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氏也没有客气。直接接了过来,展开细细的看了看。其实她更想知道,谢家到底陪送了多少抬嫁妆——当初她进门的时候,齐家陪送了一百二十八抬。
但小齐氏嫁的是长子兼世子,不管是从哪方面讲都比陆离尊贵。
谢氏若是个守礼的,便不能超过小齐氏这个长嫂。
谢向晚自然懂规矩,且不会做落人口实的事儿,小齐氏大略的清点了一下,谢家一共陪送了一百二十六抬嫁妆。不多不少正好比小齐氏的少两抬。
当然,单单听这个数据。就是小齐氏也要说一句谢氏懂规矩,心里也会暗暗得意。
但亲眼看了谢家这超标准的大箱子后。小齐氏整个人都不好了:谢家这是明退实进呀,倘或把这些大箱子里的东西折算到标准箱子里,数量绝对超过二百抬!
然而最令小齐氏郁闷的事还在后头,当谢家的婆子丫鬟们将箱盖打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一根手指都插不进去的物什时,她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此时,其它的陆家女眷也都悉数到场,看到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字画名帖、珍贵药材、丝帛锦缎,以及象征着田庄的土坯等物,饶是大家见惯了权贵家晒嫁妆的场景,也不由得被谢氏的出手大方而惊叹不已。
纷纷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面无表情的梅氏,以及用略带嘲讽的神情看着小齐氏。
“哎呀,真是恭喜夫人了,得此佳妇,二郎真是好福气啊!”大太太语气微酸的说着违心的话。
“可不是嘛,早就听说新二奶奶不同‘凡’人,今日瞧了,果不寻常啊。”三太太的目光也有些闪烁。
梅氏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前头吧,老大家的,你是大嫂,待会谢氏来了,你多照顾着些。”
说罢,竟是看也不看那价值上百万的嫁妆,径直朝待客的中路中庭而去。
大太太和三太太撇了撇嘴,暗道梅氏一句‘假清高’,然后跟着她一起去待客。
小齐氏和其它的几位少奶奶,则在新房里等着新娘,顺便围观新婚小夫妻的合卺礼。
不多时,一身红灿喜服的陆离牵着谢向晚来到远翠苑的新房中,夫妻两个坐在铺着大红喜缎的拔步床上,身侧摆着花生、桂圆、红枣等吉祥物什。
小丫鬟捧着个托盘走到近前,托盘里放着一柄系着红绸如意结的乌木秤杆,陆离在媒婆的指引下轻轻挑起鲜红的盖头,露出一张肤若凝脂、艳若牡丹的绝美容颜。
“……哟,咱们的‘新’二奶奶果然标致,竟是比、比,将咱们全都比下去了呢。”
一记稍嫌尖利的女声响起,吐出的话语更是带着无尽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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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花烛夜三
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富态妇人,脸盘圆乎,皮肤微黑,五官长得还算周正,就是眼角和嘴角有些下垂,显得不是那么好说话。
而事实上,她平素也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
只听她方才那句话,表面上看似在夸奖新娘子,实际上却是在嘲讽。旁的不说,单是那个‘新’字就颇有歧义。更不用说她故意欲言又止的后半句,摆明就是当着谢向晚的面儿,告诉她:谢氏你丫别得意,在你前头还有个二奶奶的,你撑破天去也就是个继室,继室!
