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晓捏着拳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平静。他生气了，而且生气得很彻底。
“滚，你给我滚！”
我不知道是身后的怒吼震住了我，还是楚纤的话震住了我。我听着，打了个哆嗦，快速交替着的步子就这样停了下来。
楚纤说得对，说得太对了，楚晓几年如一日地护着我，我却眨了个眼睛就跟人跑了。
我这样做，到底对得起谁？
面对楚晓的怒意，楚纤并没有害怕或是不悦，她什么也没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她的得意的笑声刺耳而又响亮，像一把尖利的白刃留下了血淋淋的伤口后便抽身而去。
楚纤走后，我没再说话，楚晓也没再说话，最后还是我先迈动了步子进屋去了楚晓才缓缓地跟上来。
“放心，我不会让她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你这几天都在外面，肯定累了，好好休息吧。”
缓缓恢复平静的声音响起，和往常一样不变的音调。说真的，我有点怀疑楚晓是不是就一机器人。虽然这个猜想很天马行空，但是和我的穿越比起来，我觉得还是楚晓是机器人这个猜想的现实程度要高一些。
“你就不想问问，我这几天去哪了去干什么了？”我自掘坟墓般地问着，有种想要给自己两下子的冲动。
嗯，看刚才被画儿姐打得不够猛。
楚晓没吱声，我还以为这一问之下他一定会发作，但是当我忍不住回过头之后却发现他已经走到了我跟前！而表情，他神一样的表情，神一样没有变过！
“你现在回来了，就行。”打动人心的，永远都是最简单的话语，不管别人信不信，总之我信了。
我咬着唇，点点头，又回想起赵留羽的种种，眼眶忍不住有点湿。
“去休息吧。”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低落，楚晓最终没有要我回过头去。
我又点头，没有辜负他体贴，把难过藏到了心底，先回房去了。
结果，今天的晚饭竟然是楚晓做的。
这……真心的难吃。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黑黄黑黄惨不忍睹的那些东西，要是没好好地装在盘子里，我都要以为是院子里挖出来的土疙瘩了。
“呃，这个土豆味道不错。”
“那个是糖醋排骨。”
“……”这究竟是怎样的特异功能才能把排骨做出土豆的味来啊！
没敢把不满发表出来，我默默地往嘴里塞着这些不明物体。味觉啊，坏掉吧。
最后，楚晓捉住了我的手，眼睛望着别处，意味深远。
“别吃了。”
“为啥？”我问着，嘴里没停过。然后他不再说什么，我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像疯了一样不停地吃着，生怕到嘴的食物被对方抢了去。
结果就是，我们一起拉了肚子。
然后，楚晓就一直低着头没敢抬起过。
“我以为做饭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你这样的都能做的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好气地瞪楚晓，却发现他正侧着头望着我，目光跟那月光一样深远。
“我能做好除了做饭以外的别的事情，刚好你只能做好饭菜。”我不说他，他就越来越嚣张了。
难道，他是想找我吵架么？
我不悦地咬着唇，拍拍衣裳想起身走人——
“所以，如果我们成亲的话，是不是就完美了？”楚晓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又见他叹了口气故意把头侧到一边。
我有些发愣地瞪着他，脑子里半天没回过味来。
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求婚？钻戒呢，玫瑰呢，烛光晚餐呢，甜言蜜语呢？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些贬低我的欠扁话貌似就是楚晓的甜言蜜语，仔细想想，这对他来说的确已经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了。
见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楚晓又叹了口气，“其实我很在意，你这几天和赵留羽……”
“我，我和他没什么……”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被楚晓打断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刚回来那晌，眼泪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像是伤心难过地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一怔，拳头不由地握紧，再握紧，然后，楚晓的手轻轻地附了上来。
“你就从来，没为我掉过一滴泪。”他的视线和我的视线连到了一起，可我竟然眼花了在他眼中看出了点幽怨的感觉。
我眨巴着眼睛，心里突然有那么点感动。原来，楚晓这样的也能说出此等伤情的话。
“这说明，我对你好。”感情他是要得出这个结论啊！我白感动了那么一下了！
“我其实也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我怕再不说就再也说不了了……欣儿，我们成亲好不好？”楚晓向我求婚，我不是没想象过，我以为，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肯定会点头，没别的可能，但是……
“我，我想，我想再考虑考虑……”我到底要考虑啥啊，我到底在想什么，我为什么，为什么……有种害怕的感觉，怕，再也不能见那个人了……
楚晓望着我，我望着地面，地面对着天，天又看着我们急得慌。
“我等你，一直都等你。”
我等你，一直都等你。瞧这话说得，多么煽情。可是，为什么这么煽情的话都没煽到我心底里？
突然，我心里产生了一股怨念，如果，我没再见到赵留羽没演这么一出，那我的生活是不是就单纯得多？
楚晓人那么好，对我那么好，我们两一直一起在这馨兰园里过日子，究竟有什么不好？这个问题，几天前我真的回答不上来。就像一只待宰的猪，什么都不明白地时候觉得生活就是吃饱长大了去屠宰场，但是若这只猪突然发现了生的可贵，那么它就会对这样的生活产生质疑——当然，我并不是想表达楚晓是屠宰场，我主要想表达的是自己跟猪一样……
