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豆子的价格短时间内不能恢复从前,她有必要找苏七好好的谈上一谈。
安慰了方嫂子,又把要找学徒的事传达下去。方嫂子虽然不解,但也很痛快的点了点头,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为陌千雪寻几个合适的孩童。
方嫂子得了命,风一般的下去了,她这人就是这样,雷厉风行的,说干就干。
她走了,陌千雪却是愁了。
现在做豆腐的豆子都没有了,那她将来的酱油厂要到哪里去收豆子?几百文一斤呢,就算有钱收,做出来成本如此之大,谁会去买呢。
晚饭间,宁少卿见陌千雪有些愁眉不展,问她为何?
夫妻之间本应无话不谈,虽然他们没有突然最后的防线,但是心已经靠得很近了。
他问,她就说了。
“你自做你的豆腐,豆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本地的豆子涨了,过几天自有投机的商人从外地把豆子运到,价格自然就会降下去,你着的这是什么急?”
说完居然定定的看着她,悠悠道:“好好吃饭,看看,最近都累瘦了。”
哪里是累瘦了,是这件衣服显瘦些好不好。陌千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愉悦的。
“你怎么知道,别的地方豆子价格没有涨,过几天外地的豆子就会到?”
宁少卿一脸认真,表情很高深,陌千雪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至理名言,谈些各家族不传的生意经之类,不想却只听到非常认真的两字:“猜的……”
陌千雪顿时爆笑,却被米粒给呛住。
宁少卿连忙起身为她拍背,倒水。
一边还碎碎的埋怨她吃没个吃相,一边又心疼的问她,有没有呛到气管。
陌千雪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她觉得,她穿越一场仿佛就是为了来遇见他的。
*
次日,码头一下子热闹了,各仓库顿时爆满。陌千雪到唐管事那里去探了下口风,居然真的是豆子。
毫无悬念,豆子的价格一落千丈,只三天工夫就从五百文一斤,跌到了原本的二文钱一斤。
他吴大富就是再有钱,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他可是收了有几十万斤的豆子。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上万两的银子就打了水漂。
当晚,他故计重施,居然丧心病狂的派人来烧码头的仓库,结果放火的那几个人当场被抓了现行,活活被人打死。
见大势已去,吴大富一口气没上来,居然当夜嗝屁了。
城中,自收豆子开始就是沸沸扬扬。洒楼之中,谈论此事之人犹多。当然都是以讹传讹,知道真相的又有几人?
迎客轩的大门已关,上面挂了大大的出售的牌子。
四处人都是议论纷纷。
“听说吴家大户中的老爷吴大富他屯了很多的豆子,这豆子跌价了,他居然生生给气死了。”
“那老王八蛋,哪里是气死的。他六十好几了,还到处的强抢民女,听说家里有一位姨娘,年方二十,正是十八路弹腿横着练的时候,那老家伙怎么抗得住?昨天晚上兴许一招没接好,是得了马上风……嘻嘻……”
“那吴大富少时就是个风流的,不但娶了正妻,小妾无数,居然还有二个平妻……该!”
“论说这吴老爷的年纪……”
“还好咱那豆子卖得早,当初一斤五百文,可是好好的发了一笔,现在可是二文一斤到处有……呵呵……”
“是啊,我家的豆子虽然没有赶上最高价,便好歹也是百文钱一斤卖出的,也不知道当时那吴老爷是抽得什么风,把个豆子当宝……”
吴家大院,里面哭声一片。
灵堂上,几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哭哭啼啼,突然从后院又跑出一个年轻的女子在那嚎叫,“老爷,你死的好惨啊,你一死,杏儿就掉到地上去了,谁都可以来欺负……”
听她这一嚎叫,又有几个女子从后院哭着串了出来。
吴大少爷皱起眉头,上前对那自称杏儿的女子就是一脚,“我娘,二娘,三娘那是正哭,你们他娘的哭的是什么?嗯?全滚到后院去……”
“妾身为何不能哭,可怜我家小宝,这么小便没了爹……老爷啊,你睁开眼,看看你这不孝子吧……”
“薛贱人,你他娘的再喊,今天就把你给卖了!”
“你敢!”
“有何不敢?来人,给我把这薛贱人绑了,关柴房去,不许给吃给喝。身边的人若有不服,一概发卖。”
一个女婢本想去扶薛姨娘,听到大少爷的话,手上一顿,跪到地上:“求大少爷不要卖了奴婢,奴婢有重要的事情要报。”
“什么事?”
