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会先到宜妃这儿来,当然也是有缘由的,现在宫中管理宫务的两人之中,虽看着小佟佳氏似乎更当紧些,但她却没有正式的封位,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小佟佳氏现在就是这么个尴尬的情形,所以她是只管明确派给自己的差事,其余之事,基本是不太去过问的,太子妃和讷敏若是先去找了她,且不说宜妃会不会有想法,小佟佳氏自己就先会觉得别扭了。
宜妃见到太子妃和讷敏结伴而来,虽有些意外,却也很是高兴,忙招呼着坐了,又吩咐人去泡那晒干的甜瓜来,并笑着对太子妃和讷敏说道,“这是三月间皇上亲征噶尔丹时随报带回的,我没舍得狠吃,当然,你们那里必也是有的,只是到了我这儿,我自是要以我觉得最好的东西相待。”
“宜妃母太客气了。”太子妃笑了笑。
讷敏却笑着说道,“宜母妃不是客气,她是在告诉我们,这甜瓜是她最喜欢的,喜欢到舍不得狠吃的,所以我们只在这里吃吃也罢了,想讨要些带回去就别开口了。”
“你这孩子,我这一番心意,让你这一说可成了什么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宜妃笑啧着讷敏,又故作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她说道,“我记得你初进宫的时候,还是挺稳当持重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得如此言语伶俐了?”
“是啊,”讷敏也以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见到宜妃母就会觉得福至心灵了。”
“好哇,”宜妃摇着头笑了,“你倒是把责任推到我这儿来了。”
“这可不是我推,”讷敏也跟着笑了,“满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宜妃母最是聪灵,又素来的爽利,处事也干练。。。。。。”
“行了,你也不用紧着夸我了,”宜妃摆了摆手,“我也看出来了,你们这次过来,不是来跟我玩笑的,而是有什么事儿吧?”
讷敏起出了头,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将目光投向太子妃。
“要不说宜妃母聪慧呢,”太子妃笑着接过话去,随后又微皱了皱眉,“我们今天过来,是因为四弟妹听到了外面的一些事。”然后又将目光投回到讷敏身上。
讷敏前世与太子妃打交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她是处处端庄、时时守分的人,却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是多一事都不愿意沾,这么说来,她能“陪”着自己到这儿,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呢。不过,也罢了,这事儿本就是自己要管的,太子妃既不愿意说,那自己说也就是了。
可还没等讷敏开口,宜妃却先说话了,她看着讷敏问道,“你也听说了?”
“宜妃母也听说了?”讷敏一听宜妃这话儿,虽稍觉一愣,但心里也是一松,她若是也听说了的话,那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可不是也听说了嘛,”宜妃这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大的事儿,又闹得满城风雨的,我的耳朵可也没聋呢?”
讷敏这回却是真愣了,“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按说不应该啊,四阿哥发没发话的且不说,福全在外面还是很有权威的,他说了不让人宣扬,就不会有人宣扬,有也是在私底下嘀咕几句,怎么就会成了满城风雨了呢?
偏宜妃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了,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又是刑部主审。”
刑部?这事儿跟刑部又有什么关系了?讷敏心下纳闷着,只是守孝不谨而已,尚不至于到了该问罪的程度吧?若说该管,也应是礼部,如果从身份上看,宗人府也可说说话,这刑部为什么会参与进来?哦,对了,他们那起子人去骑马游乐的时候,努达海的儿子是受了伤的,但后来听说好象已经无碍了啊?总不至于说,他的伤是那个格格造成的吧?不过,以她能把自己的世子弟弟打得一身都是伤的情形来看,这种可能倒也不是没有。
讷敏在纳闷,太子妃却听出不对劲儿了,“宜妃母说的是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宜妃见太子妃和讷敏两人的神情,也觉得事情可能有差了,“就是明珠他家的事儿啊,你们要说的是什么?”
明珠家?讷敏一愣,随即又马上想到了,对了,是那件事,我怎么就会忘了呢?
第三十六章 还有不象样的呢
更新时间2011…12…31 16:37:43 字数:2945
宜妃所说的明珠家的事儿,指的是明珠的妻子,觉罗氏郡主,她被杀了,在自己的家里,在自己的屋里,被一个家奴用刀刺死了。
说起这件事的起因,也是这觉罗氏郡主为人太过妒忌、残忍。
妒忌是女人的通病,除非你对自己的夫君不在意,否则再大方的女人都不能免俗,只在于你是不是表现出来,表现出来的是否明显,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表现而已。可是明珠的妻子觉罗氏郡主是阿济格的女儿,她承继了祖先的剽悍,对自己的妒忌从不掩饰,也采取了很强硬的态度,她不许明珠与府中的侍婢接近交谈,当明珠偶然间说起一个婢女的眼睛长得好看时,她就能把那名婢女的眼睛挖出来,装到盒子里送给明珠,这等残忍的妒忌法,或许明珠能接受,但其他的一般人,还是会觉得可怕的。
而觉罗氏郡主做这样的事儿还不只是这一回,之前明珠府里有一个被请去教小姐们读书的女先生,就曾因为撞见觉罗氏郡主毒死了两名女子,一时害怕,连夜逃走了,这是被撞见的,其余时候就还不知道有多少了,只是这一回,那个女儿无辜惨被挖目的父亲却没象以前其他人那般哑忍了事,而是将仇恨埋在心底,寻机报仇,而这个机会也真就被他找到了,那一天,因为种种缘由交织在一起,总之最后的结果是,觉罗氏郡主一个人独自呆在房里,被这个父亲就趁机携刀闯了进去,用刀刺进了这个祸害了自己女儿的女人的腹部,使得觉罗氏郡主当场身亡。
此案一发,自然是朝野震惊,讷敏是从前世重生而来,当然也知道此事,可最近被端亲王府格格的事儿闹得,居然被她忘了个干净,不过,这事儿伤的是明珠的面子,糟的是大阿哥的心,跟她和四阿哥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忘了也就忘了,并没有什么要紧,倒是有觉罗氏郡主这档子事儿掩着,更能比较有利于遮住端亲王府格格那儿的情形。
太子妃还真不知道明珠家出的这档子事儿,这事儿虽在京城里传得热闹,但其实却还没太扬到宫中,宜妃会知道,估计是九阿哥从八阿哥那儿得的情报,八阿哥会知道就更简单了,他是每天都要给惠妃请安的,而明珠则是惠妃的亲戚,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关系在,明珠才会抬着大阿哥与太子一争的。
有这么敌对关系在,太子却是一定知道这个消息的,即使他没听见风声,索额图也会告诉他的,只是他与太子妃没多少话,这些事儿也基本不太跟她说,而太子妃所学的规矩,又让她不会主动去问,于是现时正说话的三人,也就只有她是第一次听这事儿,饶是平时再稳重端方,这时候也不由得微皱起了眉,讷敏也配合着做出了惊讶的神情。
宜妃说完了明珠家的事,又看看太子妃和讷敏的神情,“你们说有事儿,我还以为你们是知道了这宗,想着那到底是个郡主,这样的事儿若是任由它这么着传扬下来,与皇家宗室的名声也是有损,所以来跟我商量,看要想个什么办法,尽量压下去为好呢。却不想原来不是,那么你们的事儿,又是什么呢?”
