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要做雕琢,现在使力却是要轻些,”讷敏只当没听到四阿哥后半句话,“年羹尧现在是待罪之身,意志正消沉,爷看,要不要让年妹妹写一封家书过去,以安其心?”
“不用,”四阿哥很坚决的予以了否认,“他犯下如此大错,还要什么安心?年氏那儿,你也多管束着些,别没事儿拿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粗浅东西,四处乱显。”
“好,我记下了。”讷敏见四阿哥话已至此,也不再劝,又笑着说起另外的事儿,“今儿个黛玉那儿送来了些时鲜的瓜果,爷可要尝尝?”
“你生日快到了吧?”四阿哥却问起另一个问题。
“还有近一个月呢。”讷敏笑着说道。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吗?”四阿哥再问道。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讷敏笑着说道,“又不是什么整生日,更何况现在还是国孝,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也就行了。”
“国孝之时,你的生日尚且不能大办,”四阿哥轻哼一声,“可有人偏就能聚众饮乐。”
“爷指的是前些时候的会饮案吗?”讷敏疑惑的想着,“我记得爷提过他们会饮的时候,好象是在太妃薨逝之前吧?”
“我不是说他们,”四阿哥摇头说道,“我说的是贾家。”
“贾家?”讷敏也开始皱眉了,这贾家怎么就没个消停时候,先是自家不修,现在却是连国孝都敢越礼了。
“这回不是荣府那边,而是宁府,”四阿哥说明道,“是那三等将军贾珍,聚集了一帮子人,不只是在国孝期间寻欢作饮,而且其间还多有犯上之语。”
“犯上?”讷敏吃了一惊,怎么会扯到这上面去了?贾家倒确实是没能耐又不肯安分的,但再不肯安分,要犯上,也得有条件才行,难道说,是太子?
“他们倒是想为太子效力的,”四阿哥见到讷敏的神情,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他们的这次行事,却与太子无关,太子要行事,也不会象他们这样明目张胆,贾珍只怕是听了些‘两处总是一死’的传言,就寻了一众膏梁们,不知死的在那儿瞎吵吵。”
“两处总是一死?”讷敏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话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或许是太子那边漏出来的,也或许是旁人陷害,”四阿哥沉声说道,“我已经把自己的人撤回来了,以免跟着沾包,告诉你,是让你提醒一下黛玉,贾家参与到这种事儿里,就算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结局也是可以想见了。”
“黛玉摊上这样的亲戚,也真是倒霉,”讷敏叹息着说道,“受着欺凌,还要受着牵累。”
“牵累倒未必至于,”四阿哥摇了摇头,“他们毕竟是两家,只是来往间却一定要注意了。”
“我会跟黛玉说的,”讷敏点头说道,“其实黛玉跟他们,早就只是礼节性的来往了,只是她那外祖母总使人去接,她才会偶尔过去。”
讷敏是打算在林黛玉来为自己庆贺生辰时说贾珍之事的,但林黛玉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贾珍是召众聚欢的,人一多了,也就没什么保密可言了,四阿哥知道了,别人也知道了,其中就有荣府的二奶奶王熙凤。
其实王熙凤先知道的不是此事,而是贾链养了外宅,而这个外宅不是别人,正是贾珍的妻子尤氏的妹妹,这不禁让她又气又恼,没想到自己日防夜防,却是家贼难防,倒是让他们给算计了,而自家那个丈夫,居然也真能狠心薄情至此,居然跟那个外宅说什么“等自己一去,就扶她为正”的话来。
心中虽然恼恨之极,王熙凤却并没有直接去上门理论,而是先做了一番调查,自从知道自己的姑妈并不可信之后,王熙凤就布置下了许多人,府里府外都有,于是尤二姐曾经订过亲,之前与贾珍和贾蓉也有些不清不楚等事,就都被报了过去,这些本来已经够王熙凤算计了,可她却被同时查出来的另外一件事惊呆了,贾珍居然在国孝家孝内聚饮,还说了犯上之语的话,这可是要被抄家灭族的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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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切割
比起要被抄家灭族来,尤二姐之事显然是小事,王熙凤即使再有怨愤,也得先保住自己和女儿的命要紧,还要和贾链这个没良心的谈一谈,以他的性子,应该是不敢参与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的,但贾珍既能迷惑他娶自己玩剩下的女人为外室,也难保不会再迷惑他做别的。
贾链从平安州办事回来,本想先到尤二姐那里享受一番温柔小意的,不想王熙凤却派了人来接,也只好顺势回来了,只是进到院子,不见王熙凤迎出来,不禁有些疑惑。
“你们奶奶呢?”贾链问着院子里侍候的小丫环。
“奶奶在屋里。”那小丫环答道。
贾链原想着王熙凤或是去管事了,或是身有不适,却听到这样的回答,又是一愣,却不再问什么,而是直接进屋了。
进到屋中,见王熙凤端坐在炕边,面色虽不十分红润,却也没有病容,手头上也没有事,只是垂着眼帘静静的坐在那儿,立在一侧的平儿也是默不作声。
“你们俩这是参什么禅呢?”贾链心下隐约觉得不对,却笑着打趣道。
“爷回来了,”王熙凤这才抬起眼,看到贾链也起了身,并行了礼,面上也如往常一般带着笑,“适才我想事情入迷了,没去外面迎爷,请爷恕过。”又吩咐平儿道,“还不赶紧侍候二爷更衣。”
“没什么,”贾链见王熙凤让平儿来侍候,心下的疑惑更深,这平儿虽然也是自己的人,但王熙凤妒嫉成性,一向也不容自己太沾她身的,今天突然反常,贾链心中又加了一分小心,“只要你身子没事儿,迎不迎的也没什么。”
王熙凤目光平静的看着贾链,“爷是真希望让我身子没事儿吗?”
