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牺牲所换来的端王府的声誉,再被你毁得更加彻底……”
“不要说了”新月悲声嘶叫着打断了克善的话,身子摇摇欲坠的连身边的云娃都有些扶不住了,努达海一个箭步过去,牢牢的将新月揽在怀里。
“努达海,”新月抬头看向努达海,痛苦难耐的说道,“克善他,他居然这么看我?我的弟弟,他居然恨我,他居然会认为我对莽古泰和云娃的死,毫不在乎,他居然会认为我对阿玛爵位被追降毫不在意,他居然认为我是这么的冷血无情,”与努达海倾诉过委屈之后,新月又将泪眼转回到克善这边,“克善,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可你不该这样,咱们是姐弟啊,你这个样子对我,实在是让我生不如死啊。”
“克善,”努达海搂着新月,失望而沉痛的看着克善,“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在外面听了谣言,可新月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以不相信她,而去相信那些个子虚乌有的话?”
努达海和新月这一番痛苦痛心的言语,却并没有感动在场的人,大家甚至都没太注意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这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抱到一处的行为而惊住了,当然,努达海家里的人除外,这样的情形,他们见得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虽不至于麻木,却也不会震惊,而当此义绝之际,雁姬还巴不得他们再多做些这样的举止呢。
“这象是什么样子?”讷敏却是看不下去了,瞪了正看光景看得稀奇的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一眼,啧责着说道,“十弟,十四弟,你们居然还只管看,小心我回去告诉汗阿玛和额涅。”
“四嫂,这哪怪得了我们?”十阿哥很理直气壮的说道,“谁知道他们说着说着话,就抱上了,我还说他们吓着我了呢。”
“就是,我也被吓了一跳,”十四阿哥附和了一句,又很感兴趣的说道,“果然这宫外和宫内的规矩就是不同,宫里可看不着这样的事儿。”
“宫外也没这规矩”四阿哥瞪着十四阿哥纠正道,“你要敢行出这样的事儿,也不用汗阿玛和额涅了,我就不会饶你。”又怒目看向还抱在一处的努达海和新月,“你们还不赶紧把这恶心样子收起来,我倒是没想到,宗室和八旗的规矩礼法居然都坠落成这样了。”
“四爷,”克善因努达海和新月的当众拥抱之举一时惊住了,也气着了,听得阿哥们的话,更觉愧疚无地,“有姐如此,有仆如此,奴才实在是惭愧无地。”
“罢了,你先去歇着吧,有事儿我再叫人去唤你。”四阿哥看看克善,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倒霉了,汗阿玛是不想让端亲王一脉再复起,但因为他们家为国殉难之举,只要克善能安分守时,在京城中做个平安王爷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可因着他有这么一个姐姐,就只能是霉运当头了。
“嗻。”克善答应一声,行礼退步抽身而去,再没看新月一眼。
新月离开了努达海的怀抱,看着弟弟绝然离去,泪水又开始滚滚而落了。
“努达海,”让克善离去之后,四阿哥又对努达海说道,“你选个地方吧,早点儿将这事儿问完,我们也好早点儿回去。”
“四爷,”努达海却没马上动,而是先对四阿哥行了一礼,“这事儿是奴才家中的私事,实在是不敢劳动几位阿哥。”
“怎么?你不愿意由我来审这事儿?那你想要谁审?我汗阿玛?”还没等四阿哥说话,十四阿哥先就火了,他今天接连被人怠慢,之前这个努达海就是略过自己只向四哥和十哥行礼,现在自己刚说完要审这事儿,他又来说不敢劳动,自己是年纪小,可也是皇子,没这么被人欺负的,你既不想劳动我,那我提个大的,看你敢不敢劳动?
“奴才不敢。”努达海当然不敢。
“这不就结了,”十四阿哥又狠狠的瞪了努达海一眼,“还不赶紧带路,记着,要选一个大点儿的地方。”
虽然十四阿哥多问了一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但总体来说,还是审明白了,这也是缘于双方都没太说假话,只是看事的方向不同,说词也各有不同而已,努达海的额涅倒是想偏帮儿子,可架不住努达海和新月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事有什么不对,再加上讷敏有意引导,他们对一些行止均是直言相承,让努达海的额涅一切掩饰都成了虚话,也让她深知自己的儿子这下算是全完了,对雁姬的决绝,自然是十分的不满和愤恨,说了许多她善妒不能容人的话。
骥远和珞琳见玛玛居然颠倒黑白,自然很是失望和伤心,雁姬倒并觉得什么,她的失望和伤心,早就已经用完了,而在努达海的额涅对自己说,“到你这个年纪,不必想丈夫了”的话,又不让新月对她自称奴才的时候起,雁姬也已经明白了,自己再孝敬她,再对她好,都是比不过努达海的,毕竟自己只是儿媳妇,努达海才是她的儿子,她的依靠。
雁姬也并不恨努达海的额涅,因为她自己也是一样,现在她会这样决绝,为了也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是绝不会退缩,也绝不会避让的,而努达海和新月的说词,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不能成功的。
