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中,居然还没有长成个变态,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悍啊。
而陆离的两个妹妹,谢向晚也曾重点关注过:
陆昭,定国公爱妾所出的庶长女,只比陆离小几个月,自幼受父亲宠爱,个性张扬、行事跋扈,堪称陆家第一大小姐,因接连几件大事耽搁了亲事。至今还未许人;
陆穆,陆离同母所出的幼妹,今年十三岁,与陆离一样,都是父母不看重的小透明。但性格极好,是个很会自我调节、随遇而安的女孩子。
看了陆家的调查报告,谢向晚对陆穆这个女孩子不禁生出几分好感。
试想下,一个小女娃儿,生来不被期许,生下来后更是父亲不疼、母亲不爱,明明是国公爷唯一的嫡出女儿。过得却不如庶女好。
处在这样的逆境中,要么会长成个软弱、怯懦的小可怜,要么会变成个浑身是刺、愤世嫉俗的小刺猬。
偏陆穆不是这样,性格活泼,坦荡自爱,不管四周的环境怎样不堪。她依然阳光得生活着,还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适时的展现特长,用自己的努力打入京城贵女圈儿。
如果不是对陆穆的调查很仔细,谢向晚都忍不住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也有什么‘奇遇’。
但所有的调查都显示。陆穆一没有穿越(感谢袁氏,谢向晚终于知道后世对鬼上身这种事儿有个结论:穿越),二没有重生(再次感谢袁氏,o(╯□╰)o),根本就是个土生土长、有些聪明的大周千金。
然而,恰是这个发现,让谢向晚更加佩服陆穆——没有任何奇遇,陆穆居然还能过得如此悠然自得,足见其心性坚韧啊。
不过那些只是调查来的情况,耳听为虚,想真正了解一个人,还是要当面看一看、聊一聊才行。
所以,当方令仪遣人来寻谢向晚,说陆家二小姐听闻谢家曲水宴,很好奇,也想来瞧一瞧的时候,谢向晚二话没说就立时写了请柬,命方家的奴婢带了回去。
而今日亲眼看了陆穆后,谢向晚肯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断——陆穆可交!
谢向晚浅浅一笑,桃花眼荡出迷人的光彩,她伸手拉住陆穆的手,柔声道:“妹妹太客气了,说起来都是我失礼,竟没有早日给妹妹下请帖,呵呵,若不是仪姐姐提醒,我险些错过一个极好的朋友呢。”
没有说‘补送’请帖,而是说了‘迟送’,谢向晚无一是在帮陆穆圆面子。
陆穆眼睛陡的一亮,看向谢向晚的目光亲切了许多。
方才的尴尬气氛顿时无影无踪,两人就像一见如故的好友,原本生疏的关系竟无端拉近了许多。
只是,两人忘了,身边还有个‘公主病患’陆昭童鞋,这位可不是个喜欢被忽视的主儿。
“谢大小姐此事做得却是不甚周全,既然要举办曲水宴,就该好好的筹划一番,怎么能忘了我们这些贵客呢?”
陆昭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当然,我们来不来是一回事儿,你却不能失礼呀。幸好我们姐妹不计较,倘或遇到脾气不好的贵女,人家定会怪你不会做事呢。”
陆穆的笑容凝在脸上,心中的羊驼驼已经开始扬蹄狂奔了。
谢向晚却不见任何怒意,笑眯眯的转头看向陆昭,道:“陆大小姐说的是,我们都是有规矩的人,实不好行那‘失礼’之事!”
靠之,我不给你下请帖就是失礼?这叫什么逻辑?你以为你是谁?是大周的公主,还是庙里的菩萨?
