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什么言语交代。
唯有周安歌,她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来扬州,那日自己去跟祖母商量的时候,周安歌竟然也在。
要知道这丫头除了初一十五,极少来祖母跟前——襄阳侯夫人最重规矩,周安歌性子跳脱,侯夫人不是很喜欢她,周安歌也乖觉。你不喜欢我,我还不乐意见到你咧。
所以,除非是有什么大事和每个月正常请安的日子,在侯夫人的院子里基本上是看不到周安歌的。
可那日既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侯夫人主动召唤,周安歌却颠颠的跑了去。听到周安然要去扬州的消息后,还拉着侯夫人的手,一脸孺慕的表示她也要‘孝顺’祖母。她要跟姐姐一起去山光寺为祖母祈福。
做孙女儿的孝顺祖母是好事,襄阳侯夫人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周安然见侯夫人点了头,哪怕心中一百个不乐意,她也只能跟着点头。
就这样,原本只有周安然一人的行程里加上了周安歌。
一路走来,直到今天上午,周安歌都表现得极好,再也没有像过去一样跟堂姐斗嘴、置气,也没有耍小姐脾气。
周安然倒没有天真的以为堂妹是长大懂事了,而是觉得周安歌一定有什么阴谋。
难道二叔二婶猜到了自己来扬州的真正目的?
坐在来扬州的马车上。周安然不由得担心的揣测着,也正是因着这份担心,抵达扬州后。她行事无比小心,丝毫不敢显露她与陈家的另一层关系。
但,从方才的情况来看,周安歌来扬州的目的竟似是为了那个谢向晚,否则她绝不会这般低三下四的去巴结一个商户女。
这就更让周安然奇怪了,诚如周安歌所言,她长这么大从未出过京,更没有来过扬州,如何认得谢向晚?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
周安然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问周安歌——她们姐妹一起出门,如果周安歌做出了什么有失侯府体面的事儿,她也跟着受牵连!
有些话周安歌可以不听,但她却不能不说。
周安歌却不领情,每次看到堂姐端着侯府千金的架子,她就觉得腻烦——装什么装,你装得再高贵,侯府世子的嫡长女也不再是你了。
只是想到某些不好的回忆,周安歌强力压下对周安然的反感,玩笑似的说:“怎么?姐姐也喜欢那镯子?哎呀,真是对不住,那镯子只有一对儿,如今我送给妙善妹妹一只,剩下的那只准备留给自己。若是姐姐实在喜欢,那什么,等咱们回京后,我再命人去翡翠轩给您寻——”
周安然顿时变了脸色,心里暗骂,我也是堂堂侯府千金,手里的好东西不知有多少,还稀罕你一只镯子。
闭了闭眼睛,周安然板下脸,冷声道:“七妹妹,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这里没什么外人,只咱们姐妹两个,彼此是个什么性子,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说这些?还不如索性痛快些,说罢,你好好的去巴结谢家作甚?”
周安歌撇了撇嘴,笑道:“哎呀,三姐姐,您说这话就有些过了呀,什么巴结不巴结,真难听!我不过是瞧着谢家大小姐顺眼,想跟她交个朋友,我年长些,理当给新认的妹妹送个见面礼,可惜身上没带什么合适的物件,所以才褪下那镯子送她呀。”
周安然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看着周安歌。
周安歌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最后还是败给了周安然,她胡乱摆摆手,没好气的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嫌弃谢家是商户吗,咱们是堂堂襄阳侯府,不该与低贱的商人搅合在一起。”
周安然的眸光闪烁了下,似是在问,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周安歌猛地坐正了身子。认真的看向周安然,沉声道:“三姐姐,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我提醒你一句,切莫小瞧了谢家。今日与他们结个善缘,没准儿他日就会有极大的回报呢。”
若不是上辈子周安然曾经帮过她一次,她还真不想提醒这位堂姐。
然而周安然也不领情,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道:“咱们襄阳侯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历任侯爷全都是忠君之臣,大周朝千秋万代,咱们家也是铁打的富贵!”
即便是侯府出了什么祸事,周家还有姻亲故旧,随便哪个出手帮忙,也不会让她们沦落到去指望个盐商。
周安歌见周安然一副傲然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骄傲、自信。可残酷的事实告诉她,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绝对,有的只是‘想不到’。
唉,重生一世,天知道她有多想改变家族的命运、拯救家人和自己的性命,可、可努力了几个月,祖父斥她‘癫狂’、‘放肆’,父母怪她‘不乖’、‘不肖’,阖府上下,竟是没有一个人肯信她。
被关在祠堂思过了半个月。周安歌最后下定决心,既然家族的命运无法逆转,那她就先自救吧。
至于家人。唔,待她躲过那一劫,她定会想办法营救。
长长吐了口气,周安歌冷冷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三姐姐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谢家的事,我自有道理……放心,我就算做了什么事,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三姐姐!”
说罢,周安歌从罗汉床上跳下来,拉了拉衣摆,直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望着堂妹固执的背影,周安然黛眉紧锁,陷入了沉思当中。
另一边,小洪氏服侍老祖宗在厢房安歇,又亲去看了谢向晚和万华年两个小姑娘的卧房,然后再与知客僧商量午饭的菜色,忙碌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将一应事务处理妥当。
坐在自己房间的矮榻上,小洪氏捶了捶有些酸胀的肩膀,正欲趁着午饭前先歇一歇,门口却传来小丫鬟的通传声——
“太太,表姑娘来了!”
