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她若说出“少游兄并没有喜欢的女子”,这柳素娥会做出什么大胆的举措来。虽然很少接触,但这柳素娥的性格她可了解的一清二楚:刁蛮任性,胆大妄为。
“哦……”柳素娥失望了,她整个人顿时泄了气,一下就没了精神。因此,懒洋洋地同柳雁飞随意地聊了几句,她便起身告辞了。
柳雁飞带笑地看着她离去,只觉得很有趣。今日柳素娥在她这没得到什么满意的东西,就不知她接下来会怎么做了,瞧她那样子,难保不会是“一见石澈误终身”,非君不嫁了。“哈哈哈——”柳雁飞想着就大笑起来,她真想知道石澈若得知了那柳素娥对他动了春心,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石澈会是什么表情,柳雁飞暂时无法得知。但是,就在第三日,也就是大年初八,当柳雁飞从柳青荣那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听见有丫鬟轻声八卦,说齐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来了,并且点名要见一见那柳素娥的时候,柳雁飞顿时惊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齐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不就是石澈的亲生母亲?她特地来鲁国公府,并且点名要见柳素娥?这无疑是柳雁飞所听闻的最不可思议的消息了。一个母亲,有着一个到了适婚年龄却并未定亲的儿子,来到别人府上,特地要求见一个同样到了适婚年龄也并未定亲的女子,这意味着什么,不是很清楚吗?
柳雁飞之所以震惊,是由于石澈明明白白在众兄弟面前说过,他的妻子要由他自己来选,只有他先看上了,他的母亲才有可能去人家府上相看。当然,他若一直不肯成亲,他的父母被逼急了,直接弄个女子,先斩后奏,逼着他去入了洞房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从他回京一年多以来,都保持着单身,自由自在,就可看出他的父母并非那种为罔顾他意愿的人。可现今,这种情况是什么意思?难道意味着石澈看上了柳素娥?就像柳素娥一样,他也对她一见钟情了?
震惊过后的柳雁飞直摇头。她清楚地记得,那天石澈讲起了这惊马之事,可是一脸的鄙视。要说他对柳素娥一见钟情,那可真是太阳会打西边出来。
而不管柳雁飞自己是作何猜想的,齐国公夫人来府上相看柳素娥一事,就像插上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鲁国公府。知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下人,将那日的情形描绘得有声有色:齐国公府二公子石澈英勇无比,英雄救美,救下三小姐后,一见钟情。总之,人人都觉得,三小姐嫁入齐国公府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柳青荣趴在床上下了这个结论。
今日是齐国公夫人来府上后的第二日。柳雁飞依旧在上午巳时前后过来看望柳青荣。
柳青荣气色好了不少,虽然仍然只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但已经不像四日前那般半死不活的,脸无血色了。他偏着头,半张脸贴在枕上,面对着柳雁飞。对于昨日轰动怎个鲁国公府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今日特地就在柳雁飞过来的时候提了起来。
柳雁飞点头道:“那是自然,从那日少游兄的态度看,真瞧不出他就对这柳素娥一见钟情了。”
“……”柳青荣一脸便秘样,他把目光转向了坐在柳雁飞边上的常青。
常青望着天花板,没去瞧他。
柳雁飞则继续道:“至于什么误会,只有少游兄自己才知道了。”
“那你们去问问他吧!”柳青荣瓮声瓮气地道。
而恰恰就在他这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有人进门通报了。——不是柳雁飞的小厮柳小五,而是一个五十来岁临时调用过来的家仆。倒霉的柳小五,因为那日没有及时回府求救,反而傻乎乎地在酒楼门口等待柳雁飞回来,而耽误了时间,导致柳青荣被挨揍至此,他就被狠狠地挨了三十板子,迄今还躺在家里养伤。
“二小姐,”那家仆说道,“齐国公府的二公子在外头请小姐和常大人出去,说是请吃酒。”
“啊,”柳雁飞尚未有什么表示,柳青荣先开口了,“又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只是这一回他怎么不进来,对了,是怕撞上三妹吧!”
柳雁飞斜了他一眼。
常青站了起来,道:“走吧!又是要吃酒,石老弟怕是苦闷得很哪!”
柳雁飞也站了起来,道:“走吧!”却是临行前狠狠地瞪了柳青荣一眼,“现在你小子身边又没人看着了,胆敢动什么歪脑子,仔细你的皮!”
柳青荣哭丧着脸:“姐啊!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做什么啊!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柳雁飞“哼”了一声,大步就出了门去。
常青跟在了后头。
而那柳青荣,眼见着二人都消失在视线里了,才抖抖索索吃力地从枕头下方掏出了一副色子,他掂了掂手中的色子,唉声叹气了一番,然后将头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了。
第24章
柳雁飞和常青在鲁国公府外见到了石澈,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蓝衣金冠,黑裘披风,乍一眼看去,好一副翩翩贵公子气质卓然的模样,只是细一瞧,就发现他的神情沮丧,整个人像是一夜没睡,眼眶乌黑,眼睛充血,精神萎靡,要死不死的样子。
见着柳雁飞和常青出来,他先是眼睛一亮,但继而又暗了下去,双手死死拽着缰绳,目光撇了开去,竟是满脸懊恼得想杀了自己的表情。
柳雁飞和常青对视了一眼,然后才走了过去。
已经有人把他们的马牵了过来。两人飞身上马。柳雁飞问道:“走吧!要去哪里吃酒?”