“请大少爷禀退左右。”
“有什么好退的,有话快说。不然,现在就卖了你。”
那奴婢见主子已经无路可走,又被大少爷一吓,竹筒倒豆子,把那些个烂事全说了。
原来,这薛杏儿还没入门就和那个廖管事的表哥有一腿,过了门,还和那廖管事经常偷偷的来往。
又少了一个分财产的?大少爷正愁找不到好点子发卖这母子两人,这下子乐子。
吴大富有正妻却又抬二平妻,也是有缘故的。他那正妻不生养,只得又抬了一个平妻进门。可是,那平妻进门却接连掉胎,只得又抬了一房,这才生了三个女儿。
等到年过四十,那正妻老蚌得珠,才得了大少爷。然后,像是开了窝似的,一下子又有了好几个儿子……
堂前哭的几人,眼角是泪,嘴角却都好像是有些笑意。
大夫人跳起来,马上就下了令,可怜那杏儿当场就被溢死。
于是,很快那个廖管事就被送了官。
有人把上次天香城失火,就是迎客轩纵火的证据送到衙门。
于是,吴大少又花了不少钱,才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了那个薛老头的头上。
经此一番下来,吴家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吴大少一合计,迎客轩得卖,那一大堆的豆子也必须得快快的处理了。
豆子的价格早就跌到了地上,再不卖,这几十万斤的豆子还要搭上管理,自家的仓库堆满不说,码头的仓库还得付钱,只怕没等开春,他们吴家人都得饿死。
于是,豆子的价格又从二文一斤降到了一文一斤。
结果,一文一斤也卖不出去。这可是几十万斤的豆子,没事谁屯那么多的豆子干嘛。
然后,等陌千雪上门去谈,最后只花去二百两银子却买了三十万斤的豆子,而且还是分期付款。
这二个月一来,又是建房,又是食馆,她哪还有那么多的现钱。只得付一半,还有一半谈好开年后再清。
那个吴大少,收了一百两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他心中甚至暗暗得意,遇到了一个蠢女人。要知道,这三十万斤豆子放在仓库中,一天卖不了几斤,可是一个月下来就得花上十几两银子的地租和保管费。
老头子当时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定是被那个杏儿的小贱人给撺掇的。小贱人死了,还有奸夫和那薛老头。
当下面色一冷,让小厮给牢头送了点小酒。第二天,便有消息传出,廖管事在牢中爆毙,薛老头被叛了秋后问斩。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的闲话。
再说这豆子涨涨跌跌的前前后后,只去了半个多月。刚好陌千雪的食馆已经搭好,择吉日就要开业了。
晚间,陌千雪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看到宁少卿眼睛半睁半闭,于是小声问道:“少卿,这是真的么?”
“什么真的假的?”
“我怎么觉得,这豆子涨涨跌跌的,最大的好处全落在我一个人的头上了,感觉好不真实。”
“这是什么好处?”宁少聊有些不屑,“那豆子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这事不稀奇。”他不会告诉陌千雪,最大的好处基本上是落在了苏七的手中。
这几十万斤豆子,前后框去上万两银子,让吴大富多年的积蓄一空,最大的赢家,是苏七。
不但为家族赚了钱,从此白云居和他苏家的生意在天香城算是走上了正轨,给他自己定了名的同时,还帮他哥哥稳住了家族中的地位。
不过,连他也没有想到,后来豆子的价格会涨得那般离谱。
看来,这苏七也不可小觑。其中的环节是一环套一环,只要一环有差,那吴大富收手,他这招棋虽然于白云居无损,却也只能伤了迎客轩的皮毛,伤不了他的根本。
这人,也是个手厉心狠,其中必定布置良多。
陌千雪没他想得那么多,见他不语,只以为他不在意,“你觉得不稀罕,我觉得稀罕咧。
几十万斤豆子,我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收集回来。现在却都安安全全的睡在仓库之中。我没做梦吧?”陌千雪一脸不真实之感,竟然伸出手来捏了一把自己的小脸。
“这不是梦!”要做梦也只许梦到他。
宁少卿的话还没有说完,陌千雪就捂着脸叫了起来,“呀,好疼!真不是梦。”
宁少卿唇角带笑的摆摆头,没见过比这女人更傻更可爱的人。
他睁开半闭的眼睛,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本想去抚她的脸,顿了一下,却改为轻轻的拍了拍她,像哄小孩似的,“睡吧,后天你的食馆就要开业了,老板娘!明天保长还要为你办酒呢。毕竟他们王家人跟着你身后也沾了不少的光。”
宁少卿捉狭的称她老板娘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戏谑伸手点了点她额头。
“突突突”陌千雪的心跳加快了些,有些脸红。
暗黑之中,气氛氤氲,某些东西正在发酵。
时间好似顿时停在了那一刻。
掩饰的摸了把脸,陌千雪忐忑中犹豫,等下是要接受,还是把某人直接踢下床,报复报复?
然,寂静中,宁少卿却收回了手。
又帮她拍了几下被子,翻了个身,不一会子,平缓呼吸传来,竟是睡着了。
陌千雪的眼中怒光闪闪。
这人是根木头么?尼玛,自己还说要把他踢下床,连傲骄的机会都没有,肿么踢。这人除了上次亲了她一回之后,对她就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
每次在床上,都一动不动,如老僧入梦。
难道是她诱惑不够,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胸,陌千雪郁闷了。这是沟壑一线天的感觉啊,为毛这人坐怀不乱。
不会是……这寒气不但在体内,还在那个那个关健之处?不会啊!上次,她还感觉过,那里尺寸不错,绝对有料的呀。
她突然有些后悔多买了个被子。
翻腾了很久,陌千雪才进入梦乡。
只是,她却不知,旁边的宁少卿背对着她,虽是呼吸平缓,双眸却是褶褶生光,深隧的眼睛……
*
次日晚间,王家村洋溢在一片大喜之中。
几乎全村的能主事的人都来了,每家每户都送了礼金,提前庆祝陌千雪的食馆开张大吉。
虽然各家送的这些礼金不多,有的家里甚至就送了块红布,陌千雪还是高兴不已。
她并不是看重钱财,而是,通过这件事,让她感觉自己在这村中算是真正的立住脚了。
前院摆满了桌子,包括厨房和从前的堂屋都被桌子给占满了。保长主持讲了会子话,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宁少卿坐在上坐是必然。
陌千雪本想去厨房帮一帮,却被方嫂子、春燕,菊娘一众女人压在了椅子上。直到她答应绝对不进厨房,方嫂子还不放心,让丫丫和妮子在一边看着。
妮子拿着小手给她揉着肩,丫丫在她的腿上撒娇,闹着要听故事。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