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冬天赶路,真心不是什么美好的事儿。
女子摇摇头:“不了。妾身在京里呆不惯,再者,国公府,哦不,是侯府的事已经平息了,妾身也该走了。”
谢向晚定定的看着那女子,见她满脸坦荡。显然不是在说谎。
“走了也好!”。谢向晚抬眼看向青罗,“去里间把那个黑漆螺钿匣子拿来。”
“是,”青罗转身去了里间。不多时。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过来。
谢向晚冲着那匣子扬了扬下巴,对女子说道:“之前我答应过你,你做我的眼线,我给你相应的酬劳。这是两万两银子。都是汇通票号的,只要在大周的地界上。都能兑换。”
女子接过匣子,屈膝行礼,“多谢二奶奶。”
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女子便起身告辞。
谢向晚忽然问了句:“你不后悔?”如果她没有跟自己合作。而是继续留在陆家,现在做侯府世子的绝不是什么陆神佑,而是她的儿子。
女子已经走到了房门边。身子一顿,头也没回的说道:“不后悔。”
留在陆家确实有可能获得那塌天的富贵。但这富贵,也要有命来享受啊。
女子在陆家生活的时间不长,但对于里面的人和事却很清楚。
旁人不说,齐氏太夫人就是个极狠毒、凉薄的人。
如果她真的留在了陆家,她的儿子定能成为世子,可问题是,太夫人绝不会容许她这个生母存活。
母子分离是必然。
再者,儿子当了世子,也未必能保住一世富贵。
陆元死的不明不白,过去这女子想不通,现在却有些懂了。
什么发疯*?
陆元之所以发疯,是因为在诏狱受了刺激。可陆元去诏狱‘当差’,是皇帝的旨意。
照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真相也就不远了。
陆家是个火坑,她们母子决不能自己找死。
再加上之前跟谢向晚做了交易,有了谢向晚给的钱,哪怕离开陆家、离开京城,她们母子也能过得很好。
青罗亲自把人送了出去,回来后,感触颇深的说:“芸娘是个聪明人。”
“是呀,懂得取舍,确实聪明。”谢向晚坐得久了有些累,她慢慢的躺下身子,心里却道:聪明的又何止一个芸娘?那位梁姨娘也是个聪明人啊。
宁福堂发生大火后,陆家消失了三个人。除了芸娘母子,还有一个梁姨娘。
只是梁姨娘无子,太夫人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而梁姨娘‘消失’后,无人追问,更没有人找上门来‘要人’,再加上陆家接连出了那么多事,主人们操心正经事还来不及,谁又会关注一个无子的侍妾?
唯一发现不对劲的便是谢向晚,因为梁姨娘平时很能蹦跶,她对这个人的印象比较深。
发现这个问题后,谢向晚命人暗中调查了一番,结果让她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线索,她不禁怀疑,在陆元*的事件中,梁姨娘或许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因为时至今日,陆元是否疯癫,陆元为何要*,都是未解的谜团。
顺天府那边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结论。
谢向晚不是侦探,无法还原事情的真相,许多事也能归于猜想。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初一。
陆离踌躇满志的进了皇宫,跟他一起进宫的还有四个壮硕的汉子,以及一辆覆盖着大红绸缎的马车。
进宫门的时候,迎面便遇到了太子。
太子很担心,怕陆离仓促之下很难完成圣人的要求。
面对太子担心的询问,陆离非常自信的回道:“殿下放心,草民定会呈献给圣人一份满意的礼物。”
有了‘神器’,他绝对能惊艳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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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新的征程
宫城里,正旦大朝会已经结束。
皇帝和皇后赐宴,陈氏宗室、勋贵和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全都悉数在列。
男女分席,中间用屏风隔开。
列席盛宴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喜气洋洋,眉眼带笑的跟身边的同僚、世交闲聊。
但还是有那么几家勋爵人家,家主的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惨淡阴云。
能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这样的人不是人精子,大抵也不会太笨。
与邻座畅谈的同时,不经意的看到那几家强颜欢笑的勋贵,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
咦,这几家都是旧时的勋贵,虽不怎么得圣人的待见,却也顺利躲过了承徽元年的大清洗,爵位得以保全,一家上下也都过得好好的。
偏偏最近两三个月中,这几家却接连发生了祸事。
前定国公府、现在的定远侯府世子爷陆元疯癫*而亡,永定伯府大公子出城游猎的时候不慎惊马被跌断了脖子,安昌侯府的世子爷去青楼喝花酒、却被个不知哪里来的浑人一拳打死了,还有武安伯、晋昌伯……
六七家公侯人家的继承人或是最出色的儿子,全部惨遭横死。
一个、两个还能推说是意外,多了,再说‘意外’,就有些侮辱大家的智商了。
有心思灵透的人,悄悄将‘意外横死’的几个贵公子放在一起研究了一下,忽然发现,过去一年中,有那么一段时间,这几位时常凑在一起聚会。
偶尔吃醉了酒。安昌侯府的世子爷还曾经大放厥词,“别看现在小爷们憋憋屈屈、屈于人下,河东河西,你且看明日咱们几兄弟如何风光无限、指点江山!”
