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是上京,聂蓉蓉衣服全捡鲜艳的包,头面首饰更是拿好的,这些东西多是没分家之前得的,嫁过来时自然全部带过来。一直住在城外,穿着打扮都不用讲究,根本就没穿过,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舅爷来了……”
婆子一声传话,只见聂炀掀帘子进来,他己经去见过聂大太太,此时过来见聂蓉蓉。
“哥哥,你怎么过来了?”聂蓉蓉连忙问着,这个时候聂炀应该在店铺,外头风头紧,粮食这种基本资源非常紧俏,几乎家家户户都存粮,米行的生意好的很。
聂炀笑着道:“母亲不放心,让我送你上京一趟。”
要是聂大太太跟聂蓉蓉一路上京,聂二太太可能还没那么担忧,现在聂蓉蓉一个人上京去,箫殇派过来接的人没人认得,聂蓉蓉一个年轻媳妇,怕路上不安全。就是没啥大事,就是哪里发生点小事了,与名声也不好。现在亲哥护送一趟,即安全又放心。反正到青阳来回一趟也就五、六天,生意耽搁几天也损失不了多少。
“不用了,大哥说了会派人来接我。”聂蓉蓉想想说着,道:“婆婆身边有几个得力老仆人,让他们送我一趟就够了,家里事务忙,都说外头要打仗了,哥哥还是顾着家里好些。”
聂炀道:“母亲是担心你一个小媳妇上京不方便。”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身边都是自己人,大哥又派人来接。”聂蓉蓉笑着说,又道:“倒是家里,父亲年龄大了,弟弟还小,嫂子还怀着孕,凡事都要哥哥操心。青阳离京城又不远,我自己一个人照料的来。”
聂炀看聂蓉蓉坚持,又想想自己家里一摊事,也没有再坚持,因为想到店里有事,也没久留就要回去。聂蓉蓉怕聂二太太担心,便辞了聂大太太跟着聂炀一起回了趟娘家。一是坚持自己的心意,二则跟父母辞行。
跟聂二太太说了许久,聂二太太总是担心路上不安全,尤其是海患起来之后,亏得聂家听冯惠姐的话先存了粮,别说自己吃饭,店铺经营问题也不大。
“母亲,我现在是上京,那些海盗们再有本事能打上京城不成。”聂蓉蓉笑着说,又道:“箫老爷又中了探花,哪里有毛贼敢抢官家呢。”
理是这个理,儿行千里母担心,聂二太太如何放心的下,不再说让聂炀相送的事。开始叮嘱聂蓉蓉上京后的事宜,箫清和中探花实在是意料外的大喜事,箫殇的身份也会跟着大大的提升,此时箫殇能想着把聂蓉蓉接到京城去,这是箫殇有心,聂蓉蓉也要懂事才好。
聂蓉蓉跟她身边这么久,管家理事,接客应酬本来是不怕的,现在成了探花大人的亲友,身份大大提高,但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只要自己小心应对就好。更何况箫家在箫清和未中探花前还不如聂家呢,聂蓉蓉只要正常发挥就好了,不要有太多心理压力。
从中午叮嘱到下午,要不是考虑到聂蓉蓉要出城回家,聂二太太只怕还要说下去。尤其是这回上京并没有说归期,看箫殇的打算,他根本就没有回青阳的意思。聂蓉蓉去了只怕也不会再回来,等他们彻底落住脚了,会再把聂大太太接走,他们一家也就在京城定居了。
“母亲,我都晓的了。”聂蓉蓉眼泪汪汪的说着,她看出聂二太太的不舍,她也不舍得。
聂二太太倒是笑了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儿没有守着娘家人过去的道理。要是姑爷不接你走,把你留在这里,我才要害怕呢。”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聂蓉蓉又去看看冯惠姐,这才上车走了。
