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也道:“我们女人家哪里懂这些,只希望能多个人跟大爷商议。”沈家在明,卫简在暗,这回只是烧嫁衣,下回谁知道会不会连人一起烧。让江氏说,想个办法把卫简弄死最好了,他不死谁也别想放心睡觉。
宁寒飞这才不吭声,心里仍然不太痛快,他倒不是对裴霜这个有什么意见。只是裴霜顶着第一剑术大师的名头,虽然他不是使剑的,仍不免起一争高下之心,这也是武者最平常的心态。
中午一起在后花园凉亭上吃的饭,却是男女两席分开,沈书娴显得忧心忡忡。以前沈家跟孙禹是井水不犯河水,沈书君许以重金,孙禹看在钱的分上会帮忙,他一个捞偏门的不会跟钱过不去。偏偏前段时间裴霜跟孙禹闹的十分不痛快,现在只希望孙禹能看在钱的分上帮这回忙。
这个忙还得诚心帮才行,不然寻人这种事,他明明知道卫简在哪,偏偏不说,只推说不知道。就是后来真出事了,他还能继续推不知道。地头蛇,这类人最难摆弄。
江氏也没多少心情,倒是宁寒飞吃的很痛快。上了船那就是那脑袋挂在裤腰上,吃了这顿下一顿未必吃得上,所以有饭吃的时候,不管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客气。
碗碟撤下去,井水里冰过的水果送上来,除天夏天外其他时候都是送茶。现在天天气热了,也就改成水果了。宁寒飞随手拿起苹果就咬,边吃边道:“这日子过的真讲究,沈姑娘,等你嫁过去之后也要这样过吗?”
以前在别院跟着卫连舟住宁寒飞还没感觉,现在住到沈家后院来,了解了沈书娴的生活,顿时觉得这日子真跟过家家似的。每天用在吃饭,换衣服,梳头的时间恨不得比睡觉的时间还长,同桌吃饭时看着沈书娴小口小口的吃,他都恨不得抓起东西一把塞到她嘴里,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吃快一点。
海口的姑娘他也见过不少,穷苦人家卖身的就不说了,平常人家的姑娘,天亮都要早早起来干活,随便挽个髻就算装扮了。哪像沈书娴这样,自己屋里一身,到江氏房里一身,吃饭的时候还要再换。
沈书娴心中有事,被问的愣了一下,不过宁寒飞在她面前直言过不想嫁给卫连舟。虽然有求于他,但此事她也不能退让,也是退无可退,卫简疯的越来越厉害,没退婚也许会留着她的命,退婚弄不好马上要了她的命。便笑着道:“卫大哥有钱,我为什么不能过好日子?”
宁寒飞顿时不说话了,他就是没娶老婆也知道,男人挣钱就是给女人花的。卫连舟都快挣了个金山了,肯定不会让自己老婆吃苦受累。就像沈书娴自己说的,她就是命好会投胎,不用吃苦受累,要怪就去怪老天爷,对她念叨这些没意思。
江氏笑着岔开话题,道:“宁大爷年龄也不小了,不知道成家了没有?”像宁寒飞这种有真本事的人,是卫连舟的下属不错,但平常说话都要十分客气。
宁寒飞挥挥手,单身一个人多好,想怎么风流就怎么风流。船上拼命时也没个顾忌,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只怕英雄气就短了。又道:“我还想在海上跑几年,不想成家。”
江氏知道跑海运的危险性高,尤其是宁寒飞这样的,确实是在拼命。不过海运的利润足够高,基本上跟着跑上两三趟这辈子吃花都够了。混成宁寒飞这样的,别说自己这辈子,孙子那辈的钱都挣到了,便笑道:“总要是成家的,成了家娶房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将来也后继有人。”
宁寒飞想想觉得有道理,娶不娶媳妇没那么重要,生儿子是正经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么一想,卫连舟娶了沈书娴也不错,卫连舟是光棍一个,想过继儿子都没处过继。就是担心他因为娶了老婆不想出海了,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好让他一直光棍到底,最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就闲聊这会功夫,天却变了,闷热了几天,一直憋着的一场雨终于下了。而且是瞬间变大的,凉亭是四面漏风,雨水也跟着飘了进来。站的近的几个丫头身上都打湿了,幸好是夏天也不要紧,江氏倒是有点担心沈书君,突然间的大雨,要是还在孙家没回来还好,要是在路上,非得挨淋不可。
“终于下雨了,凉快多了。”宁寒飞的心情随着这场雨的到来也舒爽许多,一直闷热,连带着他的心情也糟透了。
江氏却是顾不上这些,打发婆子通知管事的,派小厮拿上伞去接。从沈家到孙家有两条路,两条路都派人去接,就怕沈书君淋到半道上。
宁寒飞旁边听着江氏的吩咐,只觉得很不思议道:“夏天下点小雨怕什么,淋一淋更舒服。”
江氏听得只是笑,有几分意味深长的道:“等以后宁大爷娶了亲,宁大奶奶也会如此心疼你。”宁寒飞人不错,只是性子跟野马似的,成亲之后可能会好的多。
本以为是阵雨,下一会就停了,没想到是越下越大,江氏和沈书娴在亭子中间坐衣服都湿到了。而且看雨势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不上雨大,让婆子拿了伞来,这么大的雨撑着伞未必有用,但要是一直在亭子里坐着,也一样被淋湿,那还不如回房去。
女眷们各自回房,这一路回去肯定会淋湿,淋湿就是要换。宁寒飞也跟着走了,昨天保护失职,他心里正恼着,要是再出事他就没脸见卫连舟了。
随着沈书娴的住处改变,宁寒飞也不住原来那处了,小跨院旁边并没有院落,只有左边有一排下人房。宁寒飞直接搬到那里住,江氏觉得太委屈他,他倒不觉得哪里委屈,头上有屋顶,身子下头是床,这就知足了。
雨足足下了一下午,一直到晚饭时间,雨势渐小了,沈书君和卫连舟也终于回来了。雨起来那会沈书君和卫连舟正要离开孙府,结果雨下来了,沈书君也就没走掉。
