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谢向晚不傻,她绝不会将到手的权利拱手让人。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
谢向晚笑盈盈的站起来。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新妇的羞涩,柔声细气的说:“大嫂太抬举我了。我、我年纪轻,进门的时间也短。之前有祖母和大嫂指点,才勉强将家里的事务管理起来,只是现在——”
老的‘病’了,小的又去‘祈福’了,只留下谢向晚一个新媳妇儿,她还真没有底气。
余下的话谢向晚没有明说,但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齐氏闻言,有些发愣。
不等她出言劝说,谢向晚又笑着说道:“家里的事还是劳烦母亲吧,虽然母亲有了春秋,身子也不好,但谁让我是个没用的呢,只能求母亲再受几年的累……”
说着,谢向晚走到梅氏面前,从袖袋里掏出对牌,双手捧着奉到梅氏面前。
梅氏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只淡淡的看了陆延德一眼。
若是放在几日前,陆延德或许不会同意梅氏重新执掌国公府的中馈,但最近几日梅氏的言行很得他的意。
先是主动提出接回孙老姨奶奶,接着便是借梅三郎的事引出了小齐氏等人放债的不法事,再然后陆延德成功逼得老夫人分家,桩桩件件的,陆延德很是满意。
再者,陆离是梅氏所出,如今陆离出息了,单冲这一点,陆延德也不能不给梅氏面子。
“夫人,要不就依二奶奶所请,你再辛苦几年,顺便教导着媳妇们管管家?”
陆延德难得态度平和的跟梅氏说话。
梅氏勾了勾唇角,眼中却闪过一抹为不可察的嘲讽,不过很快又消失了,她叹了口气,道:“既是这样,我也只能再劳累几年了!”
说罢,她伸手接了对牌,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老夫人、小齐氏一眼。
老夫人已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一股子腥咸味儿在喉间翻滚,她强力忍了下来,摆摆手,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去忙吧,我、我也要休息了!”
“是,母亲!”
陆延德、梅氏起身告辞,陆离和谢向晚紧跟其后,唯有陆元和小齐氏留了下来。
陆延德也不计较,长子与老夫人感情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左右现在老夫人失了臂膀、又服了软,短期内再难掀起什么风浪,陆元怎样,由他去吧,他陆延德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现在要紧的还是尽快落实分家的事,然后让大房、三房的人麻溜的滚蛋!
陆延德心里算计着,回到外书房,稍作了片刻,便寻来心腹之人,命他们悄悄去了族长和几位族老家。
次日上午。陆氏族长陆延年,并几位年高德重的族老应邀来到国公府。
宁寿堂的正堂里,老夫人斜倚在罗汉床上。卢延年和几位族老坐在床侧两边的黄花梨官帽椅上,陆延德、陆延宏、陆延修以及陆元等男丁则分坐在堂前的两溜椅子上。
陆延年照例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便开始按照宗法程序宣布分家:永业田、功勋田和祭田不动,国公府的两处祖宅不动,其它产业分作两份,一份给陆延德,剩下一份再平均分作两份,陆延宏和陆延修每人一份。
表面上,这样的分家方式很公平。
但事实上,却是陆延宏和陆延修吃了大亏。原因无他,经过几年的折腾,陆家最大、最值钱的产业便是那些田产,偏这些是不能分的。
而能动的产业并不多,铺子、宅子还有田庄,分到陆延宏、陆延修手里的,加起来尚不足十万两。
十万两银子,与偌大的国公府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陆延宏和陆延修当场就急得跳脚,直说不公平。
陆延年的脸登时沉了下来。道:“不公平?难道把陆家的祭田分给你们才算公平?你们也都是读书识礼的人,难道连起码的规矩和道理都不懂?”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偏你们就比旁人尊贵了?
陆延宏、陆延修的老脸登时涨成了紫茄子,抗议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陆延年说得没错,如此分家,就算是闹到公堂上,也不会有人说陆延年‘偏心’。
陆延德很‘厚道’,见大兄、三弟可怜,硬是从自己分得的那份产业里拨了两套宅院,分别送给他们。
两处宅院都在京城,就是不在内城,但位置也不错。左右邻居都是读书、做官的人家。
陆延年看了两套宅院的地契后,也忍不住连声赞陆延德:“国公爷果然重情义。这两处宅子,都是极好的呢。”就是出了京城的贵族圈子。不过,陆延宏和陆延修离了国公府,也算不得勋贵了,只能算是普通官宦人家。
住那样的宅子,也算是符合他们的‘新身份’。
陆延宏和陆延修深觉被陆延德羞辱了,偏又说不出什么:哦,人家送宅子还送出不是来了?如果他们真的开口了,别说陆氏宗族的族人,就是外人听了,也会骂他们不知好歹。
“这个老二,愈发奸诈了!”
