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萧景土和萧景文已经上到屋顶上了,范氏在下面仰上了脖子,嘱咐他们担心些,宁可慢点也不要急,这瓦咱慢慢拆,把脚落踏实了再拆。
萧景土嘿嘿笑道,“没啥事,你啊就是瞎操心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煮碗绿豆汤,给大伙解解渴。”
大伯家的在下头接瓦,把拆下来的瓦放到地上。
范氏心里还是不放心,多嘱咐了两句。丁香见范氏心神不宁的,扶着在一旁歇着,这煮绿豆汤的事她去。
萧玉珠看了看屋顶,离地三四米高,仰着头看这屋顶上的人儿,心里还真有些担心,这是老房子,梁上的木头八成都朽了,不比盖新房,要是不小心掉下来哪是要伤筋动骨的。刘氏刚才演的那一出,原来是不让萧景天上屋顶干这么危险的活。
真是个有心机的!
有刚搭好的木架子,人可以站在木架子上拆,远的就直接用竹竿把瓦撩了,从西厢房北间开始拆起,北间是萧景文住着,房里的东西早已经搬出来了,这样子拆的话旧瓦是全部废了,不过人可以落个心安。
“爹,小叔,别上屋顶,屋顶不结实,就直接站在木架子上拆,近的用手拆,远的就用竹竿撩了,反正是旧瓦也没啥用处。”
“对,二丫头说的对,这瓦啊不值几个钱,这旧瓦也不会再用,拆下来也就废了,就直接撩了。”范氏心里稍稍好过了点,连忙起身去找竹竿。
第九十四章 盖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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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全换上了新瓦,一溜簇新的黛瓦鱼鳞般排列着,在秋天的太阳光下闪闪发亮,给古老的老宅增添了一丝新迹象。萧玉珠家的厢房和猪圈牛圈也盖好了,盖的是青砖大瓦,自家打的砖烧的瓦,请了村里会砌砖的泥工匠,两位叔叔和大伯家的,还有喜子家也过来帮忙,忙活了近半个月。
完工这日,范氏准备在家里摆上几桌,一来,新屋落成是值得高兴的事,图个喜庆热闹热闹,二来,对这段日子过来帮忙的几家和左邻右舍,以示谢意。
“孩子他爹,你去屠户家割二十来斤肉,去货栈上多打几斤酒,再买几盒糕点,今儿来的人多,小娃子也多,给小娃子多备些零嘴,多买点糖角子,小娃子爱吃。玉翠呐,你把家里拾掇拾掇,空了去菜园子里摘篮青菜,豆角和辣椒多摘些,玉涵,你把院子扫干净了,玉珠帮着烧水,我好杀鸡。”范氏吩咐道,给每个人都派了任务,连玉涵也分了活计。
今儿恰巧是学里的常休日,萧玉涵不用去学里,领了命令,拿了扫帚扫院子去了。剩下的人各自分头下去了,采买的采买,擦桌子的擦桌子。萧玉珠从柴垛里抱了一堆柴火进灶间,用打火石打上了火星,放上一把松针引燃,往锅里添了一大锅水,大锅旁边连着的两个小铁锅也添了水。灶间垒了两个灶,一个给来烧水煮猪食用,一个小灶给来做饭用,两连的地方留了两个口子,放上两口小铁锅,哪个灶上生火,小铁锅都能吸收热量,里面的水温热温热的。既节能又一举两得。
范氏把早上拴住了脚的鸡拎出来,准备杀鸡。
杨氏和丁香过来帮忙,喜子娘也来了,“玉涵他娘,这盖的新屋是亮堂又气派。”说这转到后院看看,用手摸了摸大青砖,敲了敲,听了听声音。一层青砖盖的。
范氏笑着答话。“喜子他娘,这新屋也就是外面光鲜,住起来还没老屋舒坦。”
“咱家前几年盖的房子,不出几年就旧了,外面破破烂烂的,住进去却是舒服。冬暖夏凉的,”喜子娘转回来,帮着范氏杀鸡。
“还别说。喜子娘,你家盖的那房子是下足本钱的,大青砖砌得是双层。结实耐用,里间的厢房都很宽敞,这萧家村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来,我家老大盖的这自是比不上的。”
