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都忘了:“嘿,看我的!”她举起几个沙包往火势最猛的地方丢去,几袋沙子下去,愣是灭出了一个口子,而那里正好是安逸之安放炸弹的地方,用来阻拦行人和车辆的阻挡物已经被炸了个粉碎。
“走起!”叶田田豪气万千,刘禹也是激动不已,发出了成功的讯号,后面几辆车立刻发动紧随其后,颠簸着碾压过了那原本阻挡他们出城的障碍物。
赵国林都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可以这么顺利:“这就出来了?”他探出脑袋去看跑过来和他们会合的安逸之和范聪,刘禹眼睛尖:“有人追来了!”
可不是么,在这样混乱成一片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骑了辆摩托车追了上来,关键是,他手里也有枪。
安逸之转念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虎帮之所以有今天,当然不会太没脑子,每三天过来换班的固然是帮里有一定地位的人,可是同样的,作为堵住交通要塞的堡垒,高层人员也要防止这里的人叛变逃走,因此除了那两个头目互相监视之外,还派了另外一个人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潜伏其中,如果有所异动就就地处决,解决掉不安分子,也可以给其他人一个警告。
此时刘禹已经调转了个头来接应他们,范聪率先跳上了车,一颗子弹就擦着他的鞋面过去,他躲得十分狼狈,几乎整个人没扑在地上,沈纯和叶田田都无暇顾及他,脱口喊:“逸之!”
安逸之一旋身,对着摩托车的轮胎就是一枪,摩托车方向一转,差点没有掀翻在地,而那个人水平也不赖,就地一个摆尾就停了下来,对牢安逸之就是一枪,他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普通,可是神情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安逸之就地一滚避开第一枪,随即对准他的膝盖开了一枪,他的枪法很准,正中膝盖,另一枪也干脆利落出膛,打碎了他的两个膝盖骨,那人吃痛,双膝使不上力气,就摔倒在了地上,安逸之踢开他的枪:“得罪了。”
“是道上的哪位朋友?”他干哑着嗓子,“你可知道你今天就算走了,我们也会找到你。”
安逸之轻轻道:“不过是逃命的路人。”他作为医生,口袋里常备绷带和刀片,就把刀片和绷带丢下,“以后行动可能不大方便,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罢,他跳上车去,再也不看他一眼:“开车。”
范聪皱眉:“他知道我们长什么样,以后恐怕是个麻烦。”从前的范聪哪里敢招惹虎帮这样的人,可是今非昔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段怎么会那么狠辣起来,仿佛人命那么微不足道,“不如……”
安逸之打断了他:“他和我们无冤无仇,何必断人生路,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虎帮里豢养的打手,今天出了这样的差错,必定不会再受重用,又受了伤,指不定会有怎么样的遭遇呢,我们何必赶尽杀绝?”
范聪不以为然道:“安老师太心慈手软了一些。”
“给别人一条生路,也是给自己一条退路。”安逸之对他却没有对沈纯那样好言好语的解释,神情冷峻,“以后你就会明白,凡事做得太绝,日后总会后悔的。”
范聪原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被他一训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我可不是你的学生,用不着你来教我!”
说着,他就要刘禹停了车,回到了自己人的车上,安逸之和叶田田、沈纯也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房车里,林榕等人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赵心怡说:“真的是吓死我了,没想到这样有惊无险过去了。”
安逸之笑了笑,没有告诉她们其实事情非常凶险,不管是他们暴露了还是后来他和那个打手的枪战,差一点点他可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沈纯说:“看不出来老师的枪法不错。”
“沈纯。”已经出了城,安逸之心里也是一松,居然和她开起玩笑来,“我混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林榕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我高中就出国了,大学在日本,硕士博士在英国。”他熟练地把弹匣卸了下来,子弹倒在手心里,“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啊,是不是?我二十四岁就毕业了,不想回国,干脆参加志愿者去南非和中东,那里你们能想得出来多乱么,恐怖事件层出不穷,动不动就要打仗,国家关系紧张,教会、各种组织、记者、黑帮、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势力,一团糟。”
他想起往事来还觉得感慨不已:“有人捐了一批药品过来,我和另外几个人去接应,结果半途被人劫道,枪就指着我脑袋,那会儿我还真以为自己会死,又有一次,好不容易去街上买日用品,结果公交车上有个小孩身上绑满了炸弹,他才多大,最多不过是小学一年级,但是那次我跳车只要慢一秒钟,估计不死也都要重伤。
众人皆惊,全然没有想过他居然有过这样丰富多彩的经历,还以为他和医院里那些高学历的专家教授没有什么区别,最多不过是年轻几分罢了。
“还有一次,在南非一个很贫穷落后的国家,爆发了一种新型的疟疾,我和其他人被当地政府隔离,如果有相应的症状,直接就是一枪。”安逸之想起当初和那些人被困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那等待的半个月真的是绝望透了,到现在他还记得那种心情,“我们遗书都写好了,我以为会是我,可是没想到会是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安逸之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哀伤之色。
大家沉默了片刻,林榕就问:“维多利亚是?”
