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碧将胡启德的情况说了说,而后道:“大太太听了这些,很是满意,当场敲定了婚事。老爷也觉得不错,胡家大爷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且年轻有为,与大爷同朝为官,他日也是个助力。所以就应允了。”
“嗯,这个胡公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谢向晚还记得当年谢向安被拐走的时候,胡启德曾经帮过忙。家底儿虽然单薄了些,但谢向意的嫁妆将会非常丰厚。
靠着谢家的财力支持,再有陈家的暗中帮忙,胡启德或许还真能在官场上做出什么成绩来呢。
相较于入了锦衣卫的楚幽,胡启德清贵许多,也单纯许多,谢向意嫁过去倒也合适。
点点头。谢向晚道:“父亲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个好姻缘。”
凝碧一直偷眼瞧着谢向晚的反应,见她并没有什么不虞,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有些话,她并没有说实话。事实上,袁氏之所以不同意谢向晚的建议,并不是觉得楚幽不够好,而只是因为这话是谢向晚提出来的。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人提出这个建议,袁氏都会答应——胡启德看着前程远大,可现在也不过是七品穷翰林。连个家都没有,需要依附陈家过活;而楚幽呢,却是正五品的千户。且上头的镇抚使出缺,楚幽十有*能升任,如此便是从四品了。
偏偏袁氏憎恶谢向晚,不管谢向晚是真心帮忙还是有意算计,落在袁氏眼中,都不是好的。
所以,她宁肯错过楚幽这个好女婿,也决不让谢向晚趁机害了她的蓁蓁。
袁氏城府不深,她的这点子心思。谢家的几个主子都瞧出来了。
无奈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害怕谢向晚知道了会不高兴:她满心为妹妹打算。袁氏却还恶意揣测,换做谁。心里也不会舒服呀。
所以,亲事刚刚敲定,周氏便派了心腹来跟谢向晚好生解释。
凝碧道:“是呀,尤其是大太太,很是满意,片刻都不肯耽搁,力逼着大奶奶去陈家说项。今天上午陈家便遣了官媒,将亲事定了下来。原本,老爷还想着叫大小姐回去再商量商量,结果就——”
谢向晚心明眼亮,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暗暗探了口气,道:“事关蓁蓁,大伯母着急也是应当的。再说了,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和伯母觉得好那便是好。我虽是姐姐,却仍隔了一层呢。”
凝碧听出谢向晚话里的意思,并不敢随便应声,只恭敬的坐着。
谢向晚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她之所以会管谢向意,一来谢向意到底是她的妹妹,血脉亲情轻易割不断;二来也是为了谢家。
袁氏不领情,那就不领吧,反正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个女人。
又问了问家里的事儿,谢向晚便打发凝碧回去了。
送走了凝碧,谢向晚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准备歇一会儿便回书房继续忙正事。
忽然,门外的小丫鬟掀帘子进来,回禀道:“二奶奶,梁姨娘求见!”
谢向晚一怔,梁姨娘,谁呀?
陆离可没有姨娘、通房之类的女人啊。
青罗凑到谢向晚耳边,轻声提醒着:“是世子爷的贵妾,娘家是苏州的盐商,听说早些年还跟咱们谢家有过来往。”
谢向晚恍然,随后又纳闷:“咦,不是说她得了重病,正在偏院修养吗?”
怎么忽然跑到她这里来了?
青罗哪里知道,只得摇头。
谢向晚思忖片刻,道:“这样吧,她到底是世子爷的侍妾,我一个做弟媳的不好插手大伯子院子里的事儿,你代我出去看看,问问她有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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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梁氏其人
谢向晚没见过梁姨娘,但对她也不是全无印象。
原因无他,实在是谢向晚和梁姨娘有许多共同点——
两人出身相同,皆是出身江南盐商人家。
两人嫁入陆家的原因相同,陆家缺钱啊缺钱。
两人都带着丰厚的嫁妆过门,十里红妆啊十里红妆。
唯一不同的是,谢向晚是明媒正娶的原配,而梁姨娘只是个从角门抬进来的贵妾。
但这并不妨碍陆家的人把她们放在一起对比。
谢向晚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但下头人的议论,她还是知道一些。
什么二奶奶和梁姨娘同人不同命啦。
什么二奶奶虽和梁姨娘一样都是盐商女,行事作风却截然不同。
什么……
听得多了,谢向晚对这位梁姨娘便有些了兴趣,尤其是这位还是陆元的爱妾,谢向晚也想知道一些宁福堂的事。
但,谢向晚很好奇,自己过门也有一个月了,梁姨娘若是有心交好,也不会等到今日。
她忽然来拜访,定是有所求啊。
……等等,梁姨娘,梁夫人,阎都督?!
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波光潋滟,谢向晚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边不由得露出一抹浅笑。
就在这时,青罗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她来做什么?”谢向晚问道。
青罗凑到近前,弯腰回禀道:“梁姨娘说,原该早来拜会二奶奶的,只是她身子不太好,怕过了病气,且她自知身份卑贱。贸然来访,恐惹旁人非议——”
谢向晚摇摇手,打断她的话。“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直接说她所为何事而来。”
青罗知道谢向晚的秉性。不敢再多说,直奔主题:“梁姨娘听闻二奶奶在广平郡主的赏菊宴上与她的远房姑母梁夫人相谈甚欢,梁姨娘说她家姑母最是个直爽利索的人,见到喜欢的人,定会热情相邀去府上一坐,”
谢向晚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听闻?呵呵,梁姨娘好长的耳朵?”
昨儿在广平郡主府上发生的事。梁姨娘这个据说被小齐氏关进偏院的‘重病患者’,居然今儿就‘听闻’了,这说明了什么?