杨氏一番话说得喜子娘高兴,脸上有光。
“咱家玉涵还说要盖就盖喜子家那样的房子。这后院的地也没多宽,拢共就那么几米,盖得小了些。”范氏道。
一群女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一边干活一边唠着,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
山茶来了,站在篱笆门口叫人,“婶子……婶子。”
范氏朝她招手,让她进来说话。山茶朝院子里探了探头,大槐树下围着四五个人,后院一群人在盖瓦,见人多她就不进来了,出来的时候,她娘还不知道,待不了多久,说完话就走。
范氏见她像是有事,在围裙上擦净了手走过去,“山茶啊,进屋坐会,屋里有糕点还有刚煮的玉米八宝粥,进来喝一碗。”
“不了,不了。”山茶忙推辞,眼睛往后院新盖的房看了看,“婶子家起了新屋,我也没啥表示,这两挂白面,一点小心意还望婶子收下。”
“这白面去买还得花钱,你这丫头叫我说你什么好?”在南方,白面可比大米贵多了,是个稀罕物,一斤白面得花七八个钱,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送,这两挂白面得花十来个钱,范氏面上说道山茶两句,心意她领了,这面山茶还是拿回去,留给大牛吃。
“也没别的,还望婶子不嫌弃。”
见山茶吞吞吐吐的样子,这白面看来是她自个偷偷买的,王寡妇可能不知情,要是不收她的礼,拿回去让王寡妇知道了,估摸着又得一顿打骂。范氏心里叹了口气,接过白面,见上面贴了两张小红纸,这丫头心细,也算是她的心意,范氏问了问婚期的事。
山茶小声答了,本来是定在秋收后,她娘想多留她一段时日,把日子往后延了,改在入冬十一月份,说完,借故先走了。
“这山茶入冬就要嫁到张家村去了,这苦日子也算是熬到头了,那张家田地肥,祖上留下的良田就有几十亩,光靠种田,小日子也能过得红红火火。”杨氏唏嘘道。
“嫁出去总比在家里受娘嫂的气强!这山茶的好日子是到了,可怜下面的石榴,这丫头是个心气高的,王寡妇骂她,她也不啃声,打她,她咬牙忍着也不躲,是个可怜疼的丫头。”喜子娘看着山茶的背影叹道。
杨氏板起了脸,大喜庆的提王寡妇干嘛,触了霉头。喜子娘连连摆手,往地上唾了一口,不提了不提了。
萧玉珠在灶间烧柴火,大锅里的水干了,朝外喊了一声,“娘,水开了。”范氏进来舀了大半桶出去烫鸡。
“玉珠妹妹,烧柴火呢。”大花身子在窗外一闪,很快进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盖房这段日子,范大和过来帮忙,大花也天天不请自来,帮着做些杂活,添个帮手,递砖送水之类的,范氏很是喜欢她。来往得多了,萧玉翠萧玉珠两姐妹和她相处起来也随便了许多,不把她当外人。
萧玉珠拿着一篮子刚摘回来的青菜往灶台上一放,嘻嘻笑着,“今儿活多,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实在是忙不过来,大花姐来了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求之还来不及呢。”
大花笑着过来帮忙择菜,玉珠这丫头就是嘴甜,说话放了蜜似的,让人听了格外舒坦,两人一边择菜一边说些别的。
萧玉珠有意无意间说些有关范大和的事,说他昨日一餐吃了三碗饭,外加两个大甘薯。又说他的鞋底被穿了洞,范氏连夜赶了一双出来,他啊就喜欢穿范氏纳的千层底,好几回讨着要来着。
“这大和小舅的饭量是有些大,八成是干活累了,不过再大大不过村里魏大婶子家的。”大花听了笑得七扭八歪。
“魏大婶子家的饭量大不过我家请的陶匠师傅二憨的。”