衬着不到晚饭时间,把宁寒飞叫到书房来,三人商谈起来。这趟去找孙禹很顺利,就是以前孙禹跟裴霜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他也不会很放在心上。更不用卫连舟是拿着银票猛砸的,孙禹立即说帮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淮阳内寻个人,就是一只老鼠他也能找得到。
孙禹在淮阳过得很好,想一直这么好下去。又不是什么大事他犯不着跟沈书君过不去,倒是能借着这事能跟沈家打好系,对他没啥坏处。看看人家沈书君,妹夫是海口的船王,朋友是第一剑客,做生意上头有人,混黑道人家都有门路,现在带着钱求上门来,他要是真推出去,那他是真脑残。
“孙三爷说最迟明天上午就会派人送消息过来。”沈书君首先说着这个好消息,能找到卫简,他心里总是踏实些,想到卫简在暗处伺机而动,他就全身不舒服。
“很好。”宁寒飞说着,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沈书娴不是个事,把卫简这个祸头抓出来事情才能根本解决。嫁衣烧了可以再做,但做好了也可以再烧,事情不解决,这个亲要如何成。万一卫简狠一点,直接在礼堂上放炸药呢。
卫连舟没吭声,昨天亲身领教了卫简的变态之后,他的脑子就有点乱。虽然没有任何人问他,他却一直都在想,他跟卫简的恩怨要怎么算?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躲着就可以了,兄弟相见必然相杀,那就不如不见。
现在见或者不见已经不是他能掌控,要是卫简说,你断我一臂,要还我一臂,他会直接自断右臂还他。要是卫简再说,你杀我娘,我要杀了你,那就不好意思了,是大宁氏先杀了程氏,他从来就不觉得杀大宁氏哪里不对。
手臂可以还,母命却还不得,也许从十一年前,他们兄弟之间就已经是死局。他还不想死,马上就要娶妻生子,生活眼看着就要正常起来。就是后悔当年的事,他也不会因为这点愧疚就要以死谢罪,他不至于如此软弱。
卫简真要死心致他于死地,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生死相搏之时,他也不会留手。死亡是唯一的解决方案,要杀了卫简吗?
“老大,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宁寒飞问着,进入书房之后,卫连舟就一句话没说。
卫连舟却是看向宁寒飞,突然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你跟卫简异地而处,我与你有杀母断臂之仇,你想报仇会怎么做?”
宁寒飞想了好一会才道:“这么大的仇,一刀宰了你都是太便宜你了。至少得把你的家业毁了,老婆杀了,要是有儿子也顺道切了,这样才能解恨。”
“那你会怎么做?”卫连舟继续问。
宁寒飞想了想,道:“肯定去当海盗,你做海运生意,海盗是你的死敌……”
话音出口宁寒飞自己脸色先变了,沈书君脸色也变了,卫简是乍死脱身,从户籍说卫简这个人已经是死人了。干其他的事情可能都要查户口,没有哪个海盗头子还会查下属的户籍。
宁寒飞忍不住道:“卫简今年不是才十八吗,还断了一条手臂,哪个海盗头子会收这样的小弟……”
但就是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却在裴霜跟着的时候,半夜摸进了沈书娴的闺房,在沈书娴脖子上划了一刀。又能当着他的面,声东击西一把火烧了沈书娴准备好的嫁衣,也许卫简今年才十八岁,但他的智商看起来实在不像十八岁。
卫连舟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海上局势错综复杂,几个大海盗头目也在彼此厮杀中。这几年他的船队出海也不是全都是赚的,被海盗抢杀干净的时候也有。跟几路海盗的关系刚刚有点稳定,达成微妙的平衡,要是卫简□海盗窝里把水搅混了,只怕生意会十分难做。
卫简,卫简……当年那个天天跟着他满口叫他哥哥的孩子,要成为他的心腹之患了吗?真希望是他高估了卫简。
沈书君听得有点愣神,有几分喃喃自语的道:“当海盗……”他只是一个正当商人,像孙禹那种开赌场的他都不想打交道,实在无法想像一个原本的世子公子哥能去当海盗,卫连舟跑海运至少还是合法的,倒卖货物凭本事挣钱。
“希望是我多想了。”卫连舟说着,看向沈书君又道:“我知道沈兄是真心待我,但我还是那句话,这门亲事只要你……”这已经发展成安全问题,在生死面前,出族都是小事。
沈书君却是坚持道:“卫兄要是还执意说,就是小看我沈某人了。”
次日清晨,孙禹派人送信过来,已经有卫简的消息。独臂少年,生面孔,说话带京腔,身边可能还跟着两个人。虽然没有图像,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卫简果然够大胆,他没有住民房,更没有住破庙,他直接在淮阳城最好的客栈里包了跨院。信上说,一共三个人,除了独臂的卫简外,另外两个年龄也不大,二十几岁的模样,看样子是习武的。
卫连舟接到信就去了,没带沈书君,也没带宁寒飞。这是他的家务事,目前来说他没打算让外人介入,至于卫简会不会直接杀了他,那就要看卫简有没有这个本事,就像宁寒飞说的,他要是还需要保护,他就当不了这个老大。
地方好找得很,他年前因为的卫策来淮阳找沈书君帮忙,住的就是这间客栈。掌柜对他还有印象,一个大元宝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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