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四爷得知消息,派人来查,郭络罗氏多年积攒的财物,已经给一帮妇人们拿的拿、抢的抢、藏的藏,弄走了四五成了。
和硕额驸班弟站在门外,眼瞅着大福晋领着一帮媳妇、闺女,挺着一个大肚子,拢着两只肥肥的袖子,在他眼前上了轿子,一颤一颤颠颠地走了。班弟心知大福晋衣服底下并非赘肉,而是郭络罗氏住处“赃物”,碍于辈分、男女授受不亲,却不敢上前查看。无奈之下,只得叫人悄悄跟着,领着郭络罗氏一帮人,回紫禁城复命。
见了四爷,陈明实情,支支吾吾说了大福晋私藏“赃物”一事,又陈明当时情况,实在不宜当众彻查,更何况,还有郭络罗氏时不时闹着要逃。
四爷听完,面上不显,心里嘀咕:“大嫂这手闹的!朕一个老爷们儿,还真不好上前去说。唉,得了,妇人的事儿,还是由皇后出面吧。”
打发走班弟,坐辇来到永和宫,对八姐说明白事情缘由,八姐忍不住笑了,“大嫂?哎哟,她——她什么时候也掉钱眼儿里了?”这回可好,进了那位腰包,想再要出来,可就难咯!
四爷跟着叹气,“一帮子兄弟,就是给朕添堵的。连嫂子也不省心。皇后啊,事关外命妇,其中还有几位姑奶奶,朕不便跟她们打擂台,就看你的了。”
八姐笑笑说道:“皇上别急,臣妾还在坐月子呢。这事儿先让端恪公主姐妹几个查着。过几日臣妾能见人了,定当小心办理。”
看四爷答应,八姐斟酌着问了一句:“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郭络罗氏?”
四爷冷哼一声,“朕怎么能管的了她?刚进宫,乾清宫就来人,把她要走了。人家出身高贵,乃是老安亲王外孙。朕可没那本事管她一个庶民。”
八姐抿嘴不语:乾清宫?老爷子啊,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二人沉默一刻,四爷站起来说道:“你先歇着吧,朕回去批折子。”
八姐点头,柔声安抚:“你也别想太多了。国家为重,那些琐事,或者不重要的,就由他们去吧。国家是您的,只有您一心为国,我们这些人,才能安心做事啊。”
几句话说的四爷笑了,点头刚要说几句,就听外头一阵吵嚷,康熙贴身太监飞奔到窗前叫道:“万岁爷,您赶紧去乾清宫看看吧,郭络罗氏把太上皇气吐血了。”
☆、66血溅乾清
第六十六章血溅乾清宫
四爷闻言,大吃一惊。早知道郭络罗氏是个人才;却没想到居然有这般本事;手脚都捆着;还能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气坏老爷子。八姐则是沉吟道:“老爷子身子骨不是越来越好了?怎么会给一个妇人说的生气?这个郭络罗氏——究竟说了些什么?”
问那报信太监;太监浑身颤抖,不敢发一言,问的急了,支支吾吾说皇太后已经带着众位娘娘们过去了,太上皇后与良妃娘娘原本就在乾清宫内。听闻乌雅氏太后在;四爷与八姐这才放下心来。四爷无奈,只得嘱咐八姐好生休养;自己带着人急匆匆赶往乾清宫。
一路疾行;龙辇刚进乾清门,扶着小太监的手下轿,就听见乾清宫大殿外,一个妇人,五花大绑、披头散发匍匐于地,嘴里大骂:“万恶的封建主义,吃人的社会,早晚有一天,这个紫禁城会改换主人,天下百姓皆能由大清门入,看看这吃人的地方,看看这表面金碧辉煌,背地里龌龊的地方!早晚有一天,天下都是老百姓的。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皇帝,你的子孙就能永远当皇帝,富贵而恣势弄权,乃自取灭亡!万里河山是老百姓的,不是你们老*家的。早晚有一天,你们再也不能逼着儿子纳妾,娶小老婆是犯法,犯了重婚罪,监狱里呆着去吧!……”
这伏地妇人正是郭络罗氏,瞧见四爷来了,嘴里顿一顿,骂的更狠:“你们一家子都是冷心冷肺,心里眼里都没个亲情。杀完儿子杀孙子,杀完小老婆杀大老婆!皇后一个个殉葬的殉葬,逼死的逼死!下了地狱你们也是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的!死后也落不了好名声,遗臭万年!”
