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你,你怎么还没睡呀?”
大约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昏昏欲睡的陶盈终于等回了刚刚负责而拉架的老二和老三。看到陶盈还强撑着睡意坐在嘴边等他们,老三不觉脸一红,媳妇儿果然还是关心惦记着他们的。
“是啊,这不等着给人唱得胜归么?”陶盈支着头,没好气的回道:“好端端的,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四弟也是一时失言,年轻性子又倔。”老二赔笑过来坐在陶盈身边,自己拧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劝了大半天,口干舌燥的。
桌上就只摆了一个杯子,老三手脚慢了半拍,也顾不得陶盈在边上,直接拧了茶壶一仰脖咕咚咕咚灌得更是畅快。
陶盈原想喊他住手,可又担心呛到他,只得一边在心底暗骂一边起身去给剩下的两人拿杯子。
“媳妇儿,要不你先睡吧,大哥和四弟还在外头说事儿呢。明儿一早……”
“二哥,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左右都是四哥的错?”
拿着杯子返回来的陶盈顺着刚刚老二的一句话开口问道:“固然四哥说话不看时候场合是有错,可是大哥他难道就一点错没有么?”
兄弟几个对罗家的怨气,他应该是知道的。可是即使如此,却依旧一直要求兄弟们隐忍。
就算是再大的缸,也有装满水的时候。
只知道积压却没有想办法化解,难怪会有现在这样的爆发。
“大哥他,也是……”老二开口想为兄长辩解两句,可是只开了个头便发现其实陶盈只是将他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而已。
这些年以来,他们心里的怨言一直都未曾消散过。
但是,因为对大哥的信任和倚仗,这份怨一直都埋在彼此的心里。虽然是一直没有人说,却不能就以此来论定这一切都不存在。
“既然咱们以后是要一家过日子的,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的好。”陶盈见兄弟俩没吭声,也知道他们的心事八成是被她给说中了。
谁愿意一直被欺压着连口气都不敢喘呀。
老大的办法,虽然是在那时候不得不做出的权益之策,可是现在毕竟兄弟们都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哪里还能和以前一样连点商量都没有的独断而行呢。
“罗家的事情,这次会有一个彻底的结果。”陶盈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口传来老大肯定的回复:“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罗家的人在干涉到我们将来的生活。”
“大哥。”见到老大进门,老二和老三连忙从位上站起来。
“媳妇儿说的没错,这些年,是我没顾及到你们。”老大的眉宇间凝着一股疲色:“我总想着,你们还是我弟弟,却忽视了你们早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年跟着我哭着要糖吃的小屁孩了。”
“事实上大哥,你说的应该是小五和小六吧。”老三闷了许久,才憋着一张脸辩道:“我,我什么时候跟在你身后要过糖吃?”
“咦,怎么没看到四哥?”陶盈眼看着楼歪了,也就就势换了话题,瞄了半天也没见着与老大一起出门的老四,不觉有些奇怪。
不是说两人在外头小谈去了么,怎么只看到一个人回来呢?
“四弟他,他想在外头多呆一会儿再回。”老大轻咳了一声,将老四刚刚在外头听到陶盈为他说话而感动得扭头就跑的事情给瞒了下来。
折腾了一天到晚上,就算是有话要说也都没了精神,加上明儿一大早就要去杏花儿家参加婚礼,所以没说几句便都各自洗漱睡下了。
杏花儿家是招女婿上门,所以送亲这一项自然是免了。
但是村里人都爱热闹,加上村长家一向和善待人,这次虽然村长家一再说不大办,却还是一村人能来的都到齐了,围在村长家等着拜完堂闹洞房。
陶盈陪在杏花儿旁帮她整理嫁衣,顺带看着一群婶子媳妇儿调戏新嫁娘。杏花儿脸皮薄,没多时便挤兑得满脸通红,只恨不得找个地缝往里钻。
山妮儿口直心快,见杏花儿被群攻,忍不住出面为其解围,却不想总是双拳难敌众手,不出四五个来回便落荒而逃,留下了一屋子哄笑声。
陶盈早知道敌军凶猛难缠,故而只闷在杏花儿身后看戏不吭声,却还是被临近的一个嫂子拽了出来,笑呵呵的对着大家说道:“罗家说是明年办喜事儿,不过新媳妇儿却是在这里的,趁着大伙儿都在,刚好也出来见个面不是。”
“今儿是杏花儿的好日子,哪有不闹正主儿闹陪客的?”陶盈被推得躲不过,只得攀着那嫂子的手,笑着求道:“嫂子行行好,饶了我这次吧。”
“不妨事,在这里闹完了你,咱们回头再闹新娘子,两不耽搁。”站在窗边的吴家嫂子一见也忙着过来帮腔,呵呵笑着要把陶盈往人群中间拽。
“盈丫头,你出来会子。”
屋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好在救星及时赶来了。只是陶盈还来不及谢恩,便被六婶子脸上的严肃和担忧吓了一跳,忙理了理身上被扯皱的衣服,穿过人群走出来到门口:“六婶,怎么了?”
“快些跟我走,家里出大事了。”六婶子顾不得回答,只抬手拽了陶盈就一溜小跑往家里赶:“罗家来人了,说是开了祠堂,要抓你家大郎回去问罪。”
“什么?!”
