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旦进入那个地方,我将再也摆脱不了别人一句话就改变我命运的事,而我又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已经不能否认或许我就是历史上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一个人,我再也无法继续自己对于这个时代的置身事外。
看着我慌乱不知所措的表情,额娘十分愧疚,“女儿,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当时我只是想让你多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进宫之后,可就再也不能这样,额娘也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我哪里是在责怪额娘,只是对自己的命运感到可悲而已。
“我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这些话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看着额娘忽然严肃的表情,我也知道她现在要说的事的重要性,回了一句“好”,便又等着额娘的下文。
“你也知晓我的阿玛是纳兰明珠,阿玛曾是权倾朝野的明相,但其实自从康熙二十多年开始,他早已不像以前那么风光,他这一生的政敌索额图曾经联合过很多人弹劾他。虽一开始皇上并没有进行什么处置,但阿玛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确是事实。康熙二十七年皇上下令革去阿玛和勒德洪大学士职务,虽不久之后又让他担任内阁大臣,但我知道,皇上只不过是在用阿玛制衡索额图而已。一旦阿玛失势,索额图一人独大,外加还有一个太子,皇上再英明神武,也怕自己的权利被架空。但阿玛却一直都看不清局势,总还觉得他还是最得势的时候,也或者是他纵横官场太久,早已被权势蒙了眼。当朝的惠妃正是阿玛的侄女,虽说皇上早已封了二阿哥为太子,但我知晓阿玛从未死心,他一直谋划着想让惠妃的儿子大阿哥成为太子。我断定就算没有现在的太子,皇上也不会让大阿哥成为储君。”说到这额娘停顿了一下,看向我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我知道历史上的明相是从未放弃过让大阿哥成为太子,他与索额图斗了一辈子,却谁都没有好下场。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吧,明相和索额图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但在权势面前,还是不管不顾。至于大阿哥,我总觉得他的命运和皇太极的儿子豪格很像,两人同是大阿哥,同样年纪轻轻就军功显赫,只不过都不受自己的父亲喜爱。但相较豪格而言,胤禔的命运显然更为悲惨,自从一废太子后,他便受到牵连,正式的退出了夺嫡行列,幽禁致死。真没想到久居杭州的额娘竟将一切看得如此清楚,正是旁观者清吧。我也明白额娘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知道,纳兰家早已不行,我千万不能卷入他们的争斗中。我认真回道:“额娘,我明白,我不会让自己卷入那些复杂的事情。”只是当时回答这话的我万万没有想到,或许自从我莫名来到这个时代,便再也逃不开那些争斗,即使我再不愿意,那些事还是在我身边真实的发生了。
额娘满意地笑笑,“我就知道我的女儿能明白,你从小就比别孩子聪明,但如此通晓事理,也不知是福是祸。”
额娘当然不会知道,我之所以这么相信她的话,完全是因为我知晓这些人的下场,而不是像她想的那般聪明。
又见额娘看向远方,像是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喃喃道:“最近我时常想起哥哥,那时我就觉得像哥哥这种人就应生在江南这种地方,他满腹才华,根本就不应当入世,只可惜哥哥是嫡子,又是长子,阿玛将家族的未来全放在了哥哥身上,依照哥哥当时的晋升速度,现在恐也是位极人臣了。我还记得当时哥哥离去时,阿玛几乎是一夜老去了十岁,他在哥哥的书房里,不断地问着,‘痴儿,痴儿,何故痴傻至此?’当时我便想,哥哥英年早逝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逃掉了家族的责任,也终于从卢氏的逝去中解脱出来。哥哥这种多情的人必定自苦,离开人世或许是另一个开始吧。”
我也因为额娘的话有些感怀,说道:“额娘,舅舅的诗作会被后人永远记住的,他的才华绝不会因为逝去而消失。”
额娘听言点了点头,有继续道:“还有,我会写封信让你阿玛在选秀前带给德妃娘娘,当年我和她一同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她算是我当时在宫里最好的朋友,这点忙应该还是会帮的。”
德妃,那不就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额娘,但为何是德妃呢?“额娘,为何我非要到她宫中呢?”虽说我还是挺想看到在现代拥有大量粉丝的数字军团,但事已至此,我还是希望能离这些阿哥越远越好。
额娘回道:“德妃本就德行宽厚,再加上是我的朋友,你不会受什么苦、吃什么亏,最主要的还是我怕惠妃那边也会想要你,为了让你远离家族的那些事,还是在德妃身边好。”
原来如此,看来额娘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而我,除了顺从还能干什么。
离开杭州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但我心里最舍不得的还是额娘。来到这个时代,她便和我相依为命,我可以感到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那厚重的疼爱,这个时代让我有了太多的无可奈何,但还是希望可以和额娘呆在一起。
我不禁问道:“额娘,你会和我一同回去吗?”