今日多云,满天白茫茫的云朵将冬天本就不甚灼热的太阳给遮掩得严严实实。冷风也吹个不停。风刮在脸上就像刀片,割得皮肉生疼。但是大道之上,柳雁飞他们三人却顶着寒风快马疾驰。
这石澈带着他们绕行了大半个京城,居然一路到了南城区的一条窄巷里,在那里,他把马停在了一家简简单单,面积不甚大的小酒馆门口。
南城区,是京城里最接地气的一处地方。这里街道狭窄,陋屋比邻,富人极少,多是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当然,相对而言,穷人是多了点,且鱼龙混杂。
石澈所到的这家酒馆由砖木混搭而成,门口两株榆钱树,寒风中瑟瑟声响。其大门敞开着,里边只不过五六十平米的面积,稀稀拉拉的两三个顾客。
石澈率先大步跨了进去。柳雁飞和常青跟上。这石澈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找了张四方的桌子,一屁股坐下,马鞭往桌子上一放,就高声叫掉:“张黑子!给我来两坛好酒!”
便就见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精力十足的小伙子,旋风一样地从里边掀帘而出。“哟!石二爷来了!小店蓬荜生辉啊!”那小伙子笑眯眯地站到了石澈身边。
石澈捶了他一拳:“少给我耍贫嘴,还不快上酒!”
“好嘞,小的这就去!”那小伙子爽快地一溜烟又掀帘进去了。
由于柳雁飞他们的装扮与气场与这种平民的消费场所有点不相匹配,本在酒馆里的几个顾客难免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特别是柳雁飞,几乎被他们那好奇不解的目光给穿透了去。不过,他们窃窃私语了一阵就把头扭了过去,大概是把柳雁飞他们三人当成了比较有钱的江湖世家子弟吧。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那个叫张黑子的小伙子请他们“慢用”,说话的同时,还用一双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大胆地上下打量了柳雁飞一番,接着一直带笑的面庞笑得是更开心了。
柳雁飞在他下去了后,轻推了石澈一把,道:“少游兄,回京一年,你倒认识了不少人物啊!”
石澈自顾自地倒起了酒,道:“哪就认识了‘不少人物’!不打不相识罢了!”
柳雁飞挑了挑眉,见他没什么心思在这方面上细说,便也不再问了。她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杯子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就问起了那个让她好奇的快死了的问题:“少游兄,现在能说一下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你母亲她……”
常青也拉长了耳朵,本总是对世事一副不在意模样的他,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石澈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那种想死的表情又浮现了出来,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拎起了那一大坛子的酒,“哗啦哗啦”地就往自己的嘴里猛灌,然后狠狠地抹了一把嘴巴,“咚”一声把酒坛子放了回去,才是郁闷之极地开口了:“我娘她误会了。”
“误会了?”柳雁飞和常青面面相觑。“怎么误会了?”柳雁飞问道。
却是石澈看着柳雁飞欲言又止。但下一秒就把头撇开,痛苦地又灌起酒来。
“……”柳雁飞看向常青。而常青则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躲开了柳雁飞的视线,只同情地瞧着石澈,然后陪他喝了起来。
“唉!”柳雁飞叹了口气。石澈既是不愿说,她也没办法,做朋友的,也只能像常青那样,陪他一杯接一杯了。柳雁飞愈发地觉得这石澈变得古怪的不得了。就说这昨日之事吧,既是他母亲误会了,他同他母亲明说了不就得了,反正他母亲昨日也仅是过来瞧瞧那柳素娥而已,这八字都还算不上一撇呢!石澈他有必要这么痛苦吗?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酒馆里原有的顾客都已经结账走了。这里头就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三人。石澈酒量不好,早就醉了。他趴倒在了桌子上,侧着脑袋,迷离的双眼凝视着柳雁飞,嘴里不停在嘟喃着什么。
柳雁飞低下了头:“少游兄你说什么?”
石澈的声音却越来越低,且眼睛也闭了起来。
柳雁飞摇着头直起了身子。醉了也好,只是今日他醉了竟如此安静,倒令她意外极了。柳雁飞转过头去,本想叫常青再一次送他回去,却料不到眼角瞥见那石澈流泪了。柳雁飞浑身一震。
她不由地就又转过身去。只见石澈那张坚毅的面容因为醉酒而红得像是要烧了起来,原是在战场上无论多么艰苦都不抱怨一声的他,此时竟落着无声的泪。柳雁飞呆了半晌,莫名地就弯了下去,把头贴了过去。
“雁飞……”石澈的声音软得几乎触到了人的心底深处,他带着哽咽,喃喃自语,“我只说我喜欢的是柳家的女儿,我娘就欢天喜地上了门去,可是,为什么能够嫁给我的柳家女儿不是你呢?”
“!”几乎是晴天霹雳。柳雁飞的大脑里如同五雷轰顶般地“轰”了一声,接着,整个世界一片死寂,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她那一颗心好似被什么给刺中,一时间无法跳动。连呼吸都痛了。
柳雁飞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抬起头,如何看向常青的。
只见常青一脸复杂地看着她,怕是猜中了石澈喃喃中说了什么,让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他长叹了口气,却是把目光投向了石澈,同情地摇了摇头。
柳雁飞深深地吸了口气。那胸口,堵得她,仿佛也要掉泪了。她站了起来,低下头来,沉默半晌,后抬起头对常青苦笑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常青点了点头。
柳雁飞叹道:“我真是个傻瓜!我……太对不起少游兄了!”往日和石澈相处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涌来。柳雁飞摇了摇头,拼命将之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