这年头继室真心不是什么好职业,嫁进门来就要低一等,不但要对前头的原配行妾礼,就是夫家的人也会小瞧几分。
但,谢向晚的情况不同,她确实不是陆离的第一任妻子,但陆离的原配不是病逝或者出了什么意外而亡,许氏与陆离是和离的,且论婚姻的含金量和婚配的等级来说,谢向晚的出嫁绝对比许氏更尊贵。
许氏只是权宜之计的嫁给了陆离的‘牌位’,而谢向晚却是经由圣人赐婚,明媒正娶抬进陆家做儿媳妇的。
这妇人无视这个事实,故意言语讥讽,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放在平时,这种找茬的人,谢向晚都会直接碾压回去。
可今天不同呀,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身为新妇,不管面对怎样的境地,她都要害羞、含蓄、斯文有礼,哪怕是高声说句话都会引人侧目。
如果她出言反驳那妇人的挑衅,那妇人诚然会丢面子,可众人嘲笑的重点却还是她谢向晚啊。
按理说,陆家的其它女眷,尤其是小齐氏这个嫡亲的嫂子。见到有人挑衅,理当站出来帮忙应付过去——不管内里怎样,定国公府的二房对外的时候。理当团结一致,这才是所谓的‘一家人’。
然而。小齐氏仿佛没有听出那妇人话里的恶意,竟还一脸骄傲的点头,“可不是,我这弟妹的颜色是顶好的,慢说咱们比不上了,就是在京城的贵妇圈中,也鲜少有人匹敌呢。”
听听,她这是有心称赞。还是故意捧杀?摆明一副把谢向晚推到风口浪尖的模样呀。
谢向晚就像所有的新嫁娘一样,为垂着头,就着明亮的龙凤喜烛烛光,大家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微红的脸颊。
含羞带娇,好个美艳动人又含蓄的美人儿啊。
偏在场的人,有心为难的多,真心帮忙的少,一圈十几个女眷,竟是只有三四个面露不忍,欲言又止的想出言帮忙。
终于。立在小齐氏身旁的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美妇笑着说道:“好啦好啦,知道你们倾慕离哥儿媳妇的容貌,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你们没看到离哥儿都等急了吗?!”
一番故作玩笑的话,总算将现场的气氛重新调动起来。
陆离很配合的赶忙冲着那美妇道谢,“还是耀大嫂子最明白我的心意,诸位婶婶、嫂嫂、弟妹们,我陆二郎好容易正儿八经的娶个好媳妇儿,大家都抬抬手,切莫为难我家娘子啊~~”
陆离的表演功力也不弱,又是拱手道谢,又是朝着众妇人作揖哀求。将一个欢喜得忘乎所以的猴急新郎官演绎得淋漓尽致。
众人瞧了,顿时哄笑出声。
不得不说。陆离的相貌好、年纪轻,且仕途正好。只要脑子稍微清楚些的人,都不会跟他作对。
而方才不过是……反正,老夫人和小齐氏的面子,她们已经照顾到了,自家跟陆离夫妇又没有深仇大恨的,何苦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闹不自在?这不是往死了得罪人家吗。
除了少数几个人暗自撇了撇嘴,绝大数的人都跟着说笑,新房再度恢复了热闹、喜庆。
丫鬟们适时的捧着个托盘过来,托盘里放着两只甜白瓷小酒杯,两只中间系着一根红绳。
陆离端起两只酒盅,将其中一只交给谢向晚。
谢向晚稍稍抬起头,正好看到陆离含情带笑的眸子,她的心猛地跳了一记,赶忙低头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谢向晚酒量不错,不过她皮肤白,稍稍喝一点酒,脸颊就会烧得通红,只把众人看得啧啧称奇,而陆离早已呆住了——知道他的阿晚长得好看,但他还是没想到,她竟会漂亮到这般地步。
“哎呀,我就说咱们二奶奶好看吧,瞧,都把离二爷看迷了!”