这话说得太狂悖了,如果被有心人恶意的来个穿凿附会,没准儿还能定这人一个‘意图谋逆’的大罪呢。
不过这几位都是京中的权贵子弟,说得好听些叫贵公子。说得难听些便是‘纨绔’。
几人不受重用。私下里吃酒发泄酒疯,纯属正常。就是御史也不会跟他们计较。
但随后,京中爆出了建宁太子的事儿。再随后,有前定国公陆延德出面,将早已出家的建宁太子引到了御前,建宁太子和永昌旧臣的种种传言瞬间消弭无踪。
与此同时。原本整日里凑在一起闲聊吃酒的几位贵公子,也都变得格外乖巧。茶楼酒肆再难看到他们的踪影。
最后,这几位却接二连三的出了意外。且他们的父亲们也都忽然变得谨慎起来,要么传出病讯,谢客养病。要么则直接关上大门,一家人过起了安静的日子。
这让原本就不怎么受重用的几户勋爵人家,变得愈发透明、愈发边缘化。
……几件事凑到一起。努力联想一下,那些朝中的老狐狸便猜到了真相。
唉。可怜啊,子孙不肖,妄自搀和皇家的事,不但自己的小命不保,连家族也都连累了。
还有几个眼明心亮的更是忍不住猜测,用不了几年,这几个侯府、伯府便会绝迹与京城。
而这一切,都是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圣人’的手笔!
过去只知道圣人是个杀伐决断、有雄图大志的英明君主,但现在看来,这位皇帝,正大光明的杀戮是一把好手,私底下的阴谋算计也不逊于任何人哪。
想到这一层的朝臣们,看向圣人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敬畏!
……
吉时到了,正旦盛宴正式开始,诸皇子、宗室、朝臣齐齐向圣人恭贺新春。
行礼毕,便是臣下们给圣人进献贺礼了。
太子是储君,又是诸皇子的兄长,理当第一个进献。
太子今年进献的贺礼也算新奇,是一只白龟。
这只白龟来历很不俗,据说来自淮阳画卦台的白龟池,是当年伏羲老祖凿池养龟的地方。
在古代,但凡是得了白化病的动物(白兔除外),都被世人视作祥瑞之兆。
而白龟更是其中的翘首,‘白龟献瑞’的典故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再者,太子进献的这只白龟,据说已经超过三百多岁了。
更神奇的是白龟龟壳上的纹路,龟背中央有五块、中央周围有八块,应和了五行八卦;龟背四周有二十四块,又对应了二十四节气;腹地有十二块,则象征了地支。
圣人和朝臣见了这白龟,纷纷啧啧称奇。
更有反应快的,直接跪地大唱赞歌:“白龟池的神龟传说几千年,然而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如今圣上圣明、太子勤勉,上天特意赐下白龟献瑞,足见陛下上顺应天意,下泽被苍生,我大周朝定能繁荣鼎盛、千秋万代。”
说完,更是举手高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它的朝臣心里暗骂同僚一句‘老狐狸’,却还要跟着一起下跪山呼万岁。
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圣人异常高兴。他的皇位来得不怎么光明,为了洗刷‘夺侄子江山’的污名,他做了许多努力。
甚至将北京更名为‘顺天’(取顺应天意的意思)。
如今有了‘白龟献瑞’,圣人高兴之余,也忍不住想,待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民间、仕林间对于他的种种流言蜚语也能少一些——连老天都给他赐下白龟恭贺新春了,足见他承徽帝是老天看重的人。
有这只白龟在,看谁还敢说他靖难是‘逆天悖理’。
圣人龙心大悦,对于送礼的太子也异常满意,连声道了几个‘好’,并赐给太子一柄玉如意,以及御制新书八套。
太子对御制新书什么的并不在意,倒是得了那柄玉如意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如意?如意!圣人赐给太子如意,表明陈稷这个东宫之主非常‘如’皇帝的心意啊。
众朝臣瞧着这一幕,心中也隐隐有了计量。
三皇子暗暗握紧了拳头,如意?哼。如果你命都没了,我看你还怎么‘如’老头子的‘意’。
三皇子眼中的闪过一抹深刻的怨毒,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因为马上要轮到他进献贺礼了。
三皇子和太子不愧是亲兄弟,不管平日里怎么不和,但关键时候,脑电波却能调整到一个波段上。
太子进献了淮阳白龟,三皇子便进献了白蛇。
木错。同样是白化病患者。长约一丈半(即5米左右),通身碗口粗细,众人见了。不由得惊呼出声。
历史上汉太祖刘邦斩白蛇起义,但白蛇什么的,大家平时还真没有见过。
更让皇帝和朝臣惊讶的是,随着一阵奇特的笛声。那条白蛇居然跟着乐声舞动,碍于寒冷。白蛇的动作虽然迟钝了些,却还是在慢慢摆动着。最后更是盘在一起,蛇头高高抬起,冲着御座上的圣人点头行礼。
众人纷纷咋舌:“传说白蛇乃白帝子。今白蛇向圣人臣服、敬拜,足见圣人确是天命所归的英主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刚刚坐下的众人。又一股脑的爬起来,匍匐在地上山呼万岁。
圣人愈发得意,大方的将自己喜欢的一把宝剑赏给了三皇子。
宝剑虽不比如意寓意好,但却是圣人心爱之物,三皇子不禁暗自欢喜:父皇还是很疼爱他滴。
跪地谢了赏赐,三皇子故意炫耀的看向太子。
太子并没有在意这个,他更在意的却是那条白蛇。
陆离说了,九华书院莫名出现了一条剧毒毒蛇,且那蛇不是野生的,而是有人驯养的。
陆离怀疑有人想借用毒蛇谋害‘贵人’。
紧接着,太子又听闻他的好皇弟结识了一个什么天竺人,此人擅长驯养蛇类。
两下里一结合,太子不禁怀疑,三皇子定是想在正旦盛宴上借毒蛇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