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向荣呢,也暂时放开了其它事,一心扑在读书上。是以也就疏忽了内院的弟妹。
如今弟弟竟然在谢家内院被人拐走,这不只是对整个谢家的挑衅,更是对谢嘉树、谢向荣这对父子的打脸。
尤其是谢向荣,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幼弟竟然落入歹人之手。他就恨不得将那歹人碎尸万段。
不过,就算想手刃恶人。首先也要找到弟弟的踪迹、抓住那拐子,而后才能报仇、解气呀。
长长舒了口气,谢向荣翻身上马,按照父子两个制定的计划,继续‘打草惊蛇’,争取多弄出些动静来,好让那拐子惊慌之下露出马脚,这样才能有线索呀。
几骑快马从街道上飞驰而过,引得路人和两侧茶馆、酒肆里的人纷纷侧目。
“咦?那不是谢兄吗,马上要府试了,他不说在家用心苦读,怎的引着仆从在加上纵马?”
一个身着竹青色道袍的少年望着窗外,有些不解的问着同伴。
“许是家中出了什么急事吧。”另一个少年不甚在意的回道。
在座的另一位少年却面露沉思,他记得出门的时候,仿佛听门口的差役说了句:“谢家二少爷被拐走了”,当时还觉得荒谬,此刻见谢向荣如此模样,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谢向安真的被人从家里掠走了?!
想到那个白白胖胖一脸可爱的小童,又想到那个眉间一点朱砂痣的美丽小姑娘,少年心头一动,猛地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忽想起一事,先走一步,两位兄长慢用。”
“哎,胡贤弟,你、你——”
另外两个正在八卦的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同伴丢下一个银锭子,飞快的出了茶楼。
待他们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人早就没了踪影。
再说谢向晚,她从碧桃嘴里知道了许多事,凝眉想了想,便立时去了刑房。
刑房里,徐妈妈正在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拷问,原本光鲜的衣裙已经被鞭子抽得破烂不堪,她的脸上、身上也渗出了血迹。
“奴婢真的冤枉呀……是、是冯老姨奶奶拉着奴婢说话,奴婢推脱不过,就随口应了两句,什么重要的话都没说呀……”
徐妈妈被打得精神有些恍惚,嘴里却还是坚持说自己‘冤枉’。
冤枉?
谢向晚冷冷的看着那半昏厥的妇人,心中无比痛恨,自己是多么信任她呀,这才让她去服侍幼弟,为了让她能全心服侍,自己还时不时的赏她银钱物什,甚至还提拔她男人做了田庄的小管事。
结果,她就是这么回报自己!
谢向晚冲着掌刑妈妈使了个眼色。
那妈妈会意,忙从水桶里舀了一勺凉水,用力泼到徐妈妈的脸上。
徐妈妈被冷水一激,立时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谢向晚一脸浅笑的坐在她面前。
“大小姐,奴婢冤枉呀!”
谢向晚摆摆手,根本不接这个话茬,而是转移话题道:“我记得徐妈妈最擅长素斋?”
徐妈妈不知谢向晚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下,旋即点头。
谢向晚白净的小脸上写满天真、好奇,“唔,那妈妈会不会做荤菜呢?我从一本古籍上看到一道唐时的名菜,名曰‘活烧子鹅’,不知妈妈可曾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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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神秘少年
活烧子鹅?
这是什么东西?
