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骏以为小王氏定会和上次一样温言软语的讨好于自己,却没想到得到这么几句话,气上加气,一甩衣袖真的去了书房休息。
小王氏看着傅骏走了,笑了笑。这一晚,小王氏睡得十分舒坦。
第二天一大早的,小王氏带着嬷嬷丫鬟回了英武侯府。傅骏起床之后,听说了这个消息,吓得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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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媛今天不用去上课,这会儿正在膳厅内与自己的爹娘、还有三个哥哥一起吃早饭。
桌上摆着各式早点,蟹黄包、烧麦、素包子、花卷、豆浆、豆腐脑、皮蛋瘦肉粥、油条还有几样凉拌小菜,几样糕点,颇为丰富。
小林媛坐在桌边,眼巴巴的看着这个,又看着那个。林夫人看着她馋虫上来了的模样,十分体贴的替笑林媛每样都盛一点,让她把一桌子吃食尝了个遍。
被喂得饱饱的,小林媛忍不住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而后舒舒服服的、十分之享受的眯着眼睛“唉”了一声,喜滋滋的冲父母还有三位哥哥念了句歪诗:“爹娘哥哥都起早,吃饱喝足没烦恼!”
众人都被她一分滑稽九分可爱的样子,外加这么一句说不清、道不明的打油诗,逗得哄堂大笑。笑过了之后,以林海为首,纷纷出言夸奖她,“媛姐儿真棒,才五岁,就会作诗啦!”
小林媛得意的冲众人扬了扬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小意思呀!我是读了书的人呢!”
这一回,众人全都笑得停不下来了。
林府的膳厅里边一派欢乐,可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仆从前来禀报,称是英武侯府的仆从循了英武侯老侯夫人的话,前来请夫人前去侯府一趟。
王氏心里倒有些清楚是为着什么事情,命仆人先去回话,接着又吩咐了仆人准备马车。小林媛有些不雅的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跑到自己娘亲面前,“娘是要去外祖母那吗?娘,我也想去,我想见外祖母了!”
“你刚刚怎的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了?”王氏没有先答应林媛的话,而是将她做得不对的地方指了出来,“有什么事情、有什么话想说,只须喊娘亲一声,娘亲便过来了,无须着急,明白么?”
☆、如雷
林媛虽是被自己母亲训斥了,但她并没有做出一副委屈又或者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逃避自己的不对之处。
小孩其实十分敏感,哪怕林夫人未怒目而视,小林媛仍是感觉得出来,自己的娘亲不怎么高兴。她冲林夫人讨好的笑着,十分乖巧的应话,“好,下次,我不着急了。我喊一声,娘亲就过来找我。”
王氏看林媛这幅样子,十分满意,便笑着抱起她亲了亲,“女儿真乖!”足有五岁的小林媛,对于林夫人来说抱着已经有些费劲了。因而她只能这么抱起林媛来亲一亲,便得将她放下来并不能够直接将她抱回房中去。
小林媛见母亲没有不高兴了,便十分热烈的也回了林夫人一个吻。
林夫人脸颊被糊上了林媛的口水,却并不怎么介意。她把林媛重新放下来,伸出手来牵她,“走吧,咱们去好好收拾收拾,一起去外祖母家。”
终于得到了母亲的应允,小林媛兴高采烈的牵过王氏的手,一蹦一跳的跟着林夫人走了。
先前林煊等人送第一天开学的妹妹去南溪书院,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小姨母也在府中。小姨母瞧着眼睛有些肿,声音也有点不对劲,林煊等人虽发现了,但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们不会非想着要知道。
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很显然这事情并不小,否则小姨母不会伤心成那个样子。
后来一直都没有再听说过什么,小姨母也没有再来过府上,现在外祖母突然派人来寻母亲过来,林煊三个人很快就想到了该是因为什么。
他们第一反应是妹妹或者不适合跟着去,却又明白自己的娘亲是很有分寸的人,到底没有出言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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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本朝大多数的人的想法,女儿嫁出去了便是别家的人了,娘家不十分方便去管出嫁了的女儿的事情。
只不过,这是对于对女儿不怎么怜惜的人家来说。但凡是个疼女儿的,都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在夫家受委屈、过得凄惨。
英武侯府的老侯爷性子有些暴烈,对两个儿子素来严厉,但对自己的三个女儿从来都是怜惜非常。
老侯夫人便更加不必说,大女儿进了宫做了妃嫔,时常不能够见面,她已是觉得心酸。
二女儿自小便在京城长大,从来都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嫁人之后却离京九年才好不容易回来了。老侯夫人便是知道二女儿过得好,可没有不怜悯、不心疼的。
三女儿倒是一直都在京城,逢年过节的少不得能够见面,平日里便是想娘家了也能够回来小住两日。当初他们没有能够为大女儿挑选夫婿,在二女儿和小女儿的婚事上,便格外尽心。
二女儿比三女儿更有自己的主意,在他们问起的时候便同他们说了“喜欢文人、想嫁个文人书生”。他们挑来挑去吧,挑中了林海,觉得最合适。
英武侯府素来只会出武官、出武将,姻亲亦多数为武将之家。嫁文人,自然没有不可,但在选人方面便绝不能够大意了。