太子妃又看向讷敏,讷敏略微犹豫一下,才开口对宜妃说道,“宜妃母这话说得对极了,一个郡主,即使是已经出嫁的郡主,她的所作所为也还是会对皇室宗亲造成影响,我为此也有个想头,或许大家平时不要只管自己行事不出差错,也要留心些周围,真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纵是自己不好说,不方便说,也不能视而不见,否则象这样类似的事情,说不定就还会发生。”
宜妃知道讷敏还有后话,也不多言,只点点头说道,“你这话不错。”
“宜妃母说没错儿,我下面的话也就更好讲了,”讷敏微微一笑,随即脸上又带出了些无奈和难为的神情,“我今天请着太子妃还找宜妃母,要说的虽不是已经出嫁的郡主,却是未来的郡主。”
“未来的郡主?”饶是宜妃聪明,一时间也想不出讷敏要说是哪个。
“那个端亲王府的格格,宜妃母还记得吗?”讷敏轻叹着说道,“她是亲王的嫡女,按制正是该封郡主的。”
“是她?”宜妃想起了那天在宁寿宫里看到的那姐弟俩儿,眉也不禁蹙起来,再听得讷敏的语气不对,就开口问道,“她怎么了?”
“也没怎么,”讷敏苦笑一下说道,“可能是怕格格忧伤过度,在前些天,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吧,内大臣他塔喇努达海带着他的一双儿女,奉着格格到郊外去骑马散心了。”
“什么?”宜妃的眉这下皱得更紧了。
讷敏却还在接着往下说,“也是凑巧,那天伯父家和叔父家的几个兄弟正好也去郊外演练骑术,见那一行人男女混杂,又有些欢声笑语的,保泰就觉得似乎不甚妥当,但适时将值殿试,伯父怕扫了汗阿玛的兴致,就让把这事儿压下来了,我们爷知道后,虽也很有些不豫,又担心宫中未出嫁的妹妹们,可也觉得伯父所想有道理,就忍住了没说出来,只嘱咐我娘家弟弟五格多留意些那边的事儿,还好,可能那天真就只是偶然的一次,又兼当时还出了意外,他塔喇努达海的儿子摔伤了脚,需要将养月余,总之是,那格格再没出来过。”
“哼,一次就够了,”宜妃冷哼一声说道,“那天在宁寿宫里我就觉得这个格格不妥,结果她就真是不妥,亏得那天她在太后面前哭得都没规矩了,转过脸却又跑出去骑马游乐了,我倒不知道哪家守孝的规矩是这样的?荆州虽离京城远些,却也是个古城,我记得屈原就是那儿的吧?”说到这儿,宜妃看看太子,见她点头,又接着说道,“可见得那儿的风俗也不是如此,只是这个格格不象样。”
“这个格格还有不象样的呢,”讷敏摇摇头,无奈的又说道,“端亲王的世子在宫里课读,五格他们也常能见到,结果请了一天病假回来,就头上、脸上、手上全是伤,估计身上的也不少,说是因为不好生上学,被他姐姐教训了。”
“这还了得?”宜妃更生气了,“她一个还没册封的格格,谁给她的胆子,就敢对亲王世子施以刑罚了?”又赶紧叫进两个太监来,一个是“快去学里把端亲王世子请来”,一个则是“速去太医院传御医,说要治外伤好的。”接着又吩咐一个宫女,“去把延禧宫的主子请来。”
吩咐完这些之后,宜妃转过脸来对太子妃和讷敏长叹一声,声音却又带着愤慨,“端亲王为国殉难,对他的遗孤,咱们精心照顾培养还怕有所不到,没想到却让他姐姐给打伤了,对了,”又单为讷敏道,“你弟弟说没说,世子的伤重不重?”
“宜妃母放心,既然他都能进宫了,想来应该没有大碍的。”讷敏忙说道,她知道宜妃这是真担心了,且不论端亲王之前与京城这边近不近,他现在是为国殉难了没错儿,只冲这一点,康熙对其遗孤就要多加宽容些,他不只是一个孩子,也不只是一个世子,他代表的是朝廷对有功之臣的恩德,结果这个恩德却被人打伤了,别人可不知道这是他姐姐打的,备不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