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交战的这个关头,李兆丰这神棍又回来了!
参知政事王宪此刻便想着,皇帝一夜未睡,不是和李兆丰这货秉烛夜谈还能是什么。
虽然都是汉臣,并且李家也称得上是名门世家,按理说汉臣在朝上多份助力也好,然而李兆丰此人却绝对是个异数。
结果小李一回来,实在称不上是北朝的吉祥物,上次一来,使得秦方好被出卖给北朝,还另搭上了一个青春正好的公主——这次回来,南北正于前线进行着至关重要的一战。
这一战以北朝胜利告终,然而事后统计上的数据,足够让高津予震怒。
朝后的干部小会,高津予就直接不客气地怒上了,“守城能守成这样,孤还该谢谢他们总算没丢了城池!”
北朝的优势在于骑兵,骑兵冲击步兵像切割白菜似的。这是北朝的优势,然而南朝也不是不知道,就让给白白切割。
刚经历前朝改朝换代的魏国,此刻仍旧有着相当崇武的态度。
不得直面锋锐,魏国也不会以卵击石,也很明白北朝国内的那些纷争:骑兵大多是卢龙过来西辽本族的精锐,而除了骑兵外,北朝也有步兵,趁骑兵未至,南朝就直接攻城了。
战果到了秦方好耳中,旁人总要加以掩饰,怕她伤了心神。
一场战争的胜负如何判别,其实并不容易判别。
秦方好犹记得昔日的历史老师曾经给他们出过道计算题。
不列颠空战中,德军在对英国空袭作战中,损失的飞机超过2000架。英军损失飞机共995架。
死亡德军空勤人员6000人,英国空军阵亡400人。
在空袭中英国被炸毁的房屋超过100万幢,无辜平民死伤达14。7万,占英国在战争中死伤人数的20%。
问是谁赢了?
历史告诉我们,那是一次光荣的战役,盟军获得了绝对的胜利。
然而军事上的胜利,除了战时人员的伤亡对比,更多的是本土开战带给民众的苦难。
秦方好知道的南北战事结果,北朝无疑最后抵挡住了南面的进攻,并且,后方源源不断支援的精锐将至,甚至这一次对朝廷来说并不理想的数据,震怒之后,官方都甚至已经计划到了渡江。
渡江之战毕竟还没这么快,然而以在眼前的,却是西域姑墨国向中原王朝的求援。
“出虎部已兵临城下,陛下,姑墨危在旦夕。出虎不可满万,此战我军可要应援?”
前线自主力到边关之后,已陆续取得边境十二县,然而在逼至渡江之时,南朝的后续兵力跟上,两军相持不下,到了这一步竟然停下了。
姑墨求援的提议甫一提出,便即遭到了朝中的反对。
理由也很显而易见,南北胶着的前线目下正是分不出兵力的时候。
李兆丰这时却对高津予说道,“姑墨是我属国,自远而来,其国危难而求援,若不应许实为无信。”
一切明面上的言论,信义不信义,也只是台面话,却也表达了李神棍的态度:属国求援需要派兵。
然而不少想踩了李兆丰下去博名的后生,却更似像在他的这番话中找到了漏洞,百般地攻击着他所谓的“漏洞”。
“姑墨小国,先向南求援,而未予理取,这才来了我朝,何其不恭!”
小国的思路也确实很容易想通,原先姑墨是向中原王朝(即已经灭亡的周)称臣,等前朝覆灭,魏辽平分了周家店的产业。血统上,魏是汉人;地理上,辽在中原。也实难让属国难以应对。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姑墨先找到了血统上更正的魏国,中原人以标榜“仁义”著称,所谓血脉更正的魏国,在属国眼中也应该比虎狼之地来的,狡猾异族人要热心得多。
哪知如今南北交战,谁都没空理会一个小小属国的要求。
并且到辽求援,因首先向魏求援过,来使更被认为态度不恭。
使者真是欲哭无泪,在北朝的国都洛阳四处兜转折求人,人还没求成……丝路上传来的消息,姑墨被灭国了。
得了,往后就真“遗民泪尽胡尘里”了。
然而更让使者绝望的是,他的故国连“遗民”都没有了。
出虎族没攻克一城,若是城中不抵抗,就将男人壮丁杀死,留下女人儿童做奴隶;若是抵抗,就将全城屠杀。
每夷一城,则播撒牧草,充当其部族的牧场。
☆、65窝瓜领饭盒
于此同时,前期战事得利的北朝,在渡江之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北方人本便对水师不熟,南朝虽未有强势兵力,然而却从不差技术。
在水路中通隔上铁网,北方的船只在江中无法行进,两家每日相拒,半个月来死伤各有几万。
伤亡一重,军民情绪格外压抑,厌战情绪浓重。
如果这个时候要再稍有风吹草动,士气是极易动摇的。
此时,魏帝娶下前朝荣福帝姬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这位帝姬屡次在民众显出慷慨激昂,还于旧都的姿态,诚然鼓舞了不少人。
便是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南朝也从没断绝过对对方阵营士兵的拉拢。
效果总会显现,当双方士兵厌战情绪浓重的时候,北朝每日总有百人会逃去南边。
逃兵,自然是哪一个将领都不想面对的事。
将帅也不会额外报给朝廷,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甚至处理这些逃兵也用不上军中上层亲自过问:一旦抓到逃兵,便用重罚。
其实逃兵是两军都会面对的实情,然而由于一些意外,最后传到北朝中央的时候,边关“虐待”逃兵的事已被对方宣传得沸沸扬扬。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胆子当逃兵的,”高梅月与秦方好说道,“不过这处置也实在过火了。”
高梅月是北朝的宗姬,有人来拆她家台,她会高兴才怪。军事上的事儿,她是两眼一抹黑,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哪怕丈夫和公公、大伯这会儿还在前线上,这位北朝贵妇能想到的还只是:逃兵该打,但处置的人也太不小心了竟然被敌人揪住了小辫子。
虐待逃兵,甚至大冷天叫他们自己挖了坑,队友们把他们填坑里,唾骂他们,路过的士兵朝着他们头上撒尿,隔夜结起的霜能把鼻子冻下来。
从人文主义上来说,这种对于己方士兵的虐待是有失偏颇的——然而这只不过是相当于公元4、5世纪的时代,又如何要求人文关怀?
