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杜鹃怨怪槐花横插一脚,坏了她和林春的好事,所以愤怒。毕竟她之前在黄家就受过一次类似的事,生气也是正常的。
王老太也温声道:“杜鹃!”
看她的目光也很不赞同。
杜鹃认真对王老太道:“王太太,我这话不是瞎编的,是有根据的。”
她不理王家媳妇,只对王老太说,乃是相信她。
人家能活一百多岁,那是白活的?
若无一点睿智和胸襟,也不能保持心态平和;
若心态不能平和,就不可能长寿!
她就留心到:这村里很多百岁老人心思很简单,说话也简单朴素,仿佛很没见识很没出息,细品却极有哲理。
大猛媳妇忙问道:“什么根据?”
杜鹃就把她屋子竣工那日,槐花在娘娘庙恳求她撮合她跟林春的事说了一遍,“干娘想,这事我能答应么?连大头伯伯都不勉强春生,我有什么资格要他娶这个娶那个?槐花就说我心毒,要一辈子霸占春生,不叫他好过。”
桂香忙叫道:“怪道你那天回来晚了,过后槐花也没来。”
众人顿时色变,王太太皱眉看向槐花。
槐花吞声道:“杜鹃,我是喜欢林春。——这村里喜欢他的女娃也不止我一个,你不用当一件大事告诉人。桂香不是还喜欢九儿么,难道就该杀头?我不过就是心疼春生为你忙前忙后,你不知好歹还一心惦记黄元,所以劝了你几句,叫你对他上心些。你就这样编排我?”
杜鹃看着她轻笑一声,也不辩解。
说实在的,槐花这时候还能应付自如,她真心佩服她。反正她是做不到的。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做不到槐花这样。
可她一点也不担心。
王熙凤心思不缜密?
到头来还不是“机关算尽”吗!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就由林家长辈和王家长辈判断吧。她就不信了,林家能任由人这样往林春头上扣屎盆子。
果然,大猛媳妇正容道:“槐花,我们不能只听你的,也不能只听秋生的,我们还要听春生怎么说。这不是小事!”
说完又转向王老太,道:“王奶奶你想:真要是春生,要只做了这件事的话,我们两家为了小辈包容些,也能过得去,毕竟当时那么个情形;可要是他做了不认账,不光不认账,还和秋生合伙骗槐花,弟弟干的事让哥哥顶,那还是人吗?比畜生都不如了!这事我林家一定要弄清。”
林老太肯定道:“春儿和秋生不会干这丧天良的事!”
她忽然觉得刚才问的都是多余,她重孙子绝不会干这事的,不禁深深地打量起槐花来。
王老太也犹豫了。
若说林春不可能见死不救,那做了不认账更不可能;而秋生的表现就很符合做了那件事的样子——向王家求亲,事发后又护着槐花,这才是该有的样子。
可是槐花……
王老太发现,自己对这个重孙女居然不是很能看透。
只有王家媳妇瞅着杜鹃哼了一声。
一时林大猛过来,喊了她们去正堂商议。
这时候,林大头两口子、槐花爹娘也来了。
两方把情况一凑,林家人都已经确定了事情真相,相信是秋生救了槐花;而王家只有一个人相信了,其他人一是丢不起这脸面,不肯相信,二是相信槐花,认定林春舍不下杜鹃,所以才敢做不敢认。
王四太爷道:“我也不提那远的,就说今年四月间,春生就为了杜鹃把自家兄弟八斤往死里打,下手那叫狠。槐花这事算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有理,于是又和林家争论起来。
其中尤以槐花爹娘反应最大。
他们当然相信自家闺女了。
所以,当槐花娘听王家媳妇说,杜鹃“诬赖”槐花求她把林春让给她,还说这一切都是槐花自己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算计林春,好做林春媳妇,顿时疯了一样冲出去。
院子里,杜鹃正和夏生黄雀儿低声说话。
槐花娘冲出来,站在院子当中对着她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从杜鹃几个月用尿布堵八斤的小雀儿开始,骂到她祸害表哥姚金贵流放,再祸害黄家,再祸害林家,就是山里狐狸精变的妖精,来祸害泉水村的小婊*子……
杜鹃先还听着,不听清不好决定啊!
到底是文斗还是武斗,要根据她的表现决定。
当听到“小婊*子”几个字出来后,她便飘过去,左右开弓,对准那媳妇脸颊狠扇了两耳光,一面道:“就算我是个孤女,也不是你能欺负的!”
为何只打两耳光呢?
因为槐花娘被别人抢过去了。
是黄雀儿!
她只比杜鹃慢一步,随后冲过来,在槐花娘被杜鹃打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一手揪住她的发髻,一手叉开五指,对着那脸从额头往下巴顺势挠下去,霎时血淋淋五道伤痕触目惊心;这还不算,脚底下又狠命一跺,再插进她腿弯一拐。
槐花娘陡然被两姐妹袭击,应接不暇,当即跌倒。
第334章 泼辣的黄雀儿
黄雀儿并不松手,和身扑上去,骑在她腰间,一手依然揪着她的头发,一手从怀里抽出直尺,劈头盖脸狠抽。
一面抽,一面咬牙叫道:“我叫你骂!我叫你骂!”
槐花娘毫无还手之力,双手护住头,杀猪一样惨叫起来,惊得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黄雀儿叫几声,又换了词:“你服不服?服不服?认不认错?说,认不认错!”
槐花娘哪里能答出话来。
黄雀儿没听到求饶的声音,自然一直抽。
一院子人包括杜鹃全都呆滞。
这还是黄家最文静的闺女吗?
不但有备而来,连家伙都带上了,就等着呢!
