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离的手指落在的那个点,则是一处山地,旁边注着一行小字‘九华镇’。
谢向晚恍然,“咱们的书院就在这个九华镇?”所以才会叫九华书院?
陆离点点头,道:“这个位置极好,距离官道不远,而且还有几处汤泉池子,待书院建成后。那些汤泉池子也能好好的利用起来。”
不管是做浴池,还是用来种植温泉蔬菜,都很便宜。倘或以此作为招牌。还能招揽一些权贵家的子弟前来求学呢。
谢向晚很赞同陆离的想法,笑着说:“还是二爷想得周到。待书院建成了,咱们便搬到书院去跟学生们一起住。所以,这蔬菜瓜果、鸡蛋肉禽的,也须得准备妥当。有了那汤泉池子就便利多了,哪怕是冬天,也不会委屈了书院的先生和学生们呢。”
陆离双眼一亮,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从未想过跟兄长争什么爵位,而国公府的水也太浑了。陆离也不想搀和,偏父母俱在。他们不能分家,若是能以‘办书院’为名躲出去。倒也是件好事呢。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阿晚,你、你愿意跟我去昌平?”离开繁华的京城,远离奢华的贵族圈子,放弃国公府豪奢、体面的生活,转而去偏僻的山地受苦?!
谢向晚笑了笑,道:“二爷,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咱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在哪里,我便会跟你去哪里。昌平也极好呀,那里有山有水有温泉,咱们既能随心所愿的教授学生,还能畅游山水、尽享田园的妙趣,岂不美哉?”
而京城里又有什么?繁华?豪奢?
那些东西上辈子的谢离早就享受了一个遍,谢向晚对那些再也生不出半分向往。相反的,她更想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振兴谢氏、洗白谢家,若是能让自己在史书上留下一笔,那就更美好了。
脑中的谢离最敬佩的人便是盛唐的那位女皇,巾帼不让须眉,一介小女子却能位登九五,为天下的女子树立了一个榜样。
谢向晚受谢离的影响,对那位女皇也分外崇敬,最让谢向晚心动的则是女皇的出身——她的父亲最初也只是个木材商人啊。
当然,谢向晚从未想过自己去造反做皇帝,她只是希望她这一辈子能做出些大事来,即便不能名垂青史,也要在当下闯出个名声来。
所以,跟那些转瞬即逝的‘富贵’相比,谢向晚更愿意和夫君去做些正经事。开书院、开书局,著书、教书,将自己所知所学全都教授给学生们,这样的人生将会更有意义!
陆离见谢向晚说得神采飞扬,显然并不是为了宽慰他故意说的谎话,心里不禁一阵熨帖,道:“阿晚说的没错,远离闹市、畅游山水、教书育人,确实是一件快事呢。”
书院的场地有了,名字也有了,还有圣人做靠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人盖房子、请先生,然后招生开学了。
盖房子也好说,陆离早就寻了工部的员外郎帮忙,画房样子、选址、准备建材,也都有专门的管事负责,只等过了节,冰雪融化。泥土松软了便可以动工。
要紧的是请先生。
谢向晚道:“二爷乃当世名士,才学、人品都是极好的,二爷做先生。绝不会委屈了那些孩子。”
她的目光落在书案上摆放着的一匣子御制新书,笑着说道:“更不必说二爷编撰的《承徽说文》已经颁行天下。二爷的名士之名很快便能响彻大江南北,单单冲着二爷这名声,定能吸引许多学生前来求学呢。”
今年是正旦,大朝会的时候,圣人欢喜的接受了群臣的朝贺,当众宣布了几件大事,朝贺结束时,圣人还特意赏赐了所有与会的朝臣两套御制新书。其中一套便是陆离负责编撰、翰林院众臣校正的《承徽说文》。
而京城的各大书局也开始雕版印刷。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套实用性极高的工具书便会推行天下。陆离这个编撰者的名字也将被广大读书人熟知,届时,陆离陆原上的名士之名会更加名副其实。
这年头虽不像魏晋是那般推崇名士,但读书人对于真正有才学的人还是本能的敬畏,陆离年少有才、又中过探花,如今更是著书立说,这对于天下的读书人而言,是极有吸引力的。
陆离却没有这么乐观,他想了想。微微摇头,“我的资历到底还是有些浅薄,而且咱们的书院不是蒙学。就算我能教书,只我一个也是不够的。所以,咱们还需要寻几个德高望重、博学多才的先生来任教。”
“二爷说得有理,”谢向晚思索片刻,用力一拍巴掌,笑道:“哎呀,咱们不是还有先生和姑丈吗,他们皆是博学之士,德行又好。请他们来做先生最合适不过了。”左右都是自己人,相互帮个忙还不是抬手的事儿嘛。
更要紧的是。方明儒和王承都有才名,随便拉出去一个便能招揽来无数的学生。
陆离笑了笑。道:“阿晚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待过完了节,我便去寻先生和姑丈。”就算他们不能亲自来教书,也要请他们帮忙推荐几位稳重的先生来。
夫妻两个窝在书房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气氛很是热烈。
转眼间,正月便过去了一半,十五那日,陆离和谢向晚悄悄溜出去看了花灯,陆离还小露了一把身手,猜对了几道高难度的灯谜,给谢向晚赢了几盏小巧的花灯。
那些花灯并不值钱,但谢向晚却很喜欢,宝贝一样的一路抱回家,命人挂在了拔步床的外间,夜里点上蜡烛,五彩的花灯闪耀着光芒,熏染得房间里都多了几分暖意,谢向晚坐在床上,看着透雕花格子里投射进来的彩色灯光,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幸福。
……新年就这样过去了,街头上的彩灯还没有撤去,人们已经开始为新一年的生计而忙碌着。
官员们也都开始回衙门当差,陆离却‘失业’了——节后第一天,陆离便上了折子辞官,推说自己是因着著书一事而暂时入了翰林院,如今书了编完了,他也该卸任了。还表示学海无边,他想继续研究学问。
陆离的折子一递上去,便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噫,这陆家二郎又作什么妖?好好的作甚辞官?
