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
傻蛋的样子把大家逗得都乐了,旁边的人指指点点,“这赖鸡婆还没死,傻蛋的病就好了,真是奇了!”
傻蛋娘挣开萧玉珠的手,发疯似的要上前抢过傻蛋手里的鸡,傻蛋不让,抱在怀里不停的躲着。赖鸡婆“咯咯哒”大声叫个不停,一时间,鸡叫声,狗吠声,鸟叫声,人说话声,叠加在一起,小院好不热闹。
傻蛋爹扛了锄头从田里回来,见家里围满了人,又见了个郎中模样的人,估摸着傻蛋娘哪根筋搭错了又犯迷糊了请了人过来,舞着锄头把看热闹的人挥散了,回房拿了一串钱出来打发游医走人。
游医哈腰弓背地点点头,收拾好钱和钢针,把两个小人胡乱揣在怀里,奔走而逃。
“那小人,游医拿走了。”腊梅心里还惦记着那好看的稻草小人,萧玉珠朝她示意了下。
“也不看看你这当娘的,办得什么事?”傻蛋爹骂了两句,见傻蛋抱着鸡,像是受了惊吓,一脸呆呆地躲在萧玉珠后面。
“我办的什么事,还不是为了旦儿好!”这声音几乎是连吼带着哭腔出来的,把在场的人都震了一下,傻蛋娘鼻子抽泣着。
“是个正经人都被你吓出病来了,看旦儿的样,是受了惊吓的,再吓出个好歹来,痴疯卖傻疯疯癫癫的,你就满意了!”傻蛋爹脸色铁青,喝道。
傻蛋娘眼泪很快流了出来,一手抹着泪儿过来,放下傻蛋怀里的赖鸡婆,把傻蛋抱在怀里,见他一动不动像个呆头鹅立着,以为真是吓着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手把人揽在怀里一手哭着招魂,“旦儿,回来哟,旦儿回来哟……”
傻蛋见他娘又哭了,垂下了眼帘,他又惹娘生气了,真是没用。
“叔叔,傻蛋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上城里请个医术好的郎中给看看,说不定能治好。”萧玉珠见傻蛋娘以泪洗面,很快哭成个泪人儿,这时候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有话只能对傻蛋爹说。
傻蛋爹叹了口气,“旦儿的病看了不下十个郎中,没一个能看好的,反反复复四五年了,虽是比以前好些,可还是老样子,我也想送他去城里治治,可惜啊!”
萧玉珠听出来了,傻蛋爹这是愁钱。
举目望去,屋里破破烂烂的,一张大木桌子几张破板凳,院子里青石上,放着一个半大簸箕,里边晒着几条咸鱼,再往右边搭了两根竹竿,晒着几件衣裳也是补丁加补丁。
为了给傻蛋看病抓药,几年下来,家里的积蓄该是花光了,萧玉珠在一旁宽他心道,要不先去城里看看情况再说,要是需用钱看病抓药,几家凑凑,现在野菊花开了,让傻蛋下面的几个妹妹跟了她摘花卖也能换上些钱。
傻蛋爹沉思了一番,“玉珠啊,你是个好闺女,叔叔婶子谢你,马上就要干鱼潭卖鱼了也能得些钱,不过旦儿的病能不能治好还很难说,这事容我和你婶子再商量商量。”
萧玉珠认真地点点头,拉着腊梅回了。
第九十三章 刘氏耍心机
…
…
…
腊梅往嘴里塞着马蹄糕,边走边吃,“玉珠侄女,你说傻蛋的病能好起来吗?他可是病了好几年了,打我小的时候他就病了,一直不见好转,有一回他犯傻,有人见他撕棉被啃土疙瘩,那样子可吓人了。”
萧玉珠看着她摇摇头,她啊一个小屁孩,就知道装深沉,也不看看她几岁,张口闭口玉珠侄女,今儿心情有些闷,不想和她说笑,叹道,“我也不知道傻蛋的病能不能好起来,希望吉人自有天相,他的病能好些,好让他娘放心。”
“傻蛋娘整天哭哭啼啼的,老掉眼泪,每回见了她都哭成了泪人儿,我娘说,老这样子哭会把眼睛哭瞎的,到时候傻蛋的病没治好,她的眼睛怕是要瞎了……”腊梅跟在后面,叽叽咕咕。