花了一天时间收拾东西,后天早上京城的人就来了,两男两女,都是四、五十岁那样,说是下人,但吃穿用度十分不俗,言谈举止不只是靠谱,根本就是比主子奶奶还大牌。后来问了才晓得,他们原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只因为主人犯了事,下人们也沦为官卖,辗转又到箫家服务。
“劳烦了几位。”聂蓉蓉微笑说着,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只怕一般官员见到他们时还要看他们脸色。
一路辛苦赶过来,聂蓉蓉按排了住处,休息一晚,次日清晨上路。聂蓉蓉的东西不多,连带着丫头婆子们的总共才两个箱笼,贵精不贵多,能在京城穿着的衣服才带上,这几年她都没置办什么衣服,也就是这么多了。
早上赶路,天黑之前投店,而且只投住官方驿站。聂蓉蓉难得出门一趟,又想到在京城等着她的箫殇,真心不觉得累。
“大奶奶,前头就是城门了。”崔婆子说着,本以为箫家是暴发户,没想到主子们却是精明的很。这趟过来接箫殇的媳妇,本以为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想到话不多,举事行事却是妥当的很,开口说话虽然带着七分笑,其中却有含着三分锋利,小瞧不得。
聂蓉蓉这才挑起帘子看向外头,街道宽了许多,路人行人也多了,来往人等衣着华丽,就连街边小贩似乎也有些气派不俗,果然是天子脚下。
进城之后驾车的男仆把速度放慢了许多,不是怕人多碰到人,而是怕被狂奔的马驾撞上了。皇亲国戚,侯门贵族,有权有势的太多了,新科探花是很牛叉,但比探花牛叉的多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安全第一位。
“从这边街道过去,一直往前走就是定远侯府罗家,大姑娘就订给罗家四爷了。”崔婆子笑着说,进士榜刚贴出来,罗家就来提亲,人就是如此现实。至于给箫清和提亲的就更多了,公主郡主都能拿下,说句不好听的,箫殇要是想换老婆,招招手的事。
“嗯,大爷信上说了,我也为妹妹高兴,上京之前还特意寻了贺礼。”聂蓉蓉笑着说。
崔婆子不说话了。
车驾又走一会,聂蓉蓉先看到门口两个大石狮子,朱漆大门上挂着“箫府”两个字,这一路上崔婆子给她讲了许多箫家的事。
这是天熙皇帝亲赏的宅院,黄金位置,五进大院落,基本上不用翻修,家俱也全是新的。在赏给箫清和之前还是京城某小官的府邸,皇帝大手一挥说闪了,原本的主人马上搬了,工部会另外赔偿房舍。门匾上的箫府是工部给换的,天熙皇帝在琼林院上亲自提的,工部捐字做匾挂上,这处宅子也就彻底易了主。
车驾并不在门口停,而是直接进入,直到二门处才停了下来。崔婆子先从车上下来,拿了脚踏放好,这才扶着聂蓉蓉下车。聂蓉蓉放眼看去,前院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和书客,她眼前是精致漂亮的二重垂花门,京官的排场和气派果然非常人可比。
“可算是来了,我等了许久……”
箫殇笑着的声音传了过来,聂蓉蓉定晴看过去,心情激动之余又有几分陌生感。
箫殇一身宝篮色长袍,头发束冠,腰间挂着玉倒贴,头发胡子都打理的无比仔细。身上原本的那股匪气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全身上下倒是有股说不出的气派。这样的箫殇站在人前,谁还敢说他是商人,世家公子也未必及他,他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怎么了?”箫殇走近,看聂蓉蓉不说话,便上前说着,轻声道:“是不是路上太累了。”
聂蓉蓉笑着抓住他的手道:“哪里是太累,我是太高兴了。”
☆、130章
