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把薄毯子拿起来,起身帮他轻轻盖上。没醒,眼睑微微一动,似乎还蹙了蹙眉,但眉角舒张开,又没了动静。楚瑶情不自禁笑笑,把刚才因为适应了暖气而脱掉的衣服拿起来,盖在腿上,继续看书。
三点的课,早半个钟头起身,湘君还在睡,算算时间,一个钟头都没睡到,不好意思把人叫起来,整理好桌面,悄无声息离开。
才刚塌下走廊,旁边刷地窜出辆脚踏车,楚瑶眨眨眼,正对上一张阳光中略带涩意的脸:“那、那个,无双你要去哪?”
楚瑶又眨眨眼,然后笑开,报上目的地,然后很自然地跳上后车座。男孩的表情看上去欢欣得想飞起来,脚踏车摇晃了一下,稳稳前进。楚瑶从随身的包包里抽出张照片——自从习惯搭顺风车之后这玩意儿随身常备,这张照的是柳清韵雨中撑伞的场景——翻过来,抽出支笔在背面签上名,顺带写上一句祝福的话。
到达教室,“刷”下面举起一片手示意旁边有空位可以坐。笑眯眯拣个靠前的位置坐,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怕阅览室里的某人还睡着,发个短信过去叫起床。
抬头时视线下意识望向窗外,太阳被一片乌云遮住,但生活依然如此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8。9
阴,晚上雷阵雨。
这回绝对不会食言而肥了,因为明天就是截止日期,玩不成任务该进黑名单鸟……嗯,晚些时候还有一更,明天上午十二点前再一更~~
6666
手机震动的感觉;非常清晰。
他茫茫然睁开眼,瞳眸里蕴着淡淡的水汽;好长时间里视线连焦距都没有。所有的知觉都被放缓,似乎连空气震动都能感觉得很明朗。但腰板下意识挺起来;手已经很熟稔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键盘锁看信息。
无双说该醒了;再睡下去会感冒。
迟钝的思绪慢悠悠运转着;然后在某个瞬间那些断裂的念头骤然接上,抿了抿嘴唇彻底清醒了。连忙回了个信息过去表示自己已醒;手机搁到桌上;眯眼望望四周;又缓慢地靠回椅背。这才发现身上因为刚才起伏的动作而滑落到大腿的毯子;抓起来看了会儿;触感非常柔软,小心地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说不出名目的花草香气,隐隐掺着些微薄荷味——像极了那人身上的味道。
竟然睡着了……真是失礼。而且睡得完全无知无觉,连人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
他忽然愣了愣,放下揉太阳穴的手,怔怔凝视着自己的掌心。因为在椅子上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太久,浑身僵硬是必然的,醒时才觉出些酸痛与不适来,但隐约沉沉但无梦的意识中,却觉得睡得很好,是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感觉。
……怎会呢?他已经多久不曾有这样简单而纯粹的睡眠了?
单手轻轻捂住眼睛,似乎还能回味到方才那种安静轻柔如同深水流动般的美好。
太阳已经转到西面,阅览室自动亮起了灯,周围温暖通明,他静静望着边上那个位子,目光微微柔缓。
※※※※※※
楚瑶按着固定的作息时间上藏书室找书。傅老列的单子里有一本已经绝版,外面查来找去没有,只好到这里来碰碰运气。于是运气来了果然挡不住,没找多久就看到了。
揣了书登记完毕到隔壁阅览室,进门视线下意识就往老地方看,空的,不知为何就有些小惆怅。桌上放着个斜纹油纸包,打开一看,是昨天的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而且明显已经洗过,这个时节的衣物要快速洗好烘干貌似不容易呢,楚彦一晾都要晾个几天……脑子不合时宜地冒出奇怪思绪,楚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伸着手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在了毯子上,缓缓抓紧,然后将它拿起来。
依然是柔软蓬松的触感,绵绵的很暖和,天香坊的新款式,边角的花纹全是手绣,无论是图案还是材质楚瑶都很喜欢的。小小撇了撇嘴,昨天那情况,总不能把自己的衣服盖过去吧,于是就拿出了毯子。没打算再要的,没想到人家洗好了又悄无声息放回来……重点,洗好了的。
瞪了半天,把毯子小心翼翼放在脸蛋上一蹭,又马上拿开——瞬间确定了自己心中模糊的念头,她竟然没有丝毫抵触感。兴奋地把脸凑上去,左右蹭蹭,没有嗅到洗衣液的味道,反倒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她很喜欢这种味道呀……等等!湘君亲自动手洗的么?
刺绣的衣物,不能干洗,不能用洗衣机,那么短的时间弄完,就是手洗加烘干……应该不会找人帮忙的吧……那湘君,真厉害……楚瑶眨着眼睛不无羡慕,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能做家务,跟楚彦一样厉害阿……
高高兴兴坐下,毯子铺平从肚子开始盖下去,裹好。准备看书的时候,又抽抽鼻子,两眼放光地瞅着书单盒边上被忽视的小纸袋,满心幸福地拆开,手指饼噢噢手指饼!还有半根拇指大小的椰子球,这样精致的袖珍甜点里竟然还裹有奶油草莓粒!!
楚瑶美得浑身冒泡泡,对湘君的好感瞬间爆棚。
※※※※※※
楚瑶开始期待起每天下午的读书时间。以前她间或要不就是经常来这里一趟,实在犯懒就干脆窝在傅老办公室直到楚彦来接,但现在她天天来阅览室报到。
她很喜欢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句话: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楚瑶发现自己如今的状况就像是真实再现了那句话般,这种期待的感觉很美好,每天都抓起巧克力猜想它会是什么味道,这样的生活甜蜜幸福到没边了!