徐妈妈只是个会点儿厨艺的普通妇人,一不是专业厨师,二也没有家传的手艺,大字不识一个,来到谢家后,知道三位小主人更偏好素斋,她便格外用心的练习素食的烹饪手法。
倘或问她什么素食名菜,她或许还能说出一二。
可这荤菜?还是什么唐时书籍里记载的名菜,她真心不知道呀。
不过,徐妈妈虽然目不识丁,却有着灵敏的直觉,她费力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浅笑盈盈的谢向晚,不知为何,竟有种不祥的预感。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徐妈妈哑着嗓子回道:“大小姐恕罪,老奴蠢笨,并不知道这道菜。倘或、倘或大小姐想吃,老奴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学习,定让大小姐满意。”
谢向晚似是没听到徐妈妈的话,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道:“说起这活烧子鹅,烹饪的法子到底有些残忍,偏味道极好,且经此法烹制出来的鹅肉鲜活入味、浓香异常,最最要紧的是,肉质鲜美,与那种先将鹅宰杀后再料理的传统烹饪法子想必,确实胜出许多。”
什么意思?什么死了、活着?
等等,徐妈妈似是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向晚,嘴唇蠕动了好几下,终没有问出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问题。
谢向晚什么眼神儿呀,目光一瞥便瞧出徐妈妈有疑问。偏答案自己还知道,便非常‘好心’的予以回答:“没错,活烧子鹅的秘诀就是将活着的鹅进行烹饪。唔,具体的法子也简单——”
一边说着,谢向晚一边冲着一侧的青罗使了个眼色。
青罗忙点头应了一声,叫上是个小丫鬟,便一起出了刑房。
不多时,青罗领着小丫鬟们回来。四个丫鬟手里抬着个六尺长、四尺宽、四尺高的铁笼子。
“好,就放在这里!”
青罗按照谢向晚的吩咐,指挥小丫鬟们将铁笼子放在一个铁制的架子上,这架子的外形与长条方桌相似,只是桌面部分被挖空。
四方铁架子的尺寸比铁笼子长出半尺,而这多余出来的地方也没有浪费,直接放了个类似食槽的长条铁盒。
铁架子离地约莫一尺半,下面已经对好了柴堆。
青罗领着几个小丫鬟铁笼子摆好,又在那长条铁盒中加了些汁液。一切都摆放妥当了,这才来到谢向晚跟前,躬身道:“小姐。都布置妥当了!”
“嗯。”
谢向晚轻轻应了一声,而后站起来,围着铁笼子转了转,来到那放着汁液的铁盒前,伸出一根嫩生生的食指沾了沾,放着唇边舔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唔,孙妈妈的手艺就是好,我不过是将偶尔看到了一张古籍方子的配料告诉她,她竟真的做出了原汁原味的‘五味汁’,果然能干呀。”
只有纯正的五味汁。才能做出入味浓香的活烧子鹅呀。
谢向晚那帕子擦了擦指间上的残渣,笑着对满脸惊恐的徐妈妈道:“刚才说道哪里了?哦。对了,说到活烧子鹅的具体烹饪法子,其实很简单,择一只泉水喂养的鹅,无需宰杀,直接放入这铁笼中。”
手指屈起轻轻扣了扣铁笼子,谢向晚又指了指笼子下面的柴堆,“而后点起火。”
嘀嗒、嘀嗒……汗珠子顺着额角一滴滴的往下流,徐妈妈只觉得心慌得要命,她甚至有种错觉,此刻坐在火堆上的不是什么‘鹅’,而是她这个大活人。
谢向晚还在说:“被火一烧,这铁笼子顿时变得炙热无比,笼中的鹅受不得热,便会不停的在笼子里跑来撞去,可这铁物是热的呀,鹅身撞上这烧热的铁笼,身上的羽毛、外皮都会被黏在铁条上。”
轻挪脚步,谢向晚来到那铁盒面前,介绍道:“这里放着的汁液是大厨房孙妈妈特意调制的五味汁,是烹制活烧子鹅必不可少的调味料。当然这料汁不是洒在鹅身上,而是让鹅喝到肚子里。说到这里,你或许会问了,这鹅怎么会乖乖听话的喝下这料汁?”
