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叶公子么?”林子谨慎的问了一句,见叶书怀点了点头后他便眉开眼笑的作揖回道,“回叶公子,小的是茶舍芙香夫人手底下跑腿儿的。”
“芙香夫人?”叶书怀吃了一惊,没想到竟是她来给自己送的东西。
“是,夫人说知道公子爱茶,特意送来这茶叶让公子尝个新鲜。”林子说罢,将手中的东西递至叶书怀的面前,“这里还有夫人亲笔留的字条。”林子又将字条交给叶书怀。
叶书怀打开字条一看,上头用柳体工工整整的写了八个字——“以茶会友,聊表心意”,落款便是“芙香”二字。
他又接过林子手中包的好好的茶叶,凑上前闻了闻,那味道,是碧螺醉!
叶书怀舒心而笑,“有劳小哥了。”他一边说一边冲边上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立刻从荷包中拿出了一粒碎银交给叶书怀。
“小哥这大热天的跑了一趟,去买些冰镇糖水解解渴吧。”叶书怀说罢便要将碎银往林子手中放。
谁知林子见状连连摇头摆手,“不不,公子这可使不得,我替夫人跑腿,没的要这些赏钱的,若是夫人知道了我要挨骂的。”他一边说一边后退,然后一个机灵转了身便跑不见了。
叶书怀见林子急急跑了,先是一愣,随后倒有些敬佩起芙香调教下人的本事来了。
手中的碧螺醉散发着阵阵幽香,令人光是浅闻就醉心不止。叶书怀得此好茶便是满心欢喜,回到了屋里连忙吩咐人备上了茶具,便是煮起了茶来。
煮茶的空当间,他又打开了芙香写的字条,娟秀字迹,婉约如人。芙香的柳体写的极好,隐隐之间有着大家的风范。都说字如其人,看着芙香的字,叶书怀不禁对这个女子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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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晚膳的时候,等丫鬟们布好了菜,大太太先是夹了一块醋溜鱼片放入叶书怀的碗中,然后看似随意的问道,“听说下午有人给你送了东西?”
叶书怀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母亲心疼他他是知道的,母亲总是想着要给他最好的,要让他成为最好的。小时候总是赖在母亲身边他不觉得,可是如今长大成人了,叶书怀深觉还这般一举一动的被母亲盯着,根本就没了自由。
“是,一个朋友托下人送来一些茶叶。”但心里虽有些别扭,可叶书怀回话的时候还是嘴角带笑,自然而热的。
“什么朋友?”谁知大太太竟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
“是开茶舍的一个朋友,送了些明前碧螺醉,回头我送一些来母亲屋里,母亲也尝尝鲜。”叶书怀答的顺口,可是看着碗中的饭菜,竟食不知味。
“书怀,不是母亲要念叨你,你醉心茶艺这没错。品茶能修身养性,母亲也很是喜欢,但你自己在外交友,要懂得看人。等你子承父位,定是有很多人想着要来沾一沾你的光,现在来讨好你的,未必就是真朋友。”这番话,大太太几乎是从叶书怀十来岁懂事的时候开始就在他面前耳提面命的。每每一说此话,大太太都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可叶书怀却是顶烦大太太这样说教的。好似如他这般身份的,就不用结交朋友一样了。
“是,儿子知道。”叶书怀放下手中的碗筷,已经完全没了胃口。本来芙香赠茶是一件令他愉快的事情,可现在被大太太这么一念,好心情全都没有了。
“好了,儿子难得来你这里吃口饭,从坐下开始你就问个没完,不就一包茶叶么,还能怎么样。你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好好的照顾一下盈儿。”终于,看着叶书怀脸色沉了下去,昌平侯搁下汤碗发了话。
“我这也不是……关心儿子么。”大太太并未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不妥,反而还心感委屈。“说起盈儿,张大夫的药很是管用,盈儿服了这几日,已经稍有好转了,只是人还有些萎靡,看着总没有以前那般精神。”大太太说着说着,又悄悄用衣袖抹了抹眼角。
“有起色就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定要好生调养着,不要落下了病根才好。”叶德盛宽心的点点头,又看着大太太道,“书怀这么大个人了,你都说了他以后要继承我的爵位,若是连这点认人的眼力劲儿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于人交际。”叶德盛也看不惯大太太总是这么念叨儿子,今日找着机会便多说了两句,“他今年都十八了,论年纪就是娶个媳妇儿进门也不算小了,你还管这么多,儿子听多了也会厌烦的。”
叶书怀听着父亲站在他这一边帮衬着他说话,眼中流露出一份感激之情,笑着说道,“母亲心疼儿子,儿子自然明白,父亲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慎交良友,不会给我们昌平侯府丢脸的。”
他一句贴心暖人的话说的昌平侯和大太太都笑了,用膳的气氛便是慢慢褪去了之前那丝微妙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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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干戈玉帛,和气生财(上)
。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二十五章 干戈玉帛,和气生财(上) 金步摇的事搁在芙香心里,她一直觉得早一天解决早一天了,于是,和南风十里约定的日子一到,芙香便早早的来到了三味庄。。
南风十里同芙香不一样,芙香虽偶然会留宿茶舍,可是时不时的总要回一趟素锦苑瞧瞧看看。说是舍不得也好,说是不习惯也罢,总之她心底还是认素锦苑才是真正的家。
可自她认识南风十里以来,就发现他似乎吃住都是在三味庄里头的,仿佛外面并没有别的宅院。