陆延宏、陆延修恨恨的看着陆延德,心里忍不住的骂着。
家分了,但大房和三房却赖着不肯搬家。这边陆延宏‘病’了,陆延德作为一个重情义的好弟弟,自是不能逼着重病的大哥搬家。
那边三太太袁氏似是诊出了喜脉,胎像还有些不稳,陆延德作为一个厚道的好哥哥,更不能让孕妇劳累。
就这样,大房和三房打定主意死赖在国公府不走。
陆延德恨得牙根直痒痒,陆离再次献计。
次日,顺天府尹发了签子,遣差役到国公府请陆延宏和陆延修去顺天府,当天两人便被留在了顺天府。
虽然没有直接投入大牢,但却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陆延宏和陆延修心里明白,这是陆延德逼他们搬家呢。
两人也死硬,就是不肯让步,没几天,顺天府便将他们放了回来。
但刚回来,还不等他们得意两天,锦衣卫竟然也上门了,说是调查西宁卫、肃州卫等处的几件官司,陆延宏、陆延修当场吓得瘫软了身子,迭声请陆延德来帮忙说项。
……次日,大房和三房便齐齐打包了行李,麻利的搬出了国公府。
短短不到十天的功夫,国公府里热闹不断,不过谢向晚却顾不得,因为谢向意马上要及笄,她要回去参加妹妹的及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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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琐事纷扰
转眼到了十二月,一场场大雪过后,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白茫之中,而北地也进入了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赶在落雪前,谢向晚命人将暖房收拾来出来,另外也把远翠苑的中庭、前院等房舍改建了一番。游廊下铺了火龙,房间里加了火墙,她又命人去山西等地采购了大批的煤。
这年头人们习惯用木炭、木柴等取火,但对于煤也不是全然不用的,只是并不普及。
谢向晚脑中有后世的记忆,知道煤的好处,再加上远翠苑的火龙和火墙太多,单靠木柴根本就撑不起来。
所以,她便想到了煤。巧的是陆离旧年在北地云游,结识了不少靖难良将,大同卫的指挥使便是陆离的朋友。
于是,谢向晚便拉上广平郡主、陈复礼夫妇,与大同卫的卫所一起开采煤矿。
陈复礼掌管宗人令,与内务府也有关系,所以他出面,可以代表大半个宗室和皇族。
大同那边则有卫所的指挥使,当地的官员也不敢为难。
而且此时人们对煤炭的认知并不深,除了冶炼铁器的铺子会用到外,一般的百姓并不拿来在家里使用。
所以,就算私人开采煤矿,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不过谢向晚习惯事前多思量,她知道,煤炭的好处一旦被大家所知道,煤矿的开采也将渐渐收归官府。
有了陈家和卫所的人做合伙人就不同了,谢向晚相信,大同的官员们就算眼馋煤炭的暴利,他们也不敢得罪这两拨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谢向晚还要先解决几个问题:煤炭不比木炭,燃烧起来烟气大。而且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引发煤气中毒、火灾等祸事。
谢向晚回想了下后世的某些记忆,画了一些铸铁火炉和铁皮烟筒的图纸。寻了稳妥的铁匠来打造。
成品出来后,商业嗅觉敏锐的谢嘉树和谢向安立刻发觉了其中的商机——京城一半以上的百姓都是从南边迁来的。对北地的严寒气候很不适应。有了这烧炭的铁炉子,屋子里顿时便能暖合起来,远比炭盆管用多了。
至于烟气,还有那些铁皮烟筒呢。
谢向安特意在自己屋子里试了试,果然暖和,还没有烟熏火燎,很是便宜。且有了这炉子,在屋子里烧个水、热个饭。既不占地方还省事。
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煤炭的生意,谢家没有沾手,但这铁炉子、烟筒的生意,谢嘉树决定接下来,倒不是想用这个生意挣多少钱,而是想让谢向安练练手。
谢向安跟着姐姐、父亲学习了这么多年,也间接的负责了一些生意,但还没用独自做过生意。
这次,领了这个差事。谢向安很是高兴,寻铺面、选掌柜、找匠人……忙了个不亦乐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时不时的用飞鸽给姐姐、姐夫写信。
谢家的那两只小鸽子,也跟着谢向安忙个不停,整日里在陆家、谢家之间穿梭。
谢向晚见谢向安如此上心,欣慰的同时也替弟弟高兴,为了让他做得更好,便将后世一些经验不着痕迹的‘提点’给谢向安。
比如,为了确保在短时间内生产出更多的产品,可以仿照后世的零件代工,将炉子拆分开来。分别承包给不同的铁匠铺。
比如,为了减少山寨产品对正品的冲击。可以仿照后世的加盟店,让出一部分的利益给京城的广大杂货铺和铁铺。许他们代卖、代加工谢氏火炉。商人逐利,加盟谢氏火炉,不但有钱赚,还不用自己费心费力的仿制、加工,那些小铺子也乐得轻松。
比如,为了推行铁炉和煤炭,谢向晚还建议谢向安,让他在铺子里许诺,但凡是购买铁炉、烟筒的顾客,可免费提供一定数量的煤炭。
这一条最要紧,炉子可以山寨,煤炭却是陈家、陆家垄断的,至少在最近两年,在京城,旁人暂时无法染指煤炭生意。
有了谢向晚的提点,又有陆离的帮助,再加上谢向安原就是个极聪明的人,是以,铁炉铺子的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广平郡主和谢向晚合作愉快,也乐得帮衬谢家,所以,在她的煤炭铺子里,掌柜和伙计们会帮着谢家推销火炉。
如此,谢向安的小生意做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直营的铺子,加上加盟、代卖的铺子,足足几十家,遍布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不过堪堪一个月的时间,铸铁火炉和煤炭便被京城的广大百姓所接纳,至于那些权宦人家,就更不用说了,主子们的房中放着做工更为精致的火炉,就是下人房里也都安装了普通的铸铁炉子。
而最火爆的还是陈、陆两家的煤炭生意,自打落了头一场雪,从大同往京城来的运煤马车就不间断,每天都有上百号的卫所兵丁押运着一车车的黑炭块儿进京。
陈家、陆家的煤炭铺子不说日进斗金,却也差不到哪里。
京中不是没人眼馋,但碍于广平郡主和定国公府两大招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