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弘晖既是四阿哥的嫡子,又是他的长子,没了这个儿子,四阿哥的伤痛也未见得就小,只是他是男人,不能把一切都显在脸上,也不能因此就诸事不理,阎先生是有名的大儒,能来四阿哥的府中,本身就是意义非凡的,对他的事情,当然也要慎重有礼的相待。
现在弘晖没事,四阿哥又一见面就马上为自己解开误会,其体贴之意,让讷敏大大的放心之余,也多了一份感动,面上却浮出了担心之色,嘴里也忙说道,“爷快领御医们去给阎先生诊脉吧,我这就安排人去随时伺候着。”
“嗯。”四阿哥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讷敏的肚子,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引着两位御医往阎先生所居之处去了。
讷敏却并没有马上动,而是站在那里稳了一会儿,虽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还是先用手抚了抚肚子,以示对胎儿的安抚,又小小口、不惹人注意的将提在胸口的郁气吐出,然后对李嬷嬷说道,“嬷嬷额涅,这事儿就交由你去安排吧。”
“是,福金放心,奴才会安排好的,”李嬷嬷应下之后,又劝讷敏道,“福金也赶紧回屋歇着吧,再过些时候大阿哥下了学过来,见着您的神色不好,又要担心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把我放在哪儿?
第一百零五章 把我放在哪儿?
弘晖从小就很乖巧,大些之后也很懂事,但这并不等于说他就只会听命而不会思考,不管是四阿哥,还是讷敏,对他的培养都是以继承人为出发点的,对心性智力方面更是着力,在有节有度、谦逊恭谨、不卑不亢,以及大气从容的外表下,弘晖内里的城府虽不及成人,在同龄人当中却绝对是佼佼者。
至于弘昐,讷敏是从不叫这个名字的,前世李氏所生第一子就叫弘昐,而那个弘昐又是在没到两周岁就夭折了,所以讷敏只以他的小名“赐福”来称呼自己的二儿子,同时,对弘晖她也一直以“元寿”相称,弘晖对此也表示过抗议,但被判无效了,弘昐倒是很愿意讷敏叫他的小名,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年纪还小的缘故,可如果因为他的年纪小,就认为他是纯真无邪的,那就大错而特错了,这个小小子,其实是很有些算计人的天赋的。
弘昐有一个天生的优势,那就是他长着一张无辜之极的脸,只要稍加演绎,就堪比窦娥,任谁看到他那副“脉脉委屈无从诉”的样子,即使明知道是他欺负人在先,也会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打个问号,会怀疑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有着这样的一张脸,再加上那隐藏的性情,若不将他培养成“饶是欺负了人,别人却认为道理在他一边,让对方吃了天大的亏,自己却还要得到优抚”的人才,讷敏都觉得自己是在暴殄天物。
虽决定要有针对性的、好好的培养一下自己的二儿子,但讷敏却并不急于一时,现时他实在还太小,教得早了或是教得太过,都很有可能会坏了他的心性,现在的重点,还是在弘晖,改变弘晖早夭的命运,是讷敏此次重生最大、也是最根本的目标。
进学已经有些时候的弘晖,早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交际,讷敏虽然并不会拦着他去做这些,但身边有那些人随同着,怎么说在行动的自由上也是有一定影响的,而这自由,在皇家子弟小的时候,又是尤其珍贵的。
但弘晖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不以为然,他自小就与额涅有一种其他人所不能及的感情,他能感觉到,额涅对自己的爱护是全身心的,是毫无保留的,他甚至觉得,额涅为了自己,是能与任何人任何事相对抗的,包括自己的阿玛,以及汗玛法;而自己对额涅,是孺慕的,是敬爱的,也是怜惜的,看着额涅要为这一大家子操劳,要管理府务,要照顾儿女,要体贴阿玛,弘晖都替她累得慌。
现在额涅却有些变了,以前的额涅虽然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她一直都显得很游刃有余,也一直都很从容安祥,可自怀上了这个弟弟或是妹妹,又因吃错了东西险些落胎之后,她明显变得焦虑了,变得容易紧张又常会多疑,可就是在这样的时候,额涅最担心的却还是自己这个儿子。
弘晖既感动又惭愧,对额涅的情形也更是忧心,对御医所说要多顺着额涅些的话,也更是全面的配合,让带侍卫就带侍卫,让不随便乱吃东西,就不随便乱吃东西,让凡事三思而行就三思而行,让不轻举妄动就不轻举妄动,他还减少了自己外出的次数,上完了学,也早早的就赶紧回府,为的就是让额涅能多安心些,今天也同样是如此。
只是以前向自己行礼之后,就分立在两侧恭候自己进府的门房中,今天却有一人上前一步禀报道,“大阿哥,阎先生病了,爷已经找御医过来了。”
“阎先生病了?”弘晖皱了皱眉。
阎先生的才学,当然是为人所钦佩的,但弘晖却知道,太原大儒的名声,才是阿玛会手书相邀他过来的最主要原因,不想阎先生才刚到府里三个月就病了,找御医过来,固然是阿玛在表示对阎先生的看重,但同时也意味着,阎先生的这场病,只怕是不轻。
“走,去看看。”弘晖对禀报的门房微微点了点头,稍微加快了些步伐带着自己的人往阎先生所居之处走去。
果然不轻,进到屋里,看到阿玛的脸色,弘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于是凝重着脸上前行礼。
“你来了。”四阿哥看了看弘晖,见他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心下暗暗点了点头。
“儿子来看看阎先生,”弘晖恭敬的回答道,“他的病,不要紧吧。”
“御医正在开方子,”四阿哥微攒着眉,又嘱咐弘晖道,“你既来了,就进去看看吧,只是阎先生正睡着,你注意小声些。”
“是。”弘晖见阿玛如此说话,知道阎先生此次估计不好了,想起他曾经夸过自己的天姿,又说等自己再大些,会将他的所学倾囊以告,不禁也有些郁郁,等进到里屋,见到阎先生果然不好的样子,弘晖的心也更加发沉了。
不过在来到讷敏所居的寝殿时,弘晖已经将心里的不畅都压了下去,面上露出来的只是欢欣的微笑。
李嬷嬷见到大阿哥,也是满心的欢喜,紧走了两步过来见礼,“给大阿哥请安。”
“李嬷嬷快请起,”弘晖忙伸手虚扶,又问李嬷嬷道,“我额涅在做什么呢?”