不过对于这种自信心膨胀的人,谢向晚向来不屑理睬,没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再加上陆穆在一边不同的用眼神无声的道歉,谢向晚也就没有跟陆昭计较。
小小的刺了她一下,便引着两人走向曲水亭。
曲水亭建在中路与东路建筑中间的园林中,位于假山之上,说是‘亭’,实则是个三面镶着几扇玻璃窗的房间。
房间里正中放着圆桌。三面玻璃窗下则各摆放着一张矮榻,榻上堆放着几个颜色鲜亮的隐囊、抱枕,以便坐在榻上的人能更舒服的依靠着。
四个墙角各安置了一个造型别致的高几,高几上摆放着果盘、茶盏。坐在榻上的人伸手便能取用。
整个房间布置得很简单,没有繁复的摆设,也没有什么名贵的家具,可人坐在其间,却有种别样的舒适感。
且不管推开那一面的窗子,都能有不同的精致景色观赏。
成国公府的四小姐袁晴便斜倚在南侧墙根的矮榻上,手里端着个茶盏,小口小口的品尝着,见谢向晚进来,笑着说道:“妙善。这茶水真不错。”
谢向晚与袁家相交多年,跟陈氏的儿女们也比较熟悉。
与袁晴虽只见了几次面,但在这之前,两人曾经通过信,相互说一些身处城市的新鲜事。感情很不错。
如今见了面,竟没有一丝的陌生感,仿佛熟悉多年的密友。
听了袁晴的话,谢向晚也随意的说道:“呵呵,阿晴喜欢就好。我这里还有一些采自益州山间的野茶,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胜在味道极好。阿晴要不要试一试?”
袁晴是个爱茶之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笑着说道:“好呀,待我吃完这一盅,再换那野茶尝尝。”
与袁晴同坐一张矮榻的少女听了。不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在袁晴的额角,笑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也就是在谢家,若是在别人家。人家还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袁晴故意将头倒向一边,装着被戳疼的样子撒娇道,“哎呀,疼!表姐你好狠的心哪,竟这般对待你可爱又乖巧的表妹。再说了,妙善又不是旁人,我跟她还客气什么?”
一屋子的少女笑眯眯看着袁晴和她表姐笑闹,亭中的气氛很是轻松、愉快。
坐在中间圆桌旁的方令仪看到谢向晚身后的陆氏姐妹,忙笑着招手,“阿昭和阿穆来啦,快进来,咱们坐下说话!”
“哎,就来!”陆穆看到一屋子的熟人,很是开心,也不管身后的陆昭,快步走到圆桌旁,在方令仪的另一边坐下。
陆昭却有些傻眼,她虽是陆家大小姐,在家里很是风光。可并没有太多出门交际的机会。
想那梅夫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怎么上心,出门做客的时候又岂会带上让她恶心的庶女?
再者,嫡庶有别,陆昭风光也只是在陆家,饶是有机会出了门,哪个贵女肯搭理她?
是以,别看陆昭整日端着个架子,自以为比谁都高贵,可见了真正的贵女,她骨子里的自卑立刻窜了出来,兴奋又怯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方令仪的召唤,她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学着陆穆来到圆桌旁坐下。
丫鬟们训练有素的给陆家姐妹上茶。
陆穆端起茶盏,轻啜两口,点头,“嗯,味道果然不错。茶好,水也好,烹茶的功夫更好!”
陆昭有样学样的端起茶盏,不过,为了彰显自己比妹妹出色,也为了在贵女们跟前表现一二,她故意轻轻抽动了下鼻翼,而后小口呷了一口,不急着咽下,让茶水在唇齿间停留了片刻,一副醉心品尝的模样。
陆昭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做得很是优雅,殊不知,她表现得太过刻意,落在旁人,尤其是行家眼中,就显得太假,有矫揉造作的生硬感。
“嗤~~”
做作北侧窗下的鹅黄衣衫女孩儿,年纪略小,出身却不俗,平日里最看不惯那些装腔作势的人,瞧了陆昭的‘表演’,心下不喜,直接轻笑出声。
陆昭原就敏感,听了这声明显的嘲笑声,顿时僵住了,端着茶盏的手也有些颤抖。
陆穆难堪的别过了脸,她决定了,以后哪怕大姐去祖母、父亲那儿告状,她也绝不会再带她出门了。
真是、真是太丢人了!