偏府里的人还都有志一同的认为梁姨娘‘蠢笨’、‘没用’?
谢向晚无语,这样的人如果还算‘没用’的废物,那么小齐氏那些人又算什么?岂不是跟天蓬元帅是血亲了?
青罗听出谢向晚话里的别有深意,也跟着笑了笑,道:“不瞒您说,方才奴婢仔细打量了梁姨娘一番,发现她虽瘦弱,面色也有些苍白。但并不似谣传里说的那般‘病入膏肓’。”
真正得了重病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头发干枯、皮肤蜡黄、肌骨消瘦、神情萎靡、浑身药味……总之,根本不堪入目。
而梁姨娘却全不是这般情况。
青罗偏头想了想措辞。斟酌的说道:“唔,怎么说哪,奴婢觉得,梁姨娘这样反而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柔美之态呢。”
可怜、娇弱如小白花,女人看了会觉得厌弃,但男人却最吃这一套。
“哦?她果然如此?”谢向晚忽然来了兴致,坐直身子,问道:“她既提到了梁夫人,莫不是此行来拜会我。竟与梁夫人有关?”
青罗点点头,脸上却带着一丝不解。道:“梁姨娘说,她多日不见姑母。很是想念,只是自己身子不好,不得轻易出门……梁夫人若是邀请二奶奶去府上,还烦请二奶奶帮忙给梁夫人带些东西。”
谢向晚微微皱眉,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小齐氏,可与梁氏也没什么交情,为了一个陌生人,谢向晚不想搀和宁福堂的家务事。
还有一点,谢向晚是正头娘子,而梁氏是隔房的妾侍,跟她交往过密,没得降低了身份。
别看谢向晚是商户女,可她身上却有大唐贵女谢离的灵魂,十几年熏陶下来,她的潜意识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骨子里不由自主的散发着一种属于贵女的骄傲与矜持。
骄傲如谢向晚者,又岂会跟个妾侍有私交。
青罗觑了眼谢向晚的脸色,见她神情淡淡的,显是对梁姨娘的话不感兴趣,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暗道一声:真是奇怪,那梁氏还真是邪门了,竟然连大小姐会说什么,她都能预先猜到。
心里琢磨着,青罗也没有迟疑,将梁姨娘方才说的话仔细的复述了一番:“梁姨娘也觉得她的要求有些唐突,知道这样太为难二奶奶您了。不过,她也是没法子。她还说,如果二奶奶肯帮她这一遭,她定有厚礼相赠。”
谢向晚挑眉,“什么厚礼?莫不是什么金银之物?”
语气中难掩戏谑,不是谢向晚自大,在京城,除了皇家,谁家也没有谢家的银子多。
在谢向晚跟前装土豪,无异于关公门前耍大刀。
青罗表情有些古怪,压低声音道:“梁姨娘说世人皆知谢家豪富,她有自知之明,不敢在您面前提什么黄白之物,她、她偶尔听闻了一个关乎陆家兴亡的大秘密,如果您感兴趣,她愿意与您分享。”
谢向晚变了脸色,“关乎陆家存亡的大秘密?”
秘密,又是秘密,出嫁那日,周安歌就跟她说什么陆家有个秘密,今儿又有个梁姨娘也说知道什么秘密。
陆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陆家的人不知道,反而是与陆家没什么相关的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安歌有‘奇遇’,谢向晚经过几年的观察,已经得出了结论——后世有个说法,叫做死后重生,而周安歌的情况很符合这个说法。
只是,周安歌重生前,或许没有寿终正寝,经历的事情不是很多。所以今生‘预见’的事情也仅止于燕王登基。
之后的事儿。她只是知道个大概,应该是她前世偶然听到的,并不曾亲历。是以,她‘提醒’旁人的时候。也是含含糊糊的。
周安歌有奇遇,难道这个梁姨娘也有奇遇?
谢向晚暗自琢磨着,好半晌,忽然猛不丁了问了句:“青罗,方才你仔细观察过梁氏,可曾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青罗正想说这事,可不知道怎么开口,听到谢向晚主动询问。她赶忙道:“不瞒大小姐说,奴婢跟梁姨娘说了几句话,虽没看出什么破绽,却总有奇怪的感觉。唔,她、她明明没有见过您,可对您的脾性却非常了解,甚至,连您刚才说的话,她也提前预料到了。”
青罗表情怪异,丝丝吸着冷气。道:“奴婢也说不出来,反正这梁姨娘身上透着股邪性。”
这就对了!梁姨娘果然同周安歌一样,不过。她经历的比周安歌多,所以,知道的事情也多。
否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怎会对谢向晚如此熟悉?
想到这里,谢向晚反而对梁姨娘口中说的‘大秘密’不怎么感兴趣了,梁氏是陆元的人,如果有关乎陆家存亡的大秘密,她第一个应当对陆元说。如此,她还能在丈夫跟前卖个好呢。
可她偏偏用这个‘秘密’做筹码。跟谢向晚作交换。谢向晚猜测,这个秘密要么与她们远翠苑无关。要么便是个麻烦事。
有时候,无关的秘密知道多了,对自己也是个负担。
“梁姨娘还在外头侯着?”
谢向晚打定了主意,转而问道。
青罗点点头,梁姨娘还要等二奶奶的回信呢,怎么会轻易回去。
谢向晚勾了勾唇角,道:“罢了,她也是个有孝心的,不过是帮忙稍些东西,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吧,你出去跟梁姨娘说,有什么想带给梁夫人的,只管先拿来我这里。过几日,阎家便会来人下请帖,到那时,我将东西顺手带过去。”
顿了顿,谢向晚的笑纹加深,“至于什么秘密,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