满人女子虽比汉人女子的地位要高些,但比起男子来,却是要低得多了,这个时候,男人体妻都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更何况是女子要义绝了,那是即使有充足的事实和凭据也未必能成的,若努达海和新月再坚持不肯承认自己的宠妾灭妻之举,这事儿就更加难办了,毕竟努达海对自己实施的只是精神摧残,自己的娘家和近亲属因为地位本就不很高,受他牵连的也并不很深。
可是努达海居然对几位阿哥振振有词,说他虽然将自己的爱全数给了新月,但却从未想过要休她,只是绝不会再去她的房间了,自己只会守着新月,与新月白头皆老,共度一生,去雁姬的房里,就是对不起新月。而新月呢,虽然说自己并不会要求努达海不到雁姬的房里去,但也承认,若努达海真去了,她会很痛苦,很伤心,很难过。
雁姬就是抓住了努达海和新月的这个说词,而指摘他们将妻做妾,虽然不能说没有道理,但一般情况下,官府却基本上不会据此而判的,当然,现下并不是一般的情况,康熙接到几位阿哥和宗人府共同呈上来的这些证言之后,对端王爷之女不思反悔、仗恃自己出身宗室,而对主母不敬,并指使奴才欺凌主母,言语间还轻慢皇太后之举极为的不满。
而就在康熙要做出严厉惩处的时候,端郡王长子克善呈上了一份血书,为姐姐的行止不端而伏地请罪,又泣泪恳请皇上同意,将新月驱出宗室,端王府再不承认与这个人有任何的关系,康熙感叹了一番之后,准其所请,也从宽发落,没再追降端郡王的爵位,只将克善改封为贝勒,以未薄戒。
康熙准了克善所请,却没准雁姬,他最终判的还是和离,但因努达海的一些不慈之举,准其将子女带走。雁姬为的就是这个,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因康熙还同意了她将女子带回老家的请求,更是感激不已,叩头谢恩之后,为免夜长梦多,不敢多做耽搁,带着子女们拜别了他们的玛玛,就马上离京了。
新月失了宗室的身份,又因之前有不得升位的旨意,即使雁姬腾出了正室的位置,她也永远只能是努达海的侍妾,但让她最伤心的是,克善不认她了,在重新搬回宫中的时候,甚至都没与她告别,只是眼下她连伤心都不能多做,因为她还有努达海要照顾,他又被杖责了,而这次因为没有雁姬做打点,他伤得比上次要严重得多,据请来的大夫说,弄个不好,很有可能会落下残疾。
正文 第八十章 喜怒不定
第八十章 喜怒不定
雁姬带着儿女们走了,同时也带走了自己的嫁妆和他塔喇家的大半家产,康熙虽判了和离,但却认定了此事错在努达海,是故责令他塔喇家对雁姬予以赔偿,再加上还分给了骥远和珞琳一部分财产,本就已经没有多少进项的他塔喇家这次可算是雪上加霜。
而经过此次打击之后,他塔喇家的仆从们也是人心惶惶,又少了主母的调配和管束,内外诸事俱都是一片纷乱不堪,卧床养伤的努达海还想让新月管家,但努达海的额涅却是态度非常坚决的予以了制止,当初她会接受新月,除了旨意不可违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克善也依旧跟回来了,这让她的心中存下了一个希望。
努达海的额涅本来认为,新月虽不得册封,但她的宗室身份还在,又有这么个郡王长子的弟弟,努达海将来要得起复,十之八九就要着落在此了,所以虽然知道努达海在行宠妾灭妻之道,却对新月态度宽和,并以话弹压着雁姬,在努达海为新月之事屡屡向雁姬发怒时,也借身子不豫并不给雁姬撑腰。
没想到事情却发展成这样,到了这个时候,努达海的额涅也不能不承认,他塔喇家完了,对造成此后果的雁姬自然是痛恨万分,但她更恨的却另有一人,那就是新月,是这个女人迷惑了自己的儿子,自儿子将她接回家中奉养的那一天起,自己家就开始连遭厄运,并一路败落至此,又怎么可能再让她一个侍妾当家?虽然现在这个家已经成了京城里的笔柄,可也不能就此破罐破摔,等这阵风波过去了,还得想办法再为努达海娶个正头妻子呢。
不让新月管家,又没有别人可以接手,努达海的额涅只能自己出面,但久不操劳,此时又今非昔比,内里银钱缺少,外面还有不少人在落井下石,直弄得是焦头烂额、捉襟见肘,很是力不从心,但好在现时没人愿意与他们来往,倒是省了些交际应酬的麻烦和花费,她又下令关门闭户,深居浅出,希望人们能早些淡忘掉他们家的这些不好的事儿。
他塔喇家没动静了,在宫中的克善更是成天闷着头,除非被提问功课,否则绝不多说一句话,见人也好象矮三分似的,周边的人见他如此,开始还有些人会去戏耍逗弄,但时候长了,大家也都无趣了,只不很理他就完了。
讷敏本以为这件糟心的事儿总算是过去了,可没想到它却还有余波,也正因为这个余波,让四阿哥本来已经避开去的事件,再次发生了。
那天四阿哥一回东三所,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讷敏迎了个空,听说此种情况后,就赶了过去,看了看关得紧紧的大门,又听了听里面的寂静无声,神情郑重的先让其他的人站开,这才压低着声音问守在一旁的苏培盛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回福金的话,”苏培盛也先是一脸担心的看了看书房,这才小声跟讷敏回话道,“皇上今天说爷,”说到这儿,苏培盛的声音更低,几乎等同于耳语,“喜怒不定。”
“什么?”讷敏的眉头不禁皱了皱,重活了这一世,她倒是并没有想过要改变康熙对四阿哥的这个考语,虽然这对四阿哥很重要,但前世四阿哥也正是因为接连受到打击,意志才会更加坚定,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只是讷敏虽没想改变,但在她的影响下,四阿哥的性情已经不再象前世那般孤僻了,所以前世引发这个考语的事,已经在他的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却怎么现在又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