四爷淡淡开口问:“你们就由地她在殿前大骂?辱没圣躬?”
一旁侍卫听见,浑身冒冷汗,不敢辩解,说太上皇临昏迷前还嚷嚷:“叫她骂,朕就要听听,她能骂出什么花儿来。”赶紧上前,取出帕子堵了嘴。郭络罗氏还算老实,含了帕子也不挣扎。大概也是骂累了,安安静静趴在地上,只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四爷进了大殿。
大殿内,年秋月得了消息,为避嫌领着一帮年轻妾妃坐在屏风后面。乌雅氏领着一帮老嫔妃、贵人们守在康熙床前。良妃跪在地上,默默流泪。一帮太医们正在会诊,几位小皇弟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看着。碧纱橱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幸得燃香遮掩,不是十分难闻。
众人见四爷来了,位卑的都齐齐起身见礼。四爷先对着康熙床行礼,又问乌雅氏万安,跟众位母妃打招呼。乌雅氏唤四爷坐下,愁眉说道:“皇上,太上皇给郭络罗氏气成这样,您要为太上皇出气呀。”
四爷点头应一声,问道:“此事事关妇人,又是前皇子福晋,太上皇昏迷之前可有什么旨意?如若没有,不知太后有什么处置章程?”
乌雅氏看一眼良妃,冷哼一声,回答:“太上皇昏迷之前,只有太上皇后与良妃在。”
良妃只顾流泪而不答,年秋月坐在屏风后,缓缓说道:“此事太上皇并无旨意下达。太后按律法处置即可。或者先关押起来,问问太医,太上皇何时醒来,到时再问太上皇的意思。”
乌雅氏没说话,四爷点头道:“太上皇后说的说,太上皇龙体为重。”
说着,传召太医。太医们商议一刻,只说康熙怒火攻心,导致气血上涌。从今往后,不可再操心劳碌,静养为佳。否则,可能有损寿元。
说的众人一齐变了脸色。乌雅氏捂着胸口跌坐椅子上,对着床头叫一句:“万岁爷——”两行泪便滚了下来。
其余嫔妃各自陪着乌雅氏哭泣,一个个哀叹自己命苦。唯独屏风后面安安静静,年秋月严命年轻嫔妃:“你们都年轻,心里再难受也给我憋着。外头有皇上、阿哥们在呢。”过了一会儿,才听年秋月含悲劝道:“太后莫要担心,太医说了,太上皇宜静养。既然如此,等到了二月,春暖花开时,太后随本宫一同带着嫔妃、贵人们,侍奉太上皇到畅春园休养,好好伺候便是。如今太上皇昏迷,姐妹们全都仰仗你我,太后万万要打起精神才是。”
定妃、成妃也都劝乌雅氏,荣妃也陪在一旁小心劝慰。一帮人说了半日,外头小太监端了药碗进来。四爷问道:“可是太上皇喝的药?”
小太监躬身应是。四爷站起身,亲自捧了药,请乌雅氏、定妃扶着康熙,自己先舀一勺子尝尝,放在舌尖上咂摸两口,“嗯,够苦!”乌雅氏见了,想要开口阻止,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看着四爷尝了药,舀起一勺,吹了吹,这才给康熙灌下去。一勺一勺慢慢滴,好容易灌了大半碗,喂的康熙直想吐,险些没清醒过来。这才收了药碗、勺子,交给小太监收下去。
成妃在一旁劝乌雅氏:“姐姐,您看皇上如此孝顺,太上皇定然会没事的。您就放心吧。”
乌雅氏嘴里沉吟道:“是啊,但愿太上皇早日醒来,咱们姐妹母子,也就有了依靠了。”放什么心,老不死的,还想捞老八、宜妃出来,这不折腾我儿子吗?