陶盈愣了,这是哪跟哪?
听老大昨儿回来的意思,罗家的事情他该是有把握的呀,怎么如今会演变成这样呢?
而且开祠堂,这可不是小事!
“媳妇儿,媳妇儿你别慌。”还没赶到家门口,陶盈便被迎面过来的老二拦在了当口:“没事的,老大只是回去对个质,不会有大事情。”
“不会有大事情为何二哥不让我回家?”陶盈看着老二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是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姑母是出嫁的姑奶奶,罗家的祠堂可治不了她的罪。”停了停,陶盈才又继续追问道:“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别拖了,快点告诉我呀!”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瞒着她么?!
这个世界的规则她还是很清楚的。宗族的权利,在地方上甚至超过了官府。
特别是像罗家这样在地方上有一定影响力的大宗族,会有相当健全的宗族规范。一旦违反了宗族的制度,祠堂一开,只要证据确凿,族人认罪伏法,族里一样有权定此人的生死,而事毕之后,只需要去官府做一下说明就可以了。
一般来说,只要有完整的证据链条在,官府也不会去干涉各个家族的内部事务。
而罗家如今的势力都掌在谁手里,根本不需要陶盈多猜。老大一旦被带回去,绝对是凶多吉少。
“二哥,你快点说呀!事情紧急,说出来多少咱们可以一起想法子啊!”陶盈见老二欲言又止,不由急得直跺脚:“二哥,时间不等人,你就别磨蹭了!我知道是大哥的交代,可是事从权益,要是大哥万一有个什么事,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嬷嬷死了。”老二咬了咬牙:“他们说是大哥他,他谋害了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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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我和大哥这次去真的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直说是姑母卖了绣坊;真的。”见陶盈不说话;老二以为她是信了旁人的话;一改往日的冷静;忙不迭的开口解释道:“你相信我们;就算平时我们再怎么不喜欢嬷嬷的做法;但是……”
“我信;我信你;信大哥。”不等老二说完;陶盈便斩钉截铁的点头道:“但是只凭咱们信,并不够。”
外人不明白,或许会认为是老大不满这些年来嬷嬷的偏心亏待故而起了杀念;但是陶盈却很清楚,依着她们家现在的状况,老大如何会做出这样自掘坟墓的蠢事来?
可惜现在说这些根本就没有用,弑杀嫡亲祖母可是忤逆不孝的重罪,依律可是能判凌迟的。
而且,如果她脑子里那个可怕的假设是事实的话,那老大的情况便更加危险了。作为一个绝佳的替死鬼,姑母她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个屎盆子叩到老大头上的。
嬷嬷是姑母的亲娘,还一直对她处处维护,这样的狠手她都能下得去,何况是一直就如仇人一般的罗家兄弟?
“二哥,你快些去王家悄悄的把马车借出来,咱们现在就走。”
事不宜迟,也容不得陶盈多想,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去哪?”老二并没有立即照做,而是有些不放心的追问道:“若是这时候回罗家,咱们还是有个商量比较好。”
冒冒失失的冲过去,岂不是更容易让人一锅端?
“咱们去金家。”陶盈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想来,金老爷会有那样的提议,应碍事对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早有所料才对。
“去金家?”老二一惊:“难道媳妇儿你是想……”
“二哥,这件事情我总觉得不是咱们看到的这般简单。罗家如今是姑母她们一手遮天,如果这件事是她们针对咱们家的一场阴谋,那仅凭咱们的力量,想去救出大哥根本就不可能。”
族里开了祠堂可不是聚会斗嘴那样的简单,摆明了这就是想把一切责任都往老大身上推,然后将他治罪处死,这一切便可以销账了事了。
“可是金家……”老二还是有些犹豫,若说罗家是黑潭,金家相比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明面上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事实。是福是祸,也只有真的亲身踏入了才知道。救大哥固然重要,可是为了救老大,却要陶盈往不知道深浅的坑里跳,他也不同意。
“没事的。金老爷若是真想对我们不利,依着他的本事,咱们也不会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还置办了那么些产业。”陶盈摇了摇头,宽慰老二道:“金老爷是商人,无利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她又不是什么权贵富豪,不过是个平民小丫头罢了,金老爷弄死自己不过是举手之事,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老二想了想,觉得陶盈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便也没再迟疑,抬腿便往热闹喧哗的王家赶去。
“不成,就算是要去,也该是咱们一起去,只媳妇儿你和二哥一起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一听老二和陶盈要要两个人去罗家,老三就炸了毛。
本来刚刚老大被带走那会儿他就忍不住了。若不是老大阻止老二他们拦着,他早就动手了。
罗家那帮人分明就是栽赃陷害,都欺负他们兄弟到这份上了,还用得着管什么族规不族规的,直接打上门就是!
“我们是去救人说道理,又不是去斗狠打架,去那么多人干什么?”老二看着兄弟几个磨拳擦掌蠢蠢欲动的模样有些无语:“何况凡事都得留后招,要是我们一起去万一都被扣下了,谁去击鼓报官?”
“四弟,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明天的这时候还没有消息,你就和兄弟们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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