谢向晚毕竟是主人,虽然也不怎么待见陆昭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但来者终是客。对方可以失礼,她却不能落人话柄。至少不能让人毁了她的曲水宴。
不过在转移话题之前,她还需要简单做个介绍。
因为现场几人中,除了她邀请的七位贵客。还有三位是不请自来的,尤其是方才轻笑的鹅黄女孩儿,以及坐在袁晴身边的女孩儿,她们来的时候,正巧与曹家的两位小姐撞上。几个许日不见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忙着寒暄,一时没顾得上介绍。
虽然谢向晚隐约猜到了两人的身份,但还是做个正式的介绍才好。
袁晴乖觉,看出了谢向晚问询的眼神,忙指着身侧的女子介绍道:“妙善还不认识吧,呵呵。这是我三舅舅家的大表姐,陈佩玉。”
谢向晚脱口赞道:“佩玉锵锵,好名字。”
袁晴抚掌而笑,“哎呀,妙善可真聪明。大表姐的小字就唤做锵锵。”
谢向晚失笑,“这可真是巧了。我还想着,如果陈郡君有个妹妹,便可以叫做锵锵了呢。”
成国公世子夫人的父亲是个不受宠的闲散王爷,她的三哥不能承爵,便被封为镇国将军。陈佩玉是镇国将军的嫡长女,被封为郡君。
大周的郡君可不是隋唐时的郡君。没有品级,只有俸禄,只是个身份的象征。
谢向晚唤她陈郡君,则是一种尊称。
袁晴笑道愈发灿烂,直接指了指坐在对面窗下的鹅黄女孩儿,“妙善还真会猜。呵呵,大表姐确实有个嫡亲的四妹妹,喏,就是她。不过,她可不叫锵锵。舅母给取名叫洵美。”
谢向晚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故意玩笑道:“让我再猜一猜,陈四小姐的小字可是叫‘阿都’?”
袁晴瞪大了眼睛,“妙善,你是不是早就识得我表姐和表妹?若不然怎会猜得这般准?”
一番耍宝,惹得在场的女孩子纷纷掩口而笑。
其实大家都明白,袁晴不过是在说笑,因为陈氏姐妹的名字很特别,皆是源自诗经。
前有‘佩玉锵锵’,后有‘洵美且都’,陈佩玉既然小名叫锵锵了,那么陈洵美的小字再好猜不过了。
谢向晚很配合,眉眼弯弯的说:“我若是早认得陈大姐姐和四妹妹,早就亲自去请人了,哪里还需要你来显摆?”
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惋惜的模样,惹得在场的人又是一番笑闹。
说笑间,陆穆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指着陆昭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家大姐姐——”
还不等陆穆说完,陆昭已经开口了,“几位姐姐妹妹好,我平日里要陪祖母说话,跟着母亲和大嫂学规矩,所以极少出门。初次见面,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话音方落,陆穆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在座的其它几位小姐也都是灵透的人,一下子便听出了问题。心道:这个陆昭好不地道,陆穆好心帮她介绍,她居然踩着陆穆扬名。
照她这个说法,岂不是在反讽陆穆不孝顺、不知上进,整日在外头胡混?!
现场的气氛再次尴尬下来。
谢向晚蹙了蹙眉头,扭头看向身侧青罗。
青罗会意,忙招呼下人给客人们添茶、上果子点心。
靖国公府与谢家的关系也很好,见场面有些生冷,八小姐曹景芳笑着凑趣道:“咦,这糕点好别致。可是有什么来历?”
谢向晚感激的冲着曹景芳笑了笑,道:“八姐姐好眼力,这是我仿着唐时的糕点方子命人做的,名曰‘木枣金毛面’,是雕成狮子模样的枣糕。几位姐姐妹妹且尝尝,这枣子是我们家庄子上自己种的,味道很好!”
“哦?唐时的点心?呵呵,那我可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