跟猪一样，觉得吃饱睡好就是幸福，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一直这样下去？
这夜，我有些辗转难眠。第二天，跟往常没什么区别，楚晓依旧是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我也依旧是给我的花浇水。
想想楚晓之前也是好几天没回来，我忍不住问了他，可他的回答还是千篇一律的“你没必要知道”。在他眼里，我什么都没必要知道，只管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不过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笨蛋过，就算他不说，我也看在眼里。最近，楚府上一直弥漫着股诡异的气氛，特别是在沈晴的父亲死后。
有时候，还会有些配着剑的人进进出出，或许就是真觉得那些官员是孟无惑杀的，所以趁早找点实实在在地保障。只是据说那换月教的教主武功天下第一，不知是不是真的。
川王支持着太子，定王支持着三皇子，我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跟武林人士扯上的关系。不过最后结果如何，对我这种平头老百姓也没什么影响，不管这天下是谁的，依旧还是要吃饭睡觉，然后苛捐杂税永远不会少了你的，大家就放一百个心吧。
我原本是准备去莫青那跟他打个招呼的，可谁想到还没来得及出门这门就叫画儿姐和巧巧给堵了。巧巧还是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给画儿姐撒花，然后画儿姐本人则叉着腰用下巴底看我，予以我最深程度的鄙视。
“你又想跑哪去？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于画儿恶狠狠地拎着我，让我想到了后妈这个神圣又敏感的词语。
“我就想去给莫青大哥打个招呼，你看我这几天不是都没见这人么……”
“你楚晓少爷早就打发人过去了，还用得着你？”鄙视，没有最鄙视，只有更鄙视。
我低着脑袋，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在画儿姐的前面矮了下去。
“楚晓傻，可我不能看着他傻，你自己摸看自己的良心问问，这几年他对你咋样。就算他叫你去死，你也不能有半点犹豫，可你竟然还敢闹出这种事情来！我现在就是来这看着你的，你要是没想通，这辈子就哪也想去！”她指着我的鼻子，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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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帮换封面的大大，你真是人太好了！
☆、第三十章 怀疑与忧虑
想通想通，我怎么想不通，我想不通，我想不通又能怎样，难不成还找到赵留羽把自己衣服扒了大喊“我不要名分也不要你爱我，不在乎长相厮守只在乎似曾拥有。”然后再被人糟践地彻底一点？
不好意思，我没这么贱，不可能跟陈紫兰一样，任由自己给别人不当回事，末了还来个纠缠不清，让人看尽笑话。
现在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这就够了。
结果，除了画儿姐和巧巧，苏离也过来了。
结果的结果就是现在除了画儿姐，还要接受苏离的念叨。
我说，你们这是要开批斗大会么？咱知错能改还不行吗？
末了，好像是念够了，他们又开始为我担心接下来的事情起来。
“你说欣儿这孩子这么不懂事，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给少爷添麻烦呢。”苏离望着我，无限叹气。
“她敢！”不用说，这两字是出自画儿姐之口。
“不敢……不敢……”不知道她们知道我婉拒了楚晓的求婚之后会不会合起来拆了我。我软软弱弱地想着，咬着唇，眼睛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有了新的话题，她们又念叨来念叨去，连我以后生下孩子叫什么名都想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心里这么想着，但看着这两位热火朝天地样子，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过了会，又来了个丫鬟，一进来就凑到苏离跟前，“最新消息，川王殿下不久就会到这里，到时候所有有点身份的人都要去迎接，离姐姐，要置什么衣物就趁现在吧，到时候你站在老夫人身边，穿得太寒碜了可不行。”
“你这丫头，又去偷听老爷他们说话了？”苏离宠溺地一笑，并没有打算怪罪的意思，“这时候，谁也说不准，再说了，现在老夫人身体不大好，要是离得远，可不见得能去的了。”
“能去得了，地点就定在‘莫小仙’了，挺近的。”我听着，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们一愣，都狐疑地瞪着我，像从来没打量过我似的，眼神在我身上上上下下乱瞟。
“……川王要来这件事请，可是老爷都才知道的，你说你连地点都知道了？”那个丫鬟眉头皱得老凶，被抢了风头，语气有些不善，“话可是不能乱说的，不知道的事别瞎掰。”
“……”难道，这还是什么秘密不成？不就是赵留羽和那啥聊天的内容么……
好吧，我错了。
“我瞎说来着，看把你们吓得。”我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假，不过我还是看到她们的目光立刻从我身上撤离之后开始了自己的讨论。
这样就行了。
“到时候赵二公子也会去，天哪，听说他美得不得了，真羡慕离姐姐你啊，还有机会去见识见识，像我这种没有特定主子的小丫鬟想要去那种场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那么好看吗，哼。”于画儿眼神冷冷地扫到我头上。
“一般般吧，一般般。”我这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向恶势力低头呢？
结果讨好了画儿姐，那边的小丫鬟又怒目而视起来，“你这人到底要怎样，没听过的事情乱说，没见过的人能也乱胡诌！人家的大名在那挂着呢，你算什么！”
何止见过，还亲过呢！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