萧玉珠埋头走在前头,傻蛋的病得去城里找个郎中看看,一直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拖得久了越不好治,他娘还盼着傻蛋能娶上媳妇,她好抱大胖孙子呢。
巷子里一群小孩结伴踢着球玩,把一个像蹴鞠之类的竹编球状的东西踢来踢去,一边踢着一边唱,“傻蛋傻蛋,睡觉睡到灶上,爹娘回来,打一巴掌,傻蛋傻蛋……”
这首童谣已经在村里广为流传,她已经耳熟能详了,后面唱的一大串词儿能背下来,唱的都是傻蛋犯傻时候的坏毛病。
腊梅小短腿走不快,在后面摇着身子,像只鸭子一摇一摆,三步并着两步追上来,“玉珠侄女,你明日是不是要去摘野菊花,我见山上好多野菊花开了。林子娘还有一大群人往山上摘去了,去的晚了怕是被人摘光了。你摘野菊花的时候带上我,我帮你摘,我干活可利索了,我娘都夸我来着。”
萧玉珠和腊梅是一对欢喜冤家,可不知怎的,这腊梅谁不爱待见她,她反而喜欢和谁待在一起。萧玉珠没少给她冷眼冷板凳。可她还是像个青头苍蝇,赶都赶不走。盼着腊梅帮着摘花,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她爱跟去就跟去,只要她不给自己添乱就行,萧玉珠面色冷冷道。“你爱去就去,明日吃了早饭我就要去的,你要是来晚了。我可不侯。”
腊梅鸡琢米似的点点头,“玉珠侄女,咱可说好了!明儿一早吃了饭我就去。你可别不等我。”说完,愣着头一个人自言自语,“上回三姐说带我去大枣树下打枣,没等我睡醒午觉,她和二姐就去了。害得我醒来,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一顿好找……”
腊梅长大了绝对是个婆婆妈妈的神经质,这般念经的功力能赶上唐僧了!
两人走到巷子岔路口,便分了手,腊梅拐进巷子家去了。
回到家里,萧玉珠把傻蛋家的情况一说,范氏也赞同让傻蛋去城里看病,四五年下来,看了不下七八个郎中了,断断续续吃了药都不见好,这远近的赤脚郎中都看遍了,一提到萧家村的这傻蛋都摇头,没得治!
萧景土想起宴席上,赵掌柜说起的一件事,前阵子老袁病了,得了肺热,找了城里一家医馆,那大夫医术高明,两副药就把人治好了。要不,他改日去城里卖陶时问问,是哪家医馆。
范氏点头,也说行,找家知根知底的医馆,也不至于被人坑了去,这城里有的医馆门道黑,专坑生人。去年,萧玉珠发烧送到城里看病,被一家医馆坑了好几两银子,同样的药材别家只要几十个钱,那家就要价几百个钱。
第二日辰时还没过,腊梅便来了,手里拿了一团水豆腐,说是给玉珠带的。
一看那白豆腐都快成黑豆腐了,被腊梅的手揉得碎了,黏黏糊糊的,豆腐里的水流出来,弄得她满手都是,萧玉珠朝她笑笑,推了回去,“这豆腐还是你吃吧,我就不吃了。”
两人正推让间,傻蛋的二妹二妞来了,拿了个大布袋子,像是和玉珠一起去摘野菊花的,萧玉珠拉过二妞,去田埂上摘野菊花。
老宅的新瓦做好了,连带着萧老大家的瓦也一起烧了。老宅屋顶上的梁木朽了,萧老爷子想把屋顶彻底大修一次,把屋梁和瓦都换新的。找人看了日子,选了黄道吉日,定在八月二十二。
一大早,萧老爷子一个人站在堂屋,身子正对着中央的神台,看着上面供着的祖宗牌位黯然神伤,屋外的光透进来,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寂。这是祖宗留下的基业,几百年来,萧家一直引以为荣,只是……只是没想到萧家列祖列宗留下的祖业,会毁在他的手里,他愧对祖宗啊,叫他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啊!