林海年纪轻轻,便高中探花,前途是能够看得到的。不过,最令老侯爷和老侯夫人满意的,是林家的家规祖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他们不需要靠女儿为这个侯府争什么,大女儿入宫,纯属无奈。其他的两个女儿能够过得好,他们便心满意足了。
三女儿自己没有什么主意,老侯爷和老侯夫人便从相熟的人的儿子中为她挑选夫婿。英武侯府和威远侯府交情颇好,又恰都有适婚子女,互相瞧着都满意,便将亲事给定下来了。
这十多年来,傅骏从未曾纳过妾,事业上又颇为上进。虽然说,他和小女儿之间的关系并比不上二女儿和二女婿那般甜蜜,但怎么着也称得上是相敬如宾。
英武侯府的老侯爷和老侯夫人瞧着小女儿还是过得不错的,便一直都对傅骏还算是满意。因着两家之间的交情,威远侯府的老侯夫人待小王氏素来宽厚,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大大安了老侯爷和老侯夫人的心。
就是这么仔细用心挑选出来的女婿,却犯下这等子混事,还企图让他们的小女儿尽心尽力为他照顾好他的外室以及外室子女。英武侯府的老侯爷和老侯夫人,看着从威远侯府哭着回来的小王氏,一下子都坐不住了。
不过,这是外人看起来的情况。小王氏只不过是在出府的时候,装作了一副伤心哭啼的模样,上了马车后,那样子便顿时掩了个干干净净。等到了英武侯府,要下马车的时候,她重又换上了伤心啼哭的模样。
最开始,小王氏确实没想把事情与自己的娘亲说,怕把自己的娘亲给气着。可是二姐的几句话点醒了她,“娘从小就教我们,有什么事情,没有比告诉爹娘更合适的了。如果我们遇到了好事,爹娘会诚心诚意的为我们高兴,如果我们遇到了坏事,爹娘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让我们受欺负、受委屈。”
因为这般,这会子小王氏啼哭着回到英武侯府,是老侯爷和老侯夫人一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目的么,就是有个借口能去和威远侯府讨要个公道。
老侯夫人对于二女儿教给小女儿的做法,是很赞同的。
如若上来便直接闹翻,傅骏定然觉得他自己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妻子,是自己妻子太过小气、善妒,不大方。即便顺利的处置了外室、处置了外室子女,他只会将一股子气撒到他们的小女儿身上。
这样,就太过便宜这个小女婿了。
英武侯府的老侯爷和老侯夫人看到自己的小女儿竟是啼哭着伤心的回了娘家,免不了好一顿盘问。
老侯爷性子本就暴躁,哪能看得小女儿哭哭啼啼却什么都不肯说,所以,小王氏抗不住父母的逼问,将事情给说出来了,再合适也不过。
得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坐不住的老侯爷和老侯夫人命人将二女儿喊回来,暂且陪着她妹妹,又命了仆人备好马车,亲自去往了威远侯府。
傅骏得知自己的妻子伤心的哭着回了娘家,想起昨天母亲的话,便想着是不是该亲自去将妻子给接回来但到底拉不下来这个脸。
正当傅骏在威远侯府内徘徊犹豫的时候,他的岳父大人还有岳母大人已经亲自登门了。仆人来传这个消息,傅骏立时后背激起了一层冷汗,没有多会,他的父亲便唤了人过来命他过去。
傅骏并不想去,可是,他不能不去。父亲的吩咐,不得违背。冷汗涔涔的傅骏走到正厅内,便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岳父大人以及岳母大人均在列。
他一个激灵,诚惶诚恐地走上去,与众人一一行礼。傅骏躬着身子,低垂着头,对着四个长辈心跳如雷。
威远侯即便已是花甲之年,可威严仍在,目光凌厉得教傅骏不敢直视。他此时瞪圆了一双眼睛,全然是欲大发雷霆的模样。
威远侯老侯夫人以为自己儿子昨天被自己说过之后,怎么也该对媳妇好好的,哪里知道他竟然会和儿媳妇吵架。
儿媳妇一大早便哭着回了娘家,事情哪有不抖出去的。英武侯府的老侯爷和老侯夫人,怎么可能不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威远侯老侯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这件事情,错全都在自己儿子的身上,自己若是偏帮、替他说话,只会让亲家更加火大。
“听说你在外面搞了个劳什子的外室,又搞了双劳什子外室子女出来,可有此事?”
仆人们已经被遣下去了,正厅内只他们四名长辈,外加傅骏在。威远侯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也是一个是非分明、敢作敢当的人。
他的儿子做了错事,犯下了错,该惩罚便惩罚,他绝不会姑息。正好当着亲家的面,把这次的事情给开、说明白了,也彻底的解决掉。
傅骏听到自己的父亲这般直接的问了出来,便知道事情是再瞒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并不敢隐瞒,只得低着头认下来,根本没有底气。
威远侯听到自己儿子老老实实的认下来,连说了三个好字,又扬声说道,“取我的竹节鞭来!”在正厅外伺候的一名只听从威远侯吩咐的老仆人,很快替威远侯将东西取了过来。
竹节鞭虽命为竹节鞭,实乃钢铁制成。不过是因为鞭身前细后粗而又有若干突出圆节,形似竹子,因而才有了竹节鞭的称呼。
这是威远侯的武器,轻易不会在侯府中拿出来。如现在这种情况,便意味着威远侯要对傅骏家法伺候了。
傅骏看着那铁鞭,心慌得很,可他无从反抗也不敢反抗。最终只能在父亲的一声呵斥之下,跪倒在了地上。他听从父亲的吩咐,乖乖褪去了外袍,只着了一件单衣。
当铁鞭挥下来的时候,只那一下,傅骏便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是皮开肉绽了。傅骏咬牙忍耐着,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下,是再也护不住丁柔了。
☆、处置
傅骏挨了家法的时候,这事情是瞒不住的,傅骏的大哥傅骋和大嫂何氏到了这个时候也终于知道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弟弟正在那受家法,做哥哥的哪能够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