聂蓉蓉带来的人和东西很好收拾;跟过来的几个老仆还是要回去的;就聂蓉蓉;月儿和章婆子三人留下;东西一共就两厢。箫家人口简单;箫凌云和箫清和两个未婚男人全部住到前头书院,后头的院子只有箫云灵一个人住。
正房肯定是要空出来,给箫清和以后成亲用,就是这样,五进的大院;也显得十分空闲。箫殇原本来也是混着前头睡;现在聂蓉蓉来了;肯定不能如此。收拾了一处跨院,清理打扫干净;把床铺好,月儿和章婆子两个把带过来的箱笼收拾妥当,也就能住了。
“不用怎么收拾,过不久我们也要搬走。”箫殇说着,亲戚家肯定是暂住,等这阵子忙完了,肯定要另置房舍搬出去,到时候再把聂大太太接来也就更合适了。
聂蓉蓉并不意外,以箫殇的脾气也不会常住亲戚家里。
正说着箫云灵来了,她刚才不在家里,进门听下人说箫殇的夫人来了,又是来帮自家的忙,衣服都没换就赶紧过来了。
箫云灵和箫凌云是双胞胎,长相十分相似,性格爽郎大方不说,更是能干的很,箫清和和箫凌云两人读书,全是箫云灵供应的,管他们吃穿花费。
说了几句闲话,婆子就过来寻箫云灵,牙婆来了,府里差的下人还差的多。倒是有些套关系的要往府里送人,箫云灵都没要,只托牙婆买人,己经挑了好几波,这是又有人了,便送过来让她看看。
晚饭时节,箫清和和箫凌云都回来了,也没怎么讲究男女之防,大家坐一起吃了顿饭,一是给聂蓉蓉接风,二是表达一下感谢之情。聂蓉蓉是才到京城,箫清和和箫凌云也都是累一天了,酒了没吃,饭完也就散场,各自回屋。
聂蓉蓉早就吩咐过厨房准备水,一路风尘过来,要是不洗洗根本就没办法睡。洗到一半箫殇过来了,聂蓉蓉是在净房里被吃过的,想起身哪里来的及。小别胜新欢,小夫妻快乐恩爱一夜,次日聂蓉蓉差点起了床。
次日清晨先把跟过来的男仆们给了赏钱打发走,又让他们捎了两封书信,一封给聂大太太,一封给聂二太太,把京城的情况说一下,也是让她们放心,她己经平安到了,接下来虽然会比较忙,倒是能应服的来。
箫家新贵出世,从一穷二白变身探花郎,事情要说多也真多。聂蓉蓉跟箫云灵两个,每天都是忙碌不休,聂蓉蓉还有更忙的,为箫云灵准备嫁妆。箫云灵再能干,总不好自己备嫁妆,招呼罗家来的媒婆,合八字,订亲,一系列流程全部是聂蓉蓉这个嫂子搞定。
箫殇也没有闲着,每日早晚出门,每每出门都打扮的十分光鲜。想到他的身世,聂蓉蓉也不敢多嘴问,箫清和中探花了,这离他的打算更近了一步。
转眼到五月,箫宅的人手早就够了不说,也开始各司其职,男仆女仆总共五十几个,让聂蓉蓉说似乎少了点,探花郎呢,虽然刚开始当官是穷了点,但箫殇有钱也愿意负担,箫清和仍然说这些就足够了。
“京城的宅子不太好买,我己经托人了,应该快有消息了。”箫殇说着,箫家的事情打点完了,也是时候另寻宅子搬走,总在别人家里住着也挺不好意思的。要是他一个还好些,他己经习惯四处行商的生活,他是怕聂蓉蓉委屈。
聂蓉蓉笑着道:“不急的,慢慢来就好了。”京城的房价出奇高不说,还是有价无市,京城的面积就这么大,全国的权贵都往这里挤,买房就真不容易了。
箫殇看着她,突然道:“对不起。”
“啊?”聂蓉蓉怔了一下,一脸莫名的看向箫殇道:“怎么了?”
“我过几天要出门一趟。”箫殇说着,他把聂蓉蓉叫过来了,也没安置好,结果他就要马上走。
聂蓉蓉当即笑了,道:“出门就出门,男儿志在四方,这是好事。”她要是才认识箫殇,可能会有所抱怨,新婚没多久就出门,好不容易团聚把她丢到亲戚家里又出门。认识这么久了,嫁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人,她己经习惯。
“海战形势不明,可能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参军。”箫殇说着。
聂蓉蓉这回真的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