唯一遗憾的是,再没有在下午见过湘君。作息正好岔开,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来再没遇上过。不过说真的有个小疑问,自己期待的怎么都像是人家精心准备的吧,湘君以前也是每天都来这里,还是跟她一样如此不规律?如果上午满课呢?如果有其他的事呢……
楚瑶是真的觉得自己给人家添麻烦了。可问题是心情很矛盾。既觉得不好意思,又依旧每日期待着,也不清楚湘君的想法,如果问的话会不会显得很冒昧?而且该怎么开口?
拖一天,又是一天,楚瑶越来越纠结。
但是马上她就不纠结了,因为她把自己折腾病了。
冷空气奇袭,帝都强降雨。楚瑶体质差,近几年尤其,早些时候虽看上去瘦小,但身体不错,真真实实的上山下海野营露宿连半点事儿都不会有,但后来许是所有的运气耗尽,遇到的事又复杂了些,身体越发不行。就算被楚彦这样养着,也得时刻担心着会不会又生病,如同这种刮风下雨天气突变时她就总会有点小低热——但这回楚瑶生病可不是由于感冒,而是低烧还没散去,贪凉吃冰激凌,标准的自作孽不可活!
楚彦很想把脸板起来,但一看到那双含泪的可怜巴巴的眼,她就连声叹息都叹不出口,无奈得脑仁儿都疼。
知道自己胃不好,就给悠着点,别没事赶着趟一样跟自己过不去。屡教不改。屡!教!不!改!!平时没事塞一胃的甜食她已经尽量装没看见了,毕竟就她专门为之研究的中医里的说法,物以喜为补,喜欢吃甜食是脾胃虚弱造成的,脾喜甜,所以可以适当拿甜食进步……当然楚彦已经不像给楚瑶普及“适量”这个词语的意思了,她已经有她打死不会听的觉悟了……但冷得热得总分得清的吧?!
楚彦觉得自己的胆儿在天长日久的锤炼中不断长肥,虽然有时候也会瘪上那么一瘪,但更多时候始终是处在满血状态。不膨胀不成活啊!老受这样的刺激,胆儿不肥她早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寻常时楚瑶看上去就纤纤细细柔柔弱弱,白得近乎苍白的脸色,风一吹就怕不小心就给掀起吹走了。一旦生了病,小脸更是煞白,毫无血色,皮肤透明得连经脉都清晰无比——这样的情况有多吓人!她躺在那里呼吸轻得就像比云絮还捉摸不透,身子冰凉冰凉老也暖和不起来,若非脸上还有些皱眉哭脸的痛楚表情,真的能让人把胆都给吓破。
没到这种情况出现,楚彦就知道,磨练自己胆量跟厨艺的时刻到来了!
打了个电话去相关人员那里备案。傅老先以悲愤的开场白表示恨铁不成钢,然后严肃口吻询问情况如何,最后略显担忧地予以告诫并且安慰。表哥挂了电话二话不说上门亲看才放心,据他所知,自家妹子胃里动过手术还没过半年……知道情况还不是很严重不至于再动手术之后,稍稍松了口气。其间阿离来过一趟,她表示,红夜总部快被花跟礼物淹没了,鬼才知道消息是什么漏出去的,公众人物就是不一样,一点儿小病,全国人民各种忧心。
楚瑶再见到湘君,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在床上病了三四天,又在床上颓废了三四天,终于可以走出户外呼吸新鲜空气时,她甚至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甚至入冬时的帝都各种冷,楚瑶居然还觉得很不错。
能挑的课少了,傅老给的任务也少了,估计原因是后半学期后半段,只与期末隔着一个多月,要复习什么的耗费时间。嗯楚瑶又把好几本书加入了自己的书单,虽然课不去上,但考试还是要考的,学分还是要修的,然后继续不久前的作息。
见到湘君的时候,还是在阅览室,不过时间是在下午。所以一眼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楚瑶还是微鄂了那么下的。
说来也奇怪。楚瑶选课旁听,整个南校区一二三四年纪不论地挑的,却从来没与湘君碰上过——难道今日湘君又没课?
“身体好了?”湘君这样问。
楚瑶缓慢地点头,简要解释了一下。他当然也知道,消息老早传开了,当然在她认识中,纯粹就是“生个病而已,大惊小怪”……
桌上放着只相当眼熟的油纸袋。楚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偏头看湘君,湘君视线盯着腿上的书,没有转过来,想了想,她很自动地伸出手,把袋子拉了过来。
袖珍的花式芝士布朗尼。楚瑶眉毛弯弯,拉出随身携带的保温瓶给自己倒了杯八宝牛奶,一口一个开始品尝下午茶。
湘君看着她静静笑开。
楚瑶无意瞥见,总觉得那笑容里有自己不懂的东西,没来由地心中一揪。
这天晚上她躺在被窝里很难得地没有遵循生物钟的意志入睡。翻来覆去回想那种眼神,直至意识迷迷糊糊之后的某个瞬间,似乎某道霹雳倏然划破大脑,她陡然睁开双眼,然后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思绪似乎被拉长到了一个世纪的跨度,迟钝而难熬。胸腔的部位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的时候,带来一种可怕的类似于尖叫跟爆炸的轰鸣,楚瑶闭上眼睛,都恐自己的世界在下一秒会天翻地覆山崩地裂。
活得像一个孩子。像孩子般放肆而任性地活着。
可有的时候,世界总是会让人明白,那即将会毁灭你意志却不得不接受的东西。
她有些捉摸不透那眼神深处埋藏而不曾显露出来的。
盯着天花板好半天,她翻个身闭上眼,很快又陷入沉眠——快得仿佛从来没东西困扰过自己。
……只要你不说,我就永远当做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8。10
好吧,这更应该算在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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