眼看碧纱橱内温暖和睦,良妃跪在地上,正斟酌着如何给老八求情。就听外头一阵大乱,侍卫吆喝声,小太监惊呼声,正要命人去看,瞬间安静下来。
四爷扭头吩咐三毛子,“去看看怎么回事,别惊扰了太后、母妃们。”
三毛子赶紧出门,转身间回来,对着四爷躬身,说道:“没什么大事,直亲王、大福晋来了。现在正在外头跟郭络罗氏吵架呢。”
四爷一听,不过是妇人吵闹,放下心来。想起大福晋私自吞了不少郭络罗氏赃款,看康熙还没清醒迹象,有心出门见见,对乌雅氏说:“额娘且稍坐,儿子到外头看看大哥、大嫂。”
乌雅氏点头,“忙去吧。这儿有我呢。你大哥若是有空,就请他们去看看你们惠母妃。那边也病着呢。”
四爷点头应下,带着人出了门,刚踏出大殿正门,便吓了一跳。那个郭络罗氏竟然挣脱绳索,手里攥着一把钢刀,正与大福晋对峙。大福晋不甘示弱,手中一把鞭子,五六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舞的虎虎生风,威势不减当年太子二哥。妇人出头,把个直亲王晾在一边。偏偏人家自觉理所当然,领着一帮侍卫们团团站着,给大福晋打气加油,以助威势。看的四爷眼角直跳,暗道:惠母妃真会教孩子,大哥、老八一个个的,都是怕老婆的德性!
四爷刚要说话,就听大福晋察觉,冲这边摆手,嘴里道:“四弟你别急,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我自己解决。”
郭络罗氏抬手背,抹了嘴角血迹,冷哼一声:“您来解决,就是给我灌毒药?我可不记得我得罪过您。”
大福晋冷笑:“杀了当朝太子,逼死太子妃,难道不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吗?”顿了顿,对身后直亲王说道,“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这事儿我管定了。”
四爷眯眼瞟直亲王一眼,心中冷笑:大哥什么时候跟二哥关系那么好了?大嫂这睁着眼说瞎话呢吧?都是一家兄弟,谁不知道谁,遮掩给谁看呢?
郭络罗氏迟疑一刻,慢慢开口:“怪不得——你多了弘早!原来——哼,皇上还没说杀我,你就受不了了,这里头的弯弯绕,当别人看不出来呢!”话未说完,冲地上吐一口红水,笑道,“您可别忘了,我可是从小吃三聚氰胺,嗑瘦肉精,喝苏丹红长大的。每日里呼吸的空气都有着二氧化硫,这区区砒霜,还毒不死我。”说完,接着吐了两口唾沫,落到地上,便是无色透明的唾沫,与正常人无异了。
大福晋扭头看一眼直亲王,直亲王也是摇头,吩咐侍卫们照顾好大福晋,向台阶下走两步,对着四爷拱手,问道:“皇上,此人怕是擅长妖术巫蛊。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这话一出,众人皆大惊。巫蛊之祸,灭门之罪也不为过。四爷沉吟不语,就觉身后良妃奔出,扶着门框叫道:“皇上,郭络罗氏自从进了咱皇家的门,就不孝顺公婆。太上皇看在她外祖父老安亲王的份上,多次饶恕。她还是不知悔改,竟然暗地里给胤禩、胤禟下蛊,迷惑二人心智,如同木偶一般由他拿捏。此事太上皇早已知晓,才特意提郭络罗氏来见。本想让她解蛊,哪知反倒被她气晕过去。皇上,您可要为太上皇做主,为大清朝——除掉这一隐患呐!”
郭络罗氏听良妃说完,踉跄两步,苍白了脸问道:“额娘,我自认待你不薄,为了你们母子,我费尽心血,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良妃瑟缩躲在门后,只顾哭泣:“皇上小心,离这个狠毒的妇人远点儿,千万别着了她的道啊!”
四爷不语,一抬手,一队侍卫由直亲王、大福晋身后穿出,一人一把手枪,枪口直指郭络罗氏。郭络罗氏一看,苦笑:“皇上四爷,您这是把我存的手枪都收进自己腰包了?”
为首侍卫正是和硕额驸班第,只听他喝道:“私藏枪械,本该没收。造反谋逆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