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年氏却没就此打住,而是接着将话讲得更明,“我是爷的侧福金,你是爷的门下,咱们全家都早已经绑在爷这架车上了,你不要再犹豫了,爷最恨自己人有异心,你若再这么顾盼下去,只怕从龙之功得不到,祸事却是要先来了。”
“我并没有犹豫,我对爷也没有异心,”年羹尧摇了摇头,“我只是要好好想一想。”
年羹尧承认妹妹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他一直认为四阿哥对皇位没有企图,一时间让他马上转变观念,并不那么容易,况且要得到皇位,也不是光有企图就行的,四阿哥在朝臣中没有人缘,他的门下和包衣,除自己以外,也没见有几个有大出息的,交好的两个阿哥,十阿哥一向大咧,不是个能成大事的,十三阿哥又失了势,虽然现在转好了些,可较之以往却也是逊色的多了,这样的四阿哥,就算是讨了皇上的喜欢,也未必就能得到皇位,就算是侥幸得到了,也未必有能力保住。
“二哥,”年氏看着年羹尧的眼睛,神情端正严肃的说道,“你外放任职,我深处于王府之内,咱们能见面的时候不多,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又不知是在何时?所以,我没时间等你想清楚,二哥,你要相信我,虽然爷对我的宠爱不及福金,但我却是了解爷的,他绝对是有雄图大略的,他才是二哥你的明主,也必将会是天下人的明君。”
“妹妹,”年夫人见这兄妹俩一个要想想,一个说没时间给他想,忙出来打圆场,“你的话,我们当然是信的,你哥哥对主子也是一向尊重,并没有异心的,只是以前他以为主子是要安静度日,故而一切的打算也是照此来做,今天听你说,主子其实的志向并非如此,那你哥哥自然也要再做核计了,你放心,别说咱们一家都已经归入了主子的门下,就说你是主子的侧福金,你哥哥就必要有考量,他可是最疼你的,否则也不会特意训练出那个水儿了。”
年夫人的话说得很圆滑,没替年羹尧做任何的应承,她的娘家可是依附八阿哥的。若四阿哥同意了年氏的意见,就等于和她的娘家站到对立面上去了。
“多谢二哥二嫂了,”年氏点了点头,却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二嫂娘家的底细,因为不能再以失魂症为借口,一切都只能从日常观察来了解情况,她对自己这个身份的本身尚还没全部知晓,更别提这个继二嫂了,年氏只要将自己要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倒也不是非逼年羹尧马上就做表态,历史上的年大将军只是后期嚣张狂妄了些,人却绝不是个笨的,当前他只是陷入了迷局,自己出言一点醒,他必然就会明白过来,因此年氏也不再多说,而是顺着年夫人的话改变了话题,“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我以后也能安心不少了。”
“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年羹尧也乐得将忠心异心的事儿先放下,开始问起今天来见妹妹本就要问的问题,“以前在家里,也没见你有多虚弱,怎么怀个孩子,就成这样了。”
“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不会这样了,”年氏苦笑着,“我也一直在多加小心,可谁成想却还是中了人家的道。更可恨的,到现在,我身子也弱了,孩子也没了,却还是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中的道,也是啊,如果她没有此等手段,府里也不会长时候就她有孩子了,不过也因此有人怀疑他妒忌,德妃娘娘对她也有微词,所以这个府里才有了五阿哥,也是因为耿氏奉承的她好,又从不争风,家世也不显,她才能容得下,我是皇上亲赐的侧福金,又有哥哥这个朝廷重臣为依靠,自然也就为她所不容了。”
“没想到福金面儿上看着贤惠,内里却是如此,”年夫人皱起了眉,又安慰着年氏道,“好在水儿已经进府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她对医药之道所知已经颇多了。”
“水儿所学的也并不只是医药之道,”年羹尧加进来说道,“具体的,等她到你身边了,你再问就知道了。”
“好的。”年氏心中一动,看着年羹尧会意的点了点头。
从四阿哥府里拜别出来,年羹尧回家后就直接去了书房,年夫人心思也有郁结,料理过一应事务之后,回到自己的屋中,手指在茶碗上一直绕着,却一口也没进,任由那里面的茶水渐渐的变凉。
年羹尧却想通了,走出书房,对年夫人交待道,“明儿个不去八爷那儿了,只把礼送过去,就说我身有不适。”
“爷有决定了吗?”年夫人正要奉茶的动作一僵,虽然在年氏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就想到可能会是如此了,但事到临头,年夫人的心还是一沉。
“算不得什么决定,”年羹尧摇摇头,“不管主子是怎么样的,他不喜欢我与其他皇子多接触是肯定的,我是他的门下,当然不能违逆于他。”
“我知道了。”年夫人强自一笑,她虽是继夫人,与年羹尧总算也做了多年的夫妻,对他的性情也能了解几分,他这么做,就算不是放弃了八阿哥,至少也是先疏远开来,再做观望的。
由此,年夫人心里也是十分的纠结,若夫家与娘家真是处于了对方的两方,她夹在其中的为难,会比现在多上百倍千倍万倍不止,虽然说出嫁从夫,可娘家的兴衰,对女子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当然,若是夫家没落了,女子的命运就更悲惨。
年羹尧看了看妻子,有心安慰她说八阿哥一向为人宽厚,是不会为此事而着恼的,可想想又放弃了,这种假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八阿哥其实也并不那么真宽厚,自己此次的疏远,虽然找了理由,虽然以后也未必不能挽回,但有过这么一次,自己在八阿哥心目中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就算将来自己再转回头来,辅佐他得了皇位,所得的重视也必将大大的降低。
可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虽然对妹妹的转变还是有些惊讶,但年羹尧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有可能是对的,对四阿哥,自己的这个主子,自己从来就没看清过,妹妹是他的身边人,说不定真能知道他隐藏起来的心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这个主子可就太能隐忍了,而能将自己心思藏得这么深的人,自然也不会将其所有的势力都放在表面上。
想来想去,年羹尧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要赌一把,先跟八阿哥疏远开来,观望清楚情势再说,反正就象妹妹所说的,自己已经是四阿哥的门下了,若自家主子有这个心思,而自己又能看到希望的话,就没有必要再转而去支持其他人了,八阿哥是好,可他自己已经不成了,扶一个傀儡上位,弄个不好是要被反噬的。
年羹尧虽然下定了决心,可其实他的决定却是留有余地的,如果他观望下来,觉得四阿哥完全没有希望的话,肯定还是会另寻明主的,可即使是这样,他的做法也还是让八阿哥一方不高兴了。
“岂有此理”九阿哥怒哼着说道,“年羹尧这算是什么,利用着咱们得以外放为巡抚,现在这是觉得咱们失了汗阿玛的宠,要避嫌了吗?哼身有不适,他和老十四喝酒的时候,怎么没身有不适?他去老四府里的时候,怎么没身有不适?偏到八哥这儿就身有不适了?”