“何必……哈……要这么早呢。”一大早被人扰了清梦,南风十里一脸面色暗沉,恨不得抱着被子站着再睡上几个时辰才好。
“早些出门,回头路过街口,我请你吃碗豆花。”芙香笑眯眯的从衣架上拿下了南风十里的外衫走至他的床榻边。
“喂喂……”看着芙香一步一步的靠近,南风十里下意识的拉起了被子,“你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的飘忽,想让芙香明白彼此的差异。
“没事,我把你当姐妹,快些,把衣裳穿好,我让小风帮你打了洗脸水,我去楼下等你。”看着南风十里铁青着一张比女人还娇嫩的脸庞,芙香突然心情好了很多。
“无耻!”就在芙香转身替南风十里把房门关上的时候,她听见里面突然咆哮了一声,紧接着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
芙香掩面而笑,她想,自己不但因为扑卖的事情抓着了南风十里的小辫子,如今还非常清楚他的痛脚在哪里呢。
南咏街的街口有一间味道极好的豆花铺子,铺子是一对外乡夫妇开的,他们家做的豆花量足新鲜,绝对童叟无欺。芙香偶尔尝过一次,便是念念不忘。
可惜她也是个做晚上生意的人,一大早的让她起来也是件顶困难的事儿。但这豆花铺子过了辰时便就关门大吉了,芙香这般日上三竿的人自然是吃不到了,于是每每想起总是有些遗憾。
可今儿个借了金步摇的光,她倒是能满足一下自己的馋虫了。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夏日天亮的早,刚到辰时,头顶已经隐隐有了烈日当头的痕迹,只是那日头还不猛烈,孕育在一片云海中倒是显得格外的红润好看。
芙香此刻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一边吃一边和南风十里说道,“我瞧着你也不是个习惯早起的人,估计你在南咏接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不知道街口有家这么好吃的豆花铺子吧。”
南风十里还在为早上她喊他起床的事儿生着闷气,听到芙香的话,只轻轻的瞟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豆花。
唔……还别说,味道真是不错。豆花鲜嫩爽滑,完全没有豆子的腥味,撒了虾子和葱花,再用一点点肉末调出了鲜香的口感,热腾腾的入口,不嚼即碎,令人回味无穷。
“对了,那次我来遇到白少,你和他谈的什么生意?”一碗豆花下肚,芙香觉得饱的很,见南风十里开口要了第二碗,便坐在一边等他。等的无聊了,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思量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嗯,你有兴趣知道?”南风十里吃了一勺烫嘴的豆花,一边不停的用手扇风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芙香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在乎些。
“诶,其实也没什么。”南风十里咽下嘴里的东西,吹了口气道,“白少手里得了件好东西,本想着送给白老爷子做五十五岁生辰的寿礼的。可他说自己不识货,想让贺先生帮着看看。”
“贺先生?”
“哦,就是那日扑卖会上的喊卖先生。”南风十里想起芙香并不认识贺通天,又紧跟着说道,“贺先生名通天,是这方面的行家,东西是真是假,他一眼便能看出,基本没什么大的差错。”
芙香闻言点点头,却又好奇道,“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儿么,怎么就成了一桩生意了?”
“你不懂。”南风十里吃干净碗里最后一勺豆花,满足的擦了擦嘴,“贺先生不太愿意同生人接触,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同他有过数面之缘这才颇为相熟的。如果是生人,请他验货,必定要这个。”他说着,举起手指比画了一下。
“银子?”芙香下意识的接了口,却见南风十里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手腕一转,将手掌摊在了她的眼前。“怎么?”芙香愣了愣,没明白他的用意。
“给钱啊,不是你说要请我吃豆花的么。”南风十里将一个“请”字说的又长又响。
芙香白了他一眼,从荷包中摸出了铜板放入他的掌心。
南风十里数了数,然后丢了五个铜板在桌上,高喊了一声,“老板,钱搁桌上了哈。”
“好嘞,客官慢走,下回再来啊。”凉棚里立刻传来铺子老板爽朗大声的回答。
其实两人吃豆花的铺子离画舫已经不远了,即便南风十里刻意放慢了步子,两人走到画舫的时候,也依然只是刚过了辰时。
画舫前厅阁楼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偶尔有几个洒扫的龟公一脸睡意的进进出出。见芙香不由分说的提裙便要进门,南风十里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臂,“等等!”
“怎么?”芙香转头问道。
“这才刚过辰时。”
“是,便是要这个时候来请个安好,方才显得我更有诚意不是?”芙香装傻的笑了笑。
“诚意个鬼,你这个时候去找金步摇,她铁定不会给你好脸子看的,她们这种做晚上生意的,没个日上三竿的怎么会起来。”南风十里瞪了芙香一眼,摆明了赖在门口不愿意进去当出头鸟。
“你若不进去,我回头便于金姨娘说,是南风让我早些上门拜会的。”芙香拍了拍南风十里的手,叹息的说道。
“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南风十里咬牙切齿,他现在尤其后悔怎么会想到和芙香这个白眼狼一同做生意的。
“好说。”芙香转身,跨入了画舫前厅的大门。
厅里本就没有几个人,大多精神不济的在干着晨活儿。等芙香顺着南风十里手指的方向上楼的时候,才有个眼尖的小龟公跑了上来。
“姑娘找谁?”
“小哥好,我找金姨娘,前日我和三味庄当家的同你们姨娘约好的。”芙香一边说,一边从随身带的荷包中拿出了一些碎银放入小龟公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