小洪氏刚闭上眼睛,听了这话,暗骂一声,还是坐起了身子,努力堆起笑容。
“表嫂,我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万华年走进房间,抬眼便看到小洪氏满脸倦色的模样,故作歉意的说道。
小洪氏扯了扯嘴角,道:“表妹又说笑了,你来看我,我欢迎还来不及,何谈‘打扰’呀。来来,快坐下,陪我吃杯茶,这茶不是咱们家常吃的香煞人茶,而是寺里的僧人采了山间的野茶自己炒制而成,虽有些涩口,味道却好!”
说着,小洪氏亲自拎起茶壶给万华年倒了碗茶。
万华年根本不去关注什么茶水,而是满眼期待的看向小洪氏,“妙善的运气真好,来寺里烧香还能遇到贵人……表嫂,那白玉镯子真漂亮,我素来喜欢白玉的首饰,只可惜我比不得妙善,没有什么有佛缘的好名声,唉~~”
最后一个字硬是拖了好几道弯儿,其中涵义,小洪氏再明白不过。
呸,还举人家的小姐呢,竟这般市侩、贪财,简直就是貔貅托生的,上次被谢向晚堵了一回,万华年不敢再跟谢向晚‘借’首饰,却把目光对准了急欲表现的小洪氏身上。
这一两月间,小洪氏不知悄悄塞了万华年多少好东西。当然,万华年也帮小洪氏在老祖宗和谢贞娘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可以说,老祖宗对小洪氏的好感度,有一大半是万华年帮忙刷出来的……两人一个求财,一个求名,倒也合作愉快!
ps:二更,求个订阅啦!
☆、第087章 果然如此
合作愉快?
愉快个羊驼驼啊!
小洪氏原本只是想花点儿钱给自己买个好评,结果咧,好评是刷出来了,可也给自己招来个吸血鬼,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
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小洪氏那原就不甚丰厚的嫁妆就已经缩水一圈,偏万华年还没有住手的迹象。
出门前,她明明刚送给万华年一对儿牡丹莲纹金钏镯,那可是赤金打造的呀,一对镯子足足有三四两重呢,做工什么的亦是上乘,是她嫁妆中为数不多的高档货。
也是小洪氏失算,倘或她知道谢向晚会主动把管家权交还给她,她也不必损失这么一对上好的首饰了。
饶是如此,万华年也不会满足。
这不,刚刚看到周安歌送给谢向晚一只极品羊脂白玉镯,她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心里更是有个声音不停的叫嚣:我也要,我也要!
可上次谢向晚给她的教训太深刻了,神马好处没捞到,反而被外祖母和母亲轮番教训了好一通。
若不是她反应快,抢着认错,外祖母就把她身边最严厉的管事妈妈派到她身边,让她‘好好学学规矩’呢。
谢向晚这个死丫头,绝逼不好惹!
万华年贪财,却也有些小聪明,她可不想为了些首饰得罪了不好惹的人,要知道,她们一家子以后还要继续在谢家住下去呢。
老祖宗却上了年纪,不定哪天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到那时,她又得罪了谢家最得宠的大小姐,她们一家三口可要怎么办?
跟小洪氏搭上关系,一方面是各取所取。
段氏给小洪氏准备的嫁妆不甚丰厚。但那也是跟大洪氏相比,倘或跟普通富户人家的小姐相比,确实强过不知多少倍。
段氏强势,行为处事却不蛮横,她知道她逼着小洪氏三月内入门,多少有些打洪家人的脸。
洪问天当时正心疼大女儿的早逝,连带着对外孙、外孙女也是满心怜惜。也就默许了小女儿的委屈。
但,死人是斗不过活人的!
时间久了,洪问天对大女儿的心疼、怀念等感情渐渐淡了,而小洪氏又惯会伏低做小的讨好父亲,同样是自己的女儿,洪问天心中的天平便会摇摆。
到了那个时候,若是再曝出段氏这个嫡母克扣庶女的嫁妆,不但让庶女没有面子,竟是连里子也没给。洪问天定会跟她计较。
唉,罢了罢了,不就是点嫁妆嘛,咱们漕帮还差那点子钱?
所以,段氏参加完亲生女儿的葬礼后,又命人准备了一份尚可的嫁妆给小洪氏。
为了避免日后洪问天找后账。她拿到下人呈上来的嫁妆单子后,还特意寻他商量了一番。
洪问天是个男子,哪里懂得内宅妇人的门道。见那单子长长列了一大堆,打头的还是田庄、铺子以及金银玉器等值钱的玩意儿,只觉得这份嫁妆陪送个庶女也可以了。
于是,他大掌一挥便同意了。
就这样,小洪氏便有了一份表面看着不错,实际也不算太差的嫁妆。
然而,这份不厚不薄的嫁妆却有十分之一进了万华年的口袋。
“算了,就当给自己买人缘、刷好评了!”
小洪氏不止一次的这样劝说自己,殊不知,她在讨好万华年。万华年也在努力的跟她拉近关系。
因为万华年与小洪氏‘合作’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跟谢家的当家主母打好关系,唯有这样。老祖宗百年后,她们一家人才能在谢家住得舒心。
不过这个目的,万华年暂时还不想让小洪氏知道,她要趁着老祖宗还活着的时候,多从小洪氏那儿弄些好东西。
万一以后谢家不管她们了,有这些宝贝,她们也不会过得太糟。
‘合作’的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盘算,脸上却全都是虚假的笑容,小洪氏忍了又忍,还是点头道:“是呢,我也听说表妹素来喜欢玉啊、翡翠啊这些小玩意儿,正巧表嫂这里有一对上好的玻璃种翡翠素面镯子,是从南边进上来的上品,还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