“你既知道他是托词,还生什么大气做什么?”八阿哥倒是没九阿哥那么激怒,“他这么做,只怕也是有苦衷。”
“能有什么苦衷?”九阿哥怒气还是不息,“除非他是断了腿。”
“断腿当然是没有的,”八阿哥微微一笑,“可是被训斥却是有可能的。”
“被训斥?”九阿哥一愣,“被谁训斥?”
“你刚才也说了,年羹尧是先跟老十四一起喝了酒,然后才去的四哥府里,”八阿哥提示着九阿哥道,“而四哥的性子……”
“老四一向挑剔,”九阿哥眼睛一亮,接过话来说道,“又爱较真,年羹尧是他的门人,进京后第一个应该先拜见他的,却与老十四先喝了酒,老四知道了,当然会不高兴,一番训斥下来,弄得年羹尧对咱们也不敢太亲近了。”
“有可能是这样的,”虽然是自己引九阿哥这样猜测的,但八阿哥却并没有完全予以赞同,“但也有可能是老十四或是老四对他说了什么,让他起了别的心思。”
“老四说了什么,我能想的到,”九阿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左不过就是提醒他要认清主子,不能有异心什么的,可是老十四是怎么回事,我却有些说不好了,他事先根本就没跟咱们商量过这事儿,八哥,我看这老十四,对咱们才是起了异心了。”
“这也难怪,”八阿哥微微一叹道,“他也是皇子,又年轻有冲劲,自然也想自己有一番大作为,不愿意让人以为是借了咱们的力。”
“哼”九阿哥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就算想摆脱咱们,也要等事情成就以后再说,现在什么都还没达到呢,他就开始想东想西了,真是上不了台面。”
“也该跟老十四好好谈谈了,”八阿哥收起了笑容,正色的说道,“他再这么下去,就要影响大事了。”
“八哥,非老十四不可吗?”九阿哥对十四阿哥很有意见,“换个人吧,换个能听话的。”
“换谁?”八阿哥看着九阿哥问道,“其他人又有谁能有资格,又能站在咱们一边的?我现在却是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将爱财之事显露出来的,若不是在汗阿玛那里坏了印象,今天就可以推你上位了。”
“敛财是我愿意的,”九阿哥忙说道,“我也不会上位,不是我做不来,而是我不想,我只想保着八哥,然后在八哥的照抚下,痛快的过日。”
“你不想,其他人就更不行,”八阿哥皱眉说道,“现在给我们留下的选择,就只有一个老十四了,就象你说的,现在事情还没成呢,先别想太多,随意换人,也容易让人觉得咱们心思不坚定,还是和老十四谈谈吧,让他能明白过来,其余的,等大事成就了再说。”
八阿哥虽然为年羹尧找了理由,但心里却还是不高兴的,四阿哥却很满意,觉得年羹尧到底还是个明白的,经自己一提点,就知道该如何做了,讷敏却吩咐了人多注意那个水儿,因为要避免前世吃过的亏,这些负责调教的人员是经过着意挑选的,眼睛一个个都毒着呢,那个水儿虽然很擅于隐藏,却还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了马脚。
讷敏对报上来的结果并不觉得太过惊讶,却认为应当让四阿哥知道。
“你说什么?”四阿哥挑起了眉,“年家送来的那个丫头懂医?”
“不是懂医,是知药,”讷敏解释着,“现在只是发现了她对一些不常见的药物也有所了解,至于她是不是懂医,还没凭据显示。”
四阿哥并不怀疑府里调教人员的眼力,有一些别人往这里派的奸细,就是他们先看出问题的,既然是他们说这个水儿懂药,那她就必然是懂药的,年家这是要干什么?
“想必年家是担心年妹妹的身子,才特意调教了这么个丫头送过来吧,”四阿哥的话没问出口,讷敏却已经回答他了,“这样也好,我看年妹妹近来用膳总是很少,有这么个人在身边,说不得年妹妹的身子就能调理过来了呢。”
“不过是一个丫头,哪里有这么大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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