杨氏到处寻人,从窗户上探了头,见老爷在屋里,颠着小脚进来,一路小跑着边跑边喊,“老爷,吉时快到了。”
萧老爷子背对着挥了挥手,让她先下去。
杨氏感觉到老爷今日很不对劲,起床来还没说过一句话,以为他是不是身子不适,走上前来,细心地察看他的脸色,正一脸严肃地看着神台发呆。
杨氏看他的脸色很不好,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找木匠新做的房梁和木板做好了,新瓦也全挑回来了,搭架子用的木材在后院安置妥当了,楼梯锤子家伙什儿也备好了,老大找了大伯家的过来搭把手,都在后院等着呢。”
萧老爷子收了收神,让杨氏去点三柱香来。
萧老爷子拿着香跪在堂屋中央,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拜了拜,手哆嗦着把香插在香炉里,慢慢地转过身来大吼一声,“动工!”
“诶!”杨氏小声应了,领了命出去了。
一阵炮仗声噼里啪啦响起,伴随着一阵青烟腾起,后院烟雾缭绕,人头攒动。
吉时一到,炮仗声一过,几个男丁先搭木架子。叮叮咚咚打桩,拉锯,抬木头的吆喝声,后院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搭到下半响,木架子才搭好,人要上到屋顶上把旧瓦取下,把朽房梁拆了,才能换上新瓦。萧景土搭好了两把楼梯。和老二萧景天就要爬楼梯上屋顶。
刘氏一把拉住萧景天的衣角。朝他使了个眼色。
萧景天脚已经搭上去了,见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下边,要是被屋顶上掉下的瓦砸到,哪可得了,“你走开点,到屋里呆着去。别到这儿来凑热闹。”
范氏见刘氏站在后院,这要动工,人多地方又小。又是拆房卸瓦的,要是不小心被撞上了,撞到肚子里的娃。哪可了不得,过去扶着她让她进屋去歇着。
刘氏挣开她的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萧景天,见他又要上楼梯,心里急啊。真是个榆木疙瘩,使了半天眼色他都不懂人家的心思。
“哎哟哎哟……”刘氏一手扶着墙根,一手摸着溜尖的肚子嗷嗷叫起来,拧着眉头脸上顿时像冒出汗来。
“老二媳妇,你这是怎么了?”吓得在场的人担心得不轻,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过来问。
“哎呀,老二家的,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把自个当回事了,这么重的身子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这来干啥?我到处寻人寻不着,谁想你跑到这里来了。”杨氏尖叫着出来,过来问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腹疼,急得团团转,急忙扯着嗓子喊人,“丁香哟……丁香,还不扶着你二嫂进屋去。”
萧景天连忙从木梯跳下来,一手扶着刘氏责怪道,“你看你,叫你在屋里待着,偏要出来看热闹,这拆屋瓦有啥看头……”
刘氏往萧景土胳膊上不解气地掐了一把,这个榆木疙瘩就是不开窍,是个石头都得化了,这么高的屋顶又不结实,上去了脚一滑掉下来,要是摔个断胳膊断腿的,叫她娘俩咋办?这下手的力道不轻,萧景天疼得哎哟叫出声来。
“还不快扶我回房去。”
又是一个瞪眼,刘氏像是心里有话又不好当着他人的面说,萧景天略有所悟地扶着人回房。
刘氏往后看看,见走远了,拍了萧景天脑袋一记,“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呆头鹅!这么高的屋顶别人还想着法子躲着避开,你却争着要上去,脑子被狗吃了!”
萧玉珠站在一旁脸色淡淡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这边,萧景土和萧景文已经上到屋顶上了,范氏在下面仰上了脖子,嘱咐他们担心些,宁可慢点也不要急,这瓦咱慢慢拆,把脚落踏实了再拆。
萧景土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