轻点苏墨染鼻尖:“你真是异想天开,我的老师,呵呵。”苏墨染撇撇嘴:“听你的口气,做你的老师还难得很。”清渠颇为自傲点头,蹭了蹭苏墨染脸颊:“早些睡罢。我得了消息,明日小小就回来了。”苏墨染吐吐舌头:“不知道那徐大人会不会帮忙。”清渠叹了口气:“我看徐大人公正廉明,堪比青天,应该会帮忙的吧。”
果然,清先生
堪比清半仙,那薛小小第二日天蒙蒙亮,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带回来的正是徐大人义正言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