‘咕咚’一声,徐妈妈猛力吞了吞口水,极力掩饰心中的惊惧。
谢向晚笑道:“这也简单呀,鹅在火笼中奔跑不停,又是被火烧,又是奔逃的,定是又饥又渴,如今有这么一盒鲜美的汤汁,它自是要喝进肚子里。”
“大、大小姐,您饶了老奴吧,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谢向晚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饶是徐妈妈再愚笨,她也明白了谢向晚的用意。
嘴里说着求饶的话,眼中却闪烁着怨毒的光,心道:这、这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吗,竟想出如此歹毒的逼供法子。
徐妈妈不是碧桃这种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内宅小丫鬟,断不会被谢向晚三两句恐吓就吓到。
在她想来,谢向晚虽恶毒,可终究是个六岁的孩子,有些事儿她或许能想得出来,却未必真有胆子尝试。
再说了,自己虽是奴婢,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按照大周律,主杀奴婢,必须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且还要上报当地官府,须得在官差的见证下动手。
若是没有上报官府就私自杀婢,主人不但要被罚没许多银钱,可能还会被杖责呢。
比照徐妈妈此时的处境,谢家杀婢确实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但徐妈妈相信,当着官差的面儿,谢向晚绝对不敢使出如此恶毒的酷刑。
除非她不想要名声了。
徐妈妈很清楚,谢向晚在谢家能有如此风光,绝大多数的原因便是她那‘观音童女’的美名。
一旦‘观音童女’变成了‘蛇蝎妖女’。哼哼,谢家老祖宗第一个会厌弃她。
徐妈妈笃定谢向晚不会为了她一个奴婢而伤了自己的美名,她只需熬过这一关,她的儿子非得没事、还会被送去外地学习做生意,她的女儿也将嫁入好人家。
只要儿女有个好前程,她就是立时死了也心甘。
用力闭了闭眼,徐妈妈下定决心,再次凄厉的喊道:“大小姐。奴婢真的冤枉呀,您就是火烤了奴婢,奴婢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咦?咱们不是在说活烧子鹅吗,哪个说要烧徐妈妈你了?”
谢向晚故作惊讶的以手掩口,眉眼弯弯,仿佛一个故意玩笑捉弄人的可爱女娃儿。
只是周身的气势和眼中的寒意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恨不能立时把徐妈妈丢到笼子里,点上火,亲眼看着她被活活烧死!
不是她心狠、更不是手段歹毒,实在是这徐妈妈太奸诈。都到了如此田地,竟还死咬着不肯松口。
还有,她为自己儿女筹谋的时候。可曾想过谢向安若是被拐走了。下场会如何凄惨?
要知道,谢向晚对徐妈妈好,更多的是居高临下的恩赏;
而谢向安不同,他是真心把徐妈妈这些管事妈妈当亲近长辈对待。
徐妈妈能从一介田庄庄丁媳妇,混成今日模样,不但让丈夫有了好差事。还让儿女也都脱离了土地来到谢家内院当差,这都是托了谢向安的福。
受恩却不思回报,还能狠得下心来去谋害一个真心待她的好孩子,事发了,还毫无悔恨之色。徐妈妈绝逼不是什么好人。
小小拳头用力握着,谢向晚继续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想让妈妈亲眼观摩下‘活烧子鹅’这道名菜的烹饪技法。好让妈妈能长点见识呢。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方落,门口便进来两个壮硕的汉子,精壮的身形,古铜的肤色,显然这两人是常年在露天讨生活的人。
“阿宝?”徐妈妈看到被两个汉子带进来的少年,顿时惊得变了脸色,失声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不是把你送出扬州了吗?”还是她亲自把人送到船上的呢。
等等,船?
徐妈妈终于想到了什么,直直的瞪向谢向晚:“你竟然把阿宝中途拦了回来?”该死的,她怎么忘了,谢向晚的外家是漕帮洪家呀,想在运河上拦截一艘船,比猪八戒吃人参果还要便宜呢。
“有劳两位了,青罗,替我送客!”
谢向晚微微颔首向两个漕勇致谢,旋即命青罗把人送出去。、
送走了外人,谢向晚又对侍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