贾链挑起了眉,“这话是怎么说的?”
王熙凤看着贾链,想到他居然跟那外室说,只等自己一死,就接她进来的话,心底里的恨意就往上涌,只是,现在却不是先发作这件事的时候,见平儿已经侍候贾链更衣完毕,就出声吩咐道,“你去外面守着。”
贾链见王熙凤不接自己的话,又连心腹平儿也打发出去,平儿也是低头敛首领命而去,没象往常那样给自己以提示,心里不禁开始有些不安了。
王熙凤按下心中的怒气,平静的问贾链道,“爷前些时候总跟东府里的大哥哥在一处,是不是?”
贾链心中有鬼,听王熙凤这么一问,不禁提高了警惕,“是啊,我们有些事情相商,那时候我不是告诉过你嘛。”
“你是告诉过我,”王熙凤心中翻涌,我也是个傻的,居然因此就不疑心,结果却是被骗至此,暗吸一口气,面色保持着平静,王熙凤接着说道,“只是却没说过,你们都在相商什么?”
“左不过都是些男人家在外面的事儿,”贾链微皱起眉,“你不需要知道。”
“我原本也以为自己不用知道的,”王熙凤自嘲的一笑,“以为你们男人总有男人的事情,我不应该问太多的,可现在,却是关乎到我们一家都要掉脑袋的,我再不问,就要成糊涂鬼了。”
“什么掉脑袋?”贾链皱着眉,“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王熙凤挑着吊梢眉,“东府大哥哥在国孝家孝期间聚众饮酒娱乐时的话,才是胡说八道呢。”
“聚众饮酒?”贾链一愣,原来王熙凤所说的并不是尤二姐的事儿,“那回我没去,他们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王熙凤学着贾链之前的语气,“左不过都是些想帮着太子成大事的话。”
“什么?”贾链吓了一跳,忙喝道,“快住嘴”又推开门、窗四处检查着。
“爷放心,”王熙凤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将人都遣开了。”
贾链还是将各处都查看仔细之后,才回转来,并压低了声音问王熙凤道,“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要被抄家灭族的话,是能胡说的吗?”
“总算爷也知道这是要被抄家灭族的,”王熙凤严正了面色,“那爷就告诉我,这些事,你参与了没有?”
“我疯了才会去参与这样的事儿?”贾链气急败坏,想想又问王熙凤,“东府大哥哥,真做这样的事儿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会拿这种事来胡说吗?”王熙凤叹了一口气,“他邀去的人可不少,既然话都能传到我耳朵里,别处想知道更不难,我一直担心,爷会被他迷惑,现在知道爷并没有参与,倒是稍微能松口气,只是宁荣二府虽为两家,却向来一体,大哥哥若是犯了事,咱们必也要跟着受牵累,爷看看该如何打算?”
“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贾链摇了摇头,“你觉得呢?”
“自知道这件事后,我这些日子就一直吃不下睡不着,”王熙凤皱着眉说道,“也一直在想着,能不能有办法脱身出来,想来想去,也只有与宁府切割开来才有生路。”
“你是说,要分立家谱?”贾链有些吃惊。
“除了这个,爷还有其他办法吗?”王熙凤问道。
贾链想了又想,好象还真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却还是有些犹豫。
“爷在担心什么?”王熙凤盯着贾链,“是担心大哥哥的安危吗?可他在行下这样会抄家灭族的事儿来时,可曾担心过咱们?又或者,爷不是在担心大哥哥,而是担心他的二姨儿?”
“你”贾链猛得抬头看向王熙凤。
“我真是该佩服爷,”王熙凤冷笑一声,“抄家灭族的祸在眼前,爷居然还有心思怜香惜玉?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让爷为了她,连祖宗爵位都可以弃了。”
“你在说什么?”贾链怒哼着。
“我说什么?”王熙凤依旧冷笑着,“硕王府的事情,爷还记得吧?那个假儿子,在大家还不知道他是假的时候,也不过只是养了一个孝期女为外室,爷却是国孝家孝停妻再娶,若是御史知道了上本,爷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贾链一心只想快活,还真没想这么多,听王熙凤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也知道得赶紧与尤二姐撕脱开来才是正理,可他此时对尤二姐正是情热,心下也很有些为难。
王熙凤见贾链如此,不禁气往上顶,虽强压了下去,面色却已经沉了,“爷现在还当她是个好的,还当东府大哥哥是好的吗?我这些日子早查清楚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二姨儿,与大哥哥和蓉儿俱都有些不清不楚,他们这是拿爷来顶包呢。”
“我知道爷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人算计了,”王熙凤见贾链的神情,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话并不相信,遂轻叹一声,“爷不信我的话,可以去问兴儿旺儿,看看爷不在的时候,大哥哥和蓉儿是不是也常到那儿去,当然,爷也可以说他们是奔着她妹妹去的,我也不说你心上人的不是,来惹爷讨厌,只请爷好生想一想,为什么大哥哥和蓉儿对她妹妹只玩不娶,偏糊弄着爷娶了?”
贾链此时对贾珍和贾蓉也是全没好感了,毕竟王熙凤的话很有道理,为什么他们不娶尤三姐,偏鼓动着自己在国孝家孝内娶了二姐儿?若说这里面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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