额娘淡然一笑,“我知晓你舍不得我,额娘又何尝舍得下你?但京城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回了,你的阿玛家我是发了誓不会再回去,至于我以前的家……”说到这里额娘的笑明显变得有些伤感,“自从哥哥走了之后,那个家也再无我挂心之人。”
我当然知道额娘口中的哥哥正是纳兰性德,看来额娘以前在那个家也发生过什么故事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般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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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精神恍惚从额娘房里走了出来,穿过长廊,便一直在庭院里游荡。此时的庭院早已被一片夕阳笼罩,有人说夕阳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候,如果真的是因“只是近黄昏”的话,那大家迷恋的或许就是那瞬间失去的美丽吧,即使快的似浮云,仍有那么多人忍不住想要紧紧握住。
那我又在执着什么呢?既然逃不过,那我就去面对吧。想我自从来到这里,学得最好的恐怕就是逆来顺受吧。但我也十分讨厌现在的感觉,完全看不清未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无法掌握的。而紫禁城,那座自明成祖朱棣时就开始存在的巍峨宫殿,不知是埋葬了多少生命的地方,我竟会觉得很可怕,像是那里会将我吞噬掉一般。
收拾好凌乱的思绪,拾步走回我的房间,只是没想到今夜竟成了我来到这里的第一次一夜无眠。
☆、第四章 北上回京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但也足够让我收拾好一切。这三天我都几乎和额娘还有干娘呆在一起,我自己也知道,这次进京选秀,再见已不知是何年,只有尽量花所有剩下的时间给我珍惜的人。
三天后阿玛和哥哥已在府门前等我,在额娘和干娘不舍的目光下,我不禁泪盈眼中,终是忍住没有落下来。
阿玛依旧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依旧时不时的看向额娘,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敢说出口。
银屏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阿玛带来的下人,转过身时,也早已泪流满面。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对额娘说:“额娘,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会回来看你的。”转过头看向干娘,“干娘,你也是,这些年也谢谢你对我们母女的照顾。”
额娘和干娘都笑着点点头,但那笑看起来是那样苦涩。
这时哥哥走上前来,竟向额娘行了一个大礼,说了一句:“额娘,保重。”起身便拉着我向马车走去。
哥哥让阿玛先上了马车,再把我扶了上去。我和阿玛面对面坐着,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幸好哥哥很快上来了。
马车开始缓缓的前行,我终是忍不住撩开了车帘,看着额娘和干娘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泪毫无预兆的簌簌下落,直将我的视线完全模糊。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我扶着车帘的手拉了进来,帘外的一切也全部消失。另一只手温柔的帮我抚干脸上的泪,但此时怎么擦得完?
我不受控制的扑进他怀里,他的身体开始一僵,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一只手搂着我,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背。在这个怀抱里我异常安心,哭得累了,便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原来哥哥的怀抱竟是让我如此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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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迷迷糊糊时,一声轻唤将我叫醒了来。睁开眼,入眼处是那张和我八分相像的俊颜,此时还带着犹如四月春风般的笑意。
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赶快尴尬的从他怀里退出来。
他并不在意我的动作,依然带着笑意对我说道:“已经到了,我们快下车吧。”
“到了?”我环顾四周,才发现阿玛早就下去了,便跟着哥哥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码头,此时码头边停靠着一艘还挺华丽的大船,我看着身边的哥哥,问道:“我们不会是坐船回去吧?”我也是此时才想起京杭大运河正好连接着京城和杭州。
哥哥宠溺的揉揉我的头发,他现在好像很喜欢做这个动作,我又不是小狗?依旧是带着那抹温和的笑点了点头,“走吧,阿玛肯定已经上去了。”
和哥哥一起上了船才发现原来船上看起来比在下面看着更加华丽,我不禁多打量了两眼,但心中却疑窦渐生,虽说阿玛是个正二品官员,但这么豪华的船恐怕还是不可能有吧?那这艘船的主人是谁呢?
正当我疑惑不已时,哥哥已经对着迎面走来的一个丫鬟说道:“带小姐去她的房间休息,好好伺候着。”
丫鬟低声答了一声是。
哥哥又对我说:“先下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等会儿过来看你。”
我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随着丫鬟来到了我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桌,一床,不过还好的是在窗边还有一张软榻,那可是我最喜欢坐着看书的位置。
我屏退了因哥哥吩咐一直守在我边上的丫鬟,拿出包袱里的书,静静地靠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不期然的想起银屏为我收拾包袱时,还笑着说我:“别人搬家都是衣服,小姐搬家却尽是书,你还真成了孔夫子。”听到这话时我还摇头失笑,但此时想起心中却满是苦涩。
心中烦闷,坐着看书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得把书收好,独自出了房间,朝甲板上走去。
迎风而立,人瞬时也被河风吹得清醒了不少。此去京城,前路一片迷茫,心中充满对额娘的思念,又有着对未来的惧怕。
征愣之时,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到了我身上,早己被海风吹得有些冰冷的身体有了点暖意。
“虽已开春,但天气还是有些冷,千万别吹风吹久了。”哥哥温润的声音在披风披上后响起。但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