“她是我的同学。”安逸之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来,借着手电的光芒,他们看到那张照片有些年头了,背景是晚霞下的一辆大卡车,堆满了东西,车头的位置站了七个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安逸之,他还很年轻,除却独属于东方人的俊朗和神秘之外,眉目间还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女孩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应该是一个混血儿,有着东方人黑色卷曲的长发和深刻的脸颊轮廓,眼睛是碧绿色,像猫儿一样妩媚。
其余几个也都是年轻的外国男人,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笑容很灿烂,照片的背面则是七个签名:
安逸之、victavin、john、robert、tony、ben
摄于某年某月某日布隆迪
第17章 未曾开始就结束
“维多利亚是个好姑娘,聪明、上进、热情开朗,是个中英混血儿,只不过中文只会说‘你好’‘谢谢’‘再见’,但是她非常聪明,真的,专业知识掌握地很出色,原本她的申请是不会被通过的,但是她很坚持,做了很多努力,证明她可以做得很好。”安逸之摘下了眼镜,点了点照片上的维多利亚,那个女孩的笑容被定格在最灿烂的一刻,“她那一头长发很漂亮,可是后来不方便就剪掉了,短短的和男孩子一样。”
“她死了之后,是我负责把她的骨灰和遗物送还英国,我记得她随身带一本《圣经》和《莎士比亚诗集》,有一串贝壳项链,还有一封事先写好的遗书。”
“只是,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安逸之叹了口气,显然回忆那段往事让他觉得五味陈杂。
沈纯语出惊人:“老师,你是不是喜欢她?”
安逸之笑了,那种平静而哀伤的笑容他们还看不懂:“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这样了。”
他是等维多利亚死了之后,翻到她留给他的书信,不,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是一封情书,就夹在那本莎士比亚的诗集里,她的花体英文很漂亮,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爱情就像是生长在悬涯上的花朵,采摘它需要勇气”。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鼓足勇气把心意告诉这个爱慕了多年的心上人,那么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就已经夭折在了这陌生而贫困的异国他乡。
维多利亚的死给安逸之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终于收心,从非洲回来后收拾行囊回国,起码消沉了三个月,若非他父亲的突然死亡,他也许还会选择继续离开,可是没有,命运安排他到了未来医院。
安逸之隐藏了情绪,定了定神,道:“你们以为现在是末日,很绝望,活不下去了是不是?可是在你们过着太平日子的时候,很多人就是生活在这样的末日里的,没有食物,到处爆发疾病,随时随地会丧命,可是还是有人活下来了,人的生命虽然是很脆弱的,同时却也很坚强,就看你想怎么样而已。”
沈纯浑身一震,抿着嘴不说话了,是的,她一直觉得末世爆发后,世界一片混乱,她恨过,怨过,绝望过,不甘过,却始终没有想到,当自己曾经无忧无虑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时候,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里,仍然有人活在地狱里。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够活到今天,更应该感恩才对,然后,要好好活下去,努力活着。
同样被他的话所震撼的还有林榕、周小雨、赵心怡,她们之前一直被末世的恐慌所淹没,还有异能者和普通人带来的差距和自卑,尤其是周小雨,她选择了范聪,就是迫切地想要找到庇护伞,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彷徨起来,自己的决定,真的正确吗?
接下来几天都非常平静,因为人多势众,虽然遇见了一些丧尸,却也可以平安斩杀,这一日中午,大家停下来做饭,当然是各做各的,范聪那天和安逸之翻脸之后,一直也没有怎么和他们说过话,倒是周小雨时常过去和他聊聊天什么的,范聪那边的人都已经管她喊“嫂子”了。
这事儿不避众人,郭平自然也知道了,安逸之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学生,索性就当做不知道随他们去,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谁也帮不了谁。
也是有好的方面,遇到落单的丧尸,沈纯和安逸之不再冲在前面,而是让林榕、郭平、赵心怡、周小雨四个人上,女人力气不够,那么就多几个人一起上,安逸之教她们怎么用劲儿,丧尸最脆弱的地方还是在脑部,当然没有小说中所谓的晶核,大脑是控制身体的中枢器官,一旦破坏,身体当然无法行动。
郭平作为男性力气比较大,沈纯就把原先自己用的消防斧给他了,她自己拿了把长刀,而林榕周小雨和赵心怡因为力气太小,安逸之只让她们拿棍子,其中包括了高尔夫球杆、木棍绑菜刀这样奇葩的自制武器,不过还是蛮好用的。
叶田田么……她最近爱上了用平底锅,一拍一个准,自觉比擀面杖好用一点儿,只不过愣是没有逃出厨房用具的悲剧。
对此她表示强烈的不满:“我也想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武器!”她对着手指,委屈死了,“明明我打得丧尸比较多。”
然后刘禹就把刚刚路过一个小村子的时候捡来的镰刀给她了:“还是蛮好用的。”
“为什么我不能用枪、剑、刀这样看起来很帅的武器呢?”作为一个武侠迷的叶田田,很是羡慕什么淑女剑君子剑、拴着铃铛的丝带、长鞭、峨眉刺,再不行来个弯刀也挺不错的,再退一万步,好歹来个李莫愁的拂尘啊!
安逸之无语:“那些东西弄不好是会伤到自己的,就算给你把剑,你知道怎么使吗,在你手里它和菜刀也没啥区别,反正你就会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