最初那个找茬的刻薄妇人又开口了,明明是句可以用来渲染气氛的玩笑话,从她嘴里吐出来,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再配上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愈发让人觉得她是在挤兑新娘——红颜祸水呀,把好好的爷儿迷得五迷三道的。
陆离回过神儿来,淡淡的扫了那妇人一眼,道:“是我鲁莽,让其大嫂子见笑了,为了以表歉意,待会小弟去前头吃酒的时候,定会‘好好’敬其大哥几杯酒。”
‘好好’两字咬得格外清楚,在场的人,包括那位其大奶奶都听明白了。
其大奶奶娘家姓李,与安阳伯齐家有些姻亲关系,许是为了亲戚情分,又许是为了讨好老夫人,今日她才会刻意针对谢向晚。
在李氏向来,谢氏是新嫁娘,腼腆、害羞是正理,就算她刻薄几句,谢氏也不敢辩驳。
而陆离呢,风流才子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有个是疏朗洒脱的大男人,未必会在意女人间的这些‘说笑’。
新娘羞涩不敢言,新郎粗心不顾及,她李氏却能趁机为难谢氏一番,在人前大大的给齐家、许家出一口气。
如此一来,在老夫人那儿,她也能讨个好。
万万没想到,陆离竟这般细心,哦不,确切的说。陆离竟这般看重谢氏一介盐商女,不惜当众‘威胁’堂嫂也要帮妻子撑腰、出气。
李氏讪讪一笑,道:“二弟太客气了。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们这些做兄嫂的帮忙还来不及。哪会让你费心招待。”
其他女眷也都暗暗交换着眼神,不知不觉间,对谢氏也高看了几眼——一个丈夫愿意给她撑腰的妻子,不管出身怎样,至少在婆家,应该不会过得太差。
陆离表明了态度,悄悄给谢向晚使了个眼色——等我,而后才笑呵呵的拱手告辞。
小齐氏没有看到预期的场景。多少有些失望,简单的给谢向晚做了下介绍,便引着一干女眷去前头赴宴了。
谢向晚浅笑着目送众人离去,待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的笑容才渐渐止住,就知道陆家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但她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奇葩程度’,险些连起码的面子都不顾了。
这样也好,接下来她也能放开手脚好好整治一番了。
陆家女眷们离开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谢向晚和几个丫鬟。门外还有四五个丫鬟婆子探头探脑的瞧着。
青罗问:“小姐,您是先梳洗,还是先用些吃食?”
谢向晚扶了扶沉甸甸的凤冠。道:“先给我梳洗吧,顺便也弄些清淡的东西。”
折腾了一日,她滴米未进,肚子早就饿过劲儿了。现在只想稍微吃点温热香糯的米粥,养胃又充饥。
青罗,暖罗,绮罗,绯罗四个大丫鬟全都跟着谢向晚嫁到了陆家,四人服侍她已经十多年。早就熟悉了主人的习惯。
谢向晚只吩咐了这么一句,并没有细说。四人便开始分头忙碌起来。
暖罗领着两个二等丫鬟妆花、软烟去了位于西侧耳房的小厨房,绯罗领着织金、弹墨两个去了里间。绮罗年纪略小,却很机灵的跑到廊庑下跟一众‘围观’的远翠苑旧仆说话。
青罗则小心的帮谢向晚摘了凤冠,并卸下鬓边的簪子,摘下耳坠儿,以及腕子上的金玉镯子。接着将发髻松开,拿着一柄宽齿半月白玉梳轻轻的为她梳理头发。
将头发全都梳顺到脑后,青罗从身侧的丫鬟手里接过一方崭新的棉布巾子围在谢向晚的颈间。
这时,妆花捧着盆热水进来,尾随其后的软烟则提着个紫铜水壶。
青罗将一方帕子投进铜盆里,伸手试了试水温。
谢向晚微微低头,闭上眼睛,任由青罗拧了帕子给她净面。
陈夫人给化的妆并不浓,所以只换了两次水便将脸上的脂粉洗净了。
另一边,软烟趁着谢向晚梳洗的当儿,在茶盘里取了个干净的茶盅,又从荷包里取了几片薄荷叶放进茶盅里,倒了些水壶里的热水,一股清爽的薄荷味儿扑鼻而来。
待谢向晚净完面,水已经温得差不多了,软烟忙递到近前,谢向晚微一偏头,喝了一口,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