槐花爹是紧跟媳妇一块跑出来的,见状自然不肯罢休,一撸袖子就要上去帮忙。还没到跟前,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脸上早挨了清脆一巴掌,不禁大怒。
细一看,却是黄鹂,发力跑过来,跳起来打了他一耳光。那姿势有些像杜鹃前世扣篮的运动员,一击命中后,借着惯性往前窜了几步,转了个圈才回头站定,摆个防守的姿态谨慎地看着他。
槐花爹骂道:“小贱*货……”
才要不顾脸面追去跟她厮打的时候,一根乌青皮鞭从眼前飞过,“啪”地一声,击得地面尘土飞扬,尾稍不过带了他胳膊一下,就火辣辣地疼。
“你敢动她试试?”
少女芙蓉芳面满是煞气,手执皮鞭挡在他身前。
槐花爹看着比自己矮不了一点的杜鹃,修长身材亭亭玉立,如花面庞上清亮的双眼逼视着他,晃得他眼晕,他竟不由自主地自惭,怯懦地往后倒退一步。
黄家三朵姊妹花对王家两口子,架势一拉开,人群恐被波及。轰然散开;然后又往来穿插,各自寻找合适的位置站定,形成一个大圆圈,将五个人围在当中。
人们看着这三姊妹。说不出的怪异。
尤其是黄雀儿,颠覆了全村人对她的观感。
黄雀儿今日为何这样泼辣凶狠?
槐花娘在林家一放开骂声,她便知道杜鹃要被连累。可是杜鹃已经离开黄家了,黄雀儿根本没指望黄家能像四月那次一样为她出头,连爹娘她也没指望,但她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她来时都想好了:今天不以黄家闺女身份,而是以林家媳妇身份为杜鹃出头。一来叫人看看,杜鹃依然有人撑腰,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欺负的;二来要在全村人面前立个威风,将来进了林家也好立足。
再过一个月。她就是林家媳妇了。
她背后站着整个林家,她怕什么?
放开身手大打一场,也叫林家族人和妯娌们瞧瞧:她黄雀儿不是好惹的,将来别想欺负她;她要像林大猛媳妇和小姨一样,做个厉害媳妇。而不是像娘一样,外强中干。
因此几点,她下手非常狠。
而且,她一直很冷静,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杜鹃在河滩上把黄小宝摁着打,一声声喝问“你服不服?”
众人听得心里抽抽。尤其是黄小宝。
震惊的同时,人们都把目光转向黄老实和冯氏。
他们到底是怎么生出这样闺女的?
冯氏也是刚刚赶来。主要是黄元不让她来,怕她生气或者被撞动了胎气,说他去就成了。可她听见隔壁闹得那样,还牵连到杜鹃,到底忍不住还是来了。听见槐花娘骂杜鹃。气得浑身发抖,本能地就要往前冲。因被黄元劝住,才不得上前。
黄元拦住娘,自己当然要出头了。
谁知才走了几步,那边姐妹都动上手了。
大姐那个气势。震得他目瞪口呆。
还有小妹子和杜鹃,一个赛一个厉害!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他不禁汗颜,劝也不是,帮也不是。反正姐妹们占据上风,他便索性转头找王家族老理论去了。——还是谈判的场合更适合他。
冯氏见黄雀儿这样泼辣凶狠,大出意外,心头舒散多了。
黄老实跳脚大叫“雀儿打!打那个死婆娘!”
他被儿子叮嘱,要照顾怀孕的媳妇,所以就没上去。
众人见他自己不上去,倒叫闺女狠狠打,都直咧嘴。汉子们不知该骂他窝囊还是该称赞他好福气,养的闺女个个能文能武还会管家。
不过才一会工夫,院子里的王家人和随后从厅堂赶出来林王两家人都各有反应,有人喊“拉开,拉开她们!”有人叫“大强,你死人哪,看着你娘被人打!”还有人叫“上,都上!”小娃儿又喊“打,打,打这狗娘养的!”
院子里一片混乱!
槐花两个哥哥——大强和小强终于也出面了。
之前没动,不是他们不顾老娘,而是不好上前。
娘骂得杜鹃那么难听,人家能不打她?黄家闺女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难道让他们五大三粗的汉子上去对着娇滴滴、粉嫩嫩的少女挥拳头?那不被人骂死!
然而才一愣神的工夫,爹娘就都被打了。
这下他们再不能不动了,想上去拉开他们。
谁知才一动,就被夏生和冬生截住了,扭在一块。
那夏生见黄雀儿一反常态地泼辣,不忧反乐,觉得就该这样。雀儿原先性子也太绵了,好容易吃亏。
所以,黄雀儿抽槐花娘,他虽没帮忙却在旁守着,两眼骨碌转,挨个看王家人——谁敢上来,他就动手!不但如此,他还悄悄对冬生十斤几个使眼色,把这些小的都聚在他身边。
大强小强早在他视线笼罩下,两人一动,他就杀气腾腾地喊“黄小宝!抄家伙!”又对几个堂兄弟喊“还不帮忙?”又瞄一眼呆愣的秋生,骂“你敢娶那丧门星进门,我就不认你这兄弟!”
于是林家兄弟和黄家兄弟都蜂拥而上。
黄小宝本就疑惑,再听青荷吹了半天耳旁风,说这一切都是槐花弄的鬼,他这个傻瓜还被她使唤利用呢,早就一肚子火了;又见槐花娘把气撒在杜鹃身上。恶言辱骂,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秋生一喊。他就上来了,对准小强就砸。
小强没防备,被打个正着,也火了。
他们不好跟杜鹃姐妹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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