有消息灵通、且心思敏捷的人已经猜到了‘真相’——啧,陆小二真可怜,好容易做了官,却被家里生生给连累了。
什么?你问陆家出了什么丑事?嗐,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岂不知除夕那日陆家的慌乱?还有正旦那日皇后单独留陆家老夫人训话?
定国公府的好戏一场接一场,场场刷新着京城百姓的三观,如果陆离在旁的衙门也就罢了,偏偏在最重名声的翰林院……唉,有这样的家人,陆离不辞官,难道等着被人弹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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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脑残粉一
“狗屁,都是他娘的狗屁!”
陆元阴着一张脸,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咒骂着:“好你个陆离陆小二,阴人都阴到自己家里来了……进宫告黑状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背地里散布谣言?哪个连累你丢官了?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在翰林院呆不下去,这才想辞官……”
老夫人病了,病得很重。
正旦那日皇后单独留下她说话,外人虽不知道皇后都说了什么,但事后猜测,定不是什么好话。也就是说,薛皇后训诫齐老夫人咯?!
在京城上流社会混的,不说都是人精儿吧,却也没有傻子。薛皇后是什么人呀,最是个和善大度的人,连后宫的宠妃都要赞她一声‘贤良’,足见其人品。
似薛皇后这般真正高贵的人,满京城的贵妇不管,偏偏‘训诫’了齐老夫人,众人连想都不想就能得出结论:定是齐老夫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薛皇后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才单独留下她来说教了几句。
即便如何,薛皇后也给了齐老夫人面子,没有当众训斥,只悄悄说了说。这从来一个方面证明了薛皇后的‘宽厚’啊。
再联想下定国公府的污糟事儿,男人们或许不懂其中的奥妙,常年混迹于内宅的妇人们却门儿清,只凭听来的一些八卦,便推测出了真相:毒杀当家的国公爷,这是多大的罪过啊。
也就是陆延德愚孝,压着没将此事爆出来。否则,依着老夫人的罪名,一杯鸩酒了结了她也不为过啊。
难怪皇后会训诫齐老夫人,还特意赏了她两本闺训的书给她。摆明了就是说她不守妇道、不遵礼法,让她好生学习一番哪。
众人猜到了‘真相’,对齐老夫人愈发不齿。连带着安阳伯府齐家也受了连累。齐家应该庆幸的,他们这一辈的女孩儿都出嫁了。下一辈的小姐才几岁、尚不到婚配的年龄,否则,后果将会更加不堪。
饶是如此,几位出嫁了的齐氏女也被人质疑‘教养’问题,在婆家颇受了些气,一个个跑回娘家哭诉,只是齐家还要仰仗齐老夫人,并不敢太得罪她。齐家的老夫人便把几个女孩儿训了几句。那几位齐氏女愈发不平,暗中将齐老夫人和小齐氏骂了个半死。
齐家的老夫人和夫人对齐老夫人也有些怨言,前些日子来探病的时候,虽不敢明着责怪老夫人,话里话外的却带着埋怨,怪她给齐家人丢了脸,怪她行事不周,怪她……
老夫人原就积了一肚子的火气却无处发泄,如今连她一向看重的娘家也嫌弃她,她紧绷的那根线便断了。当场发作起来,直接把齐家老夫人和夫人骂了出去。
把人赶出去后,老夫人也垮了。吐出一大口血后,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幸亏家里有太医,且梅氏也不想老夫人这么轻易的死去,麻利的请太医诊治,并大方的表示,该用什么药材,只管去库里取,库里若没有,就到外头去买。
不管是千年的人参。还是万年雪莲,亦或是极品血燕。只要对老夫人的病情有益,哪怕再贵。也命人想尽办法的买了来。
如此几回,梅氏那‘孤拐’、‘冷情’的名声倒是好了些,又有靖国公府世子夫人云氏帮她宣扬,梅氏竟渐渐有了‘纯孝’的美名。
经过一番救治,老夫人刚刚醒来,便听说了梅氏利用她刷好评度的事儿,顿时又气得两眼发黑,病情再度加重。
老夫人是陆元夫妇的最大靠山,如今这个靠山虽然还没倒,却也呈现了颓势,国公府从来不缺见风使舵的人,时间久了,那些下人觉得世子爷和老夫人输了,而二爷却越来越有本事。他日承继国公府爵位的,还不定是谁呢。
有了这个想头,许多人便偷偷跑到远翠苑献殷勤,往日他们怎么巴结陆元和小齐氏,现在他们就怎么讨好陆离和谢向晚。陆离夫妇倒没觉得什么,反是陆元,受不了这种巨大的落差,又担心老夫人会撑不住、自己失了靠山,出门的时候还要面对众人怪异的打量……种种情况加起来,陆元对陆离的憎恶达到了最高。
巧的是今儿出门,好容易借着梁姨娘跟阎都督搭上了关系,陆元正想再接再厉的去阎家刷个存在感,不想却听到了这么一则流言。
当时在阎家,陆元不敢发作,一路忍着回到家里,偏小齐氏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枯槁模样,陆元愈发不喜,抬腿便来到了西跨院。
这些日子,因着阎家和梁夫人的关系,陆元对梁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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