二憨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干活能顶上三头牛,吃起饭来能顶上一头牛。这二憨大花也见过。两人更是笑得不行。
“你们笑啥,说给小舅听听。”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萧玉珠和大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微微笑着。大花把头低下去,不敢看他。
“小舅,你是不是渴了。我给你倒茶水。”萧玉珠拿了茶壶倒了碗茶水。
“是有些渴了,往常这时候都有人送茶水去,今儿一看。原来躲在这说笑呢。”范大和伸长了脖子看,准备的什么吃食。
范大和不说,萧玉珠还给忘了。这阵子上半响是她去送茶水,今儿和大花聊天聊得兴致高,把正事给忘了,急忙拎了茶水给后院干活的人送去。
灶间一番沉静,剩下的两个人无话。范大和喝了水出去了,大花看着他的后脚跟,心里丈量着尺码,这尺寸看着比她爹的要大一点点,想着给范大和做一双新鞋,用粗棉布做鞋面,内衬夹两层料子柔软的细棉布,纳上千层底,穿起来舒服,想着想着,心花怒放,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浅笑。
新屋的工程临近正午时全部结束,最后一片瓦稳稳当当地落下去。午饭在堂屋里摆了两桌,在院子里摆了两桌,女辈们一桌,十来个半大的小孩子一桌,堂屋里的两桌是留给男人们的,备上了满满的饭菜,还摆上了几坛子农家酿的烧酒。很快,一阵阵酒坛子碰碗的声音,男人们大声拼酒说话的声音传出来,引得大槐树下的女辈们偷笑,“瞧着架势是喝上了。”
“他喝他们的,咱吃咱们的。”范氏忙着招呼大家。
小孩子这一桌已经有人开始抢菜了,几个半大的男孩纷纷站起来夹菜,没有大人在旁边约束着,显得自在。
喜子娘见喜子也站起来了,唬了他一眼,叫道,“喜子!”
“管他们,今儿就让他们闹一回,规矩多了,反倒让小的们吃得不痛快。”范氏朝小孩这一桌看了一眼,笑道。
萧玉珠往萧玉翠和大花碗里夹菜,夹得晚了,怕是全被男娃抢光了,一桌的人夹了菜后,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约而同笑起来,这没有大人们管着的日子就是分外的舒坦自由,连带着饭都吃得香。
午饭吃到下半响才散,萧景土今日被人多灌了几杯,他酒量小,三杯下肚就有些醉了,今儿喝得有些多了,还没散席便被人扶进床上躺着了。
范氏进房一看,见萧景土和喜子爹头对头地在床上躺着,忙叫喜子娘过来看,喜子娘过来看了,也是捂紧了嘴笑,她屋里的别的不好,就好两口烧酒,一闻着烧酒的味人就丢了魂儿。
杨氏和丁香帮着收拾碗筷,便都散了。范氏把剩下来的菜,还有锅里剩的炖肉舀出来,给没来吃席面的关系好的几家送去,腊梅家也送了一碗,舀了一碗肉多的,让玉珠给山茶家送去。
萧玉珠把碗放进食盒里,提着走了,到山茶家的时候,山茶正在闺房里绣红盖头,见了萧玉珠忙把红盖头藏在身后。
“姐,你就快别藏了,你要嫁人这村里上上下下早知道了,玉珠妹妹是个聪明人,不用猜也知道你绣的是啥。”石榴拿着未做完的枕头在绣,看着像是给山茶的添妆。桌上摆着三四个针线筐子,床上零乱堆着些红色布料,料子也是寻常人家常见的,是廉价货!
“你们绣你们的,不过晚了可就没有好吃的了。”萧玉珠打开食盒盖子,露出大块大块的肉来。
石榴忙丢下手里绣了一半的枕头,吞了吞口水,饿狼般两眼冒着绿光,难以置信地问,“这些是送给我们的?”
萧玉珠点点头,拿了一块肉塞进她嘴里,本想塞一块给山茶,见她绣着红盖头,怕把油滴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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