“福金在等大阿哥进去,”李嬷嬷一边奉让着弘晖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大阿哥可是福金的心尖子呢,听说您来了,不管有什么事,她都会放下,就说今天爷带了御医回来,福金误以为是大阿哥有什么不妥,吓得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急忙忙的就赶了过去。。。。。。”
“什么?额涅吓着了?她怎么样了?”弘晖一听也急了,虽问出了话,却并不等人回答,立时就往屋里冲去。
李嬷嬷说出这件事的本间,是想让大阿哥知道自家小姐对他的好,并不是要吓他的,可当见到大阿哥这般情形,李嬷嬷的心里也不禁生出欣慰,又忙跟随在弘晖之后,“大阿哥,您慢着些,不用着急,福金没事儿的。。。。。。”
弘晖没注意李嬷嬷都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冲进了讷敏所在的屋里,一见额涅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忙两三步就赶到了她的面前。
讷敏虽然是在等弘晖进来,却不想他会冲进来,再见到他一脸惊慌的上下打量着自己,来不及多想,先握住了他的手,又用帕子温柔的拭着他额上的汗,再用舒缓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了?看你这一头的汗,别急,有话慢慢说。”
弘晖见额涅面色红润,声音平缓,不象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这才慢慢的定下心神,却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额涅,您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儿?”讷敏有些莫名其妙,又在弘晖的脸上抚了抚,“有事儿的是你,看你这脸色。”
“我没事儿,”弘晖舒出一口气,“只是听说额涅今天吓着了,有些担心。”
“额涅嬷嬷。。。。。。”讷敏此时哪还会不明白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有些无奈的看向自己的乳母。
“额涅别怪李嬷嬷,是儿子没听她把话讲完的,”弘晖截住了讷敏的话,“额涅也别什么事儿都瞒着儿子,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为额涅分忧了。”
“是啊,”讷敏欣慰的看着自己前世今生的儿子,“你是长大了,懂事了,可是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额涅的儿子,你的安危,是额涅拼尽了一切也要保全的。”
“儿子也是,”弘晖看着讷敏,一脸的感动,一脸的坚定,“额涅的安全,儿子也是要拼力相护的。”
“你们倒是互相拼力了,却把我放在哪儿?”随着话音,四阿哥走了进来。
“爷,”讷敏忙要站起,虽然早在几个月前就不用跟四阿哥行礼了,但起身相迎却还是需要的,只是再有一个月就要临产的身子是实在太沉,要一下子起来比较困难,弘晖正好在她身边,赶紧伸手相扶。
“你坐着吧,”四阿哥冲讷敏摇摇头,“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爷,”讷敏依言坐回去,又问四阿哥道,“阎先生的病如何了?”
“不太好,”四阿哥脸色有些发沉,“御医说会尽力,其余的就要看天意。”
“爷别太担心,”讷敏温言劝慰着四阿哥,“阎先生可能是命里有此一劫,只要能挺过去,自然会否极泰来。”
“我只怕他挺不过去,”四阿哥对此并没有信心,又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他的,还是来说说方才的事儿吧,听你们母子俩说得挺热闹的。”
讷敏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会意的带着屋中其他下人们退了出去。
“你也先回屋歇着吧,”讷敏又对弘晖说道,“晚点再和弟妹一同过来。”
“儿子告退。”弘晖一点儿也不担心的行礼出去了,阿玛虽然严厉,但额涅却是柔能克刚,这一点,他早就已经看明白了。
屋里其他人都退出去了,讷敏面上增加了几许妩媚,又眯着眼看着四阿哥笑。
“看什么?”四阿哥瞪过去一眼,“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把我糊弄过去了。”
“天地良心,咱们这是谁糊弄谁呢?”讷敏摇了摇头,然后又轻叹了一口气,再看向四阿哥的时候,面上的妩媚已经收起来了,目光中满是真挚与感动,“爷,我知道这几个月,你一直都在想办法让我能安心,也知道御医说,越到要生产的时候,就越加要平复情绪,只是爷,我性情是变得爱焦躁、爱多疑,可我的脑子没变笨啊,我对您、对弘晖的了解都还在啊,弘晖那孩子对您有多仰慕、有多爱戴,我清楚,您更清楚,至于我,这么多年的相处,爷对我的了解,只怕比我自己更多,而爷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爷也早就知道的明明白白,所以爷,想让我觉得您在因为我和弘晖的话而妒嫉,是一个很笨的主意,但您想借此来与我逗乐,以期能让我的情绪舒缓,则是一份太太太让我感动的心意。”
讷敏话是说得真诚无比,心里却是存着歉意,她这话,并不实,虽然这一世与四阿哥的感情很是相睦,他对自己来说,也是相当、非常之重要的,但再重,也重不过儿子,当她与弘晖说那番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