秦方好对这类逃兵事件也是束手无策,从政客的角度来说,她与高梅月的看法也一样:有人拆伙当逃兵,这事儿她也不高兴。不抽出人杀鸡儆猴,下面逃兵更管不住。
但被南面揪住,这就大大的不妙了。
“他们是去从军的,去的时候高喊着保卫家园的口号,”这些都是北方父老的子弟,都是不想被人杀到家园妻离子散。
“去的时候,高喊着口号,家乡父老们欢送着这些‘英雄’。然而到了前线,吃着苦头了,心情不好撑不住了……这时候才想着‘哦,江南江北,咱们都是同胞’?”
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秦方好知道自己此刻也没立场说这话,她不过是个“冷漠无情”的统治阶级的口吻。
各人有各人的苦,百姓亦更有难言的苦衷。然而,执政者应当怀仁,却不能优柔寡断。
战事不是她能决定的,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她只能希望敌军不要打到国内来——不要让本土沦为主战场,这比什么都重要。
高梅月听着怪没意思的,“南边有什么好说我们的,听说他们还让士兵睡觉时十人串着绳子呢。”也就为防止逃跑。
秦方好不由有些怀疑,“假的吧?那还怎么睡觉?”
“总之,他们的情况也不见得比咱们好。”
“也是。”
但目下遇上舆论指责的是北朝,而不是南朝。
辽国的朝中讨论得七七八八,无论如何,这桩事儿必须得压下去。
“臣以为,当安抚为好,早平兵怨。”
这位大臣还没说完,就被人质问了,“怎么了?当主帅的还得向这些当逃兵的低头?那逃跑还有理了,往后再有逃兵当如何。这是助长逃兵气焰。”
无疑,事情必须被压下来。
便有人中庸的建议,士兵需要安抚,但总要有个度。
李兆丰听了,心中就不由对这种中庸言论不屑。
度?
凡事做不好了,都扯上“度”,火候欠到,或者火候太过,则只要这样扯皮,永远都是个政事“万能”言论。
无疑扯皮,是扯不出实际的东西来。
最好的,就是再借一桩事来挽回朝廷的形象。这也是不少有识之士的看法。
然而李兆丰想了想,上前说道,“陛下,臣以为,魏帝中宫乃前朝帝姬,与安乐公(废帝)有兄妹骨肉之情。陛下宽仁,请使公南渡与魏帝夫妇相聚,以寄骨肉拳拳之情。”
他说完后,也不争,便退了下来。
自然而然,众人这才想起,魏帝的新皇后是荣福帝姬,魏帝原先打着前朝老丈人的旗帜为女婿声讨,如今一改形象,以女婿的身份为前朝声讨,也确实挽回了不少他在前朝覆灭时卖国丑闻带来的负面影响。
魏帝不是言称自己是正统吗?不是言称为前朝讨回公道,还于旧都吗?
那如果他们把一个真正的前朝皇帝给送回去……魏帝,难得还要退位吗?
这个烫手的山芋,魏帝如果要不接,则他假仁假义的面目就会显现;如果接了,便是蔺顒仁再没用,也总有野心家想举了他这块招牌当了傀儡,获得权力。
一山不容二虎,要让南朝再乱起来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再送一个皇帝。
秦方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好好的养着胎被人劝着多吃少动,一口乳酪还在嘴里,生生地给吐了出来。
旁人还以为她又给孕吐了,秦方好吐完笑得捶床:李兆丰你真坏死了。
小李这一肚子坏水,什么时候才倒得完。
南边接到这消息的时候,绝对比孕吐中的秦娘娘反应还过度。
原本魏国朝上的事已经够多了,皇子争储,皇长子、皇三子以及幺子,眼看着由于前魏后,目下的皇贵妃做出的义举,皇三子日渐被人看好。
然而这会儿南朝自身多事儿,魏帝新娶的那位荣福帝姬,她怀孕了。
魏宫中原先为正室的那位皇贵妃恨得咬死,眼瞅着魏帝秦石昌这老家伙上了年纪,谁知又和年轻女人有了孩子。
这还是个嫡子呢!魏宫稀缺了三十年的产物。
南北两位陆续有孕的事在本宫之内都掀起了不小风波。
对于姜绍辉来说,秦方好他总是认识的,以她的人格,如果坐大了,即便他已不在北方,他仍旧会为北方同胞感到欣慰。至于魏后怀孕,老夫少妻,即便生出嫡子也小,看尽世事的老丞相并不怎么看好这一事。
光是这样,南朝局势往后就有得动荡了。
故而当他听说,这当口北方要把废帝送还的时候,心情更是复杂了。
萧清岩仍如往常先找了丞相来商量,“北面要送回安乐公,姜相以为如何?”
姜绍辉内心煎熬,废帝蔺顒仁无疑是他的前主,便是看不起他,认为他不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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