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望着童泊拿着画像、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并未放在心上,也没去深究那画像上的人究竟是谁、又是什么身份?随即,一个转身返回房间,去看房间内的景夕。
景夕安安静静的平躺着,脉搏与呼吸皆渐渐加重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
云止在床沿坐下,悉心的为景夕把了把脉。之后,在一名小弟子前来、小声传了几句话后,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去,合上了房门。是童泊的师兄、宫宸戋与天机子的师父知道她回来,想要见一见她。对于那一个一年大部分时间都闭关之人,云止曾有幸见过一次,不知他让人找自己过去,究竟所为何事?
封亦修独自一人到来之时,小小的院子悄无声息。
一个‘取’与‘不取’的决定,几乎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他推开房门,缓步走了进去。
另一边,客栈内的林思画,正暗自高兴,等着封亦修将景夕的血取来。指尖,把玩着一只小小的白色瓷瓶,心情不错。
这时,一袭妖冶的红衣,无声无息出现在窗边。
林思画不经意抬头间,一眼看到。霎时,整个人吓了一跳,慌乱的急急忙忙下床跪好。
妖冶红衣之人,负手而立站在窗边,面朝着窗外的景物。遮脸的半透明红纱,在窗外吹洒进来的微风下轻舞晃动。如血般的宽大衣摆,蜿蜒拖延在身后的地面上。
林思画低头跪着,越是这样的安静,整个人便越是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喘一下。
“本宫倒不想,竟是你在背后与本宫耍伎俩。”许久许久,又或者不过一小片刻,站在窗边之人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打破了空气中那一股压抑。
林思画后背隐隐冒汗,小声道,“宫主,不知……不知我做错了什么?”
“还与本宫装傻?”六个字反问,语声清清淡淡、平平静静。下一瞬,房间内的空气,徒的陷入‘暴风雨前的宁静’。
刹时,林思画的心下猛然一骇,浑身抑制不住的明显一颤。
随即,再顾不得什么,快速的磕头、就求饶了起来。一眼望去,简直卑微至极。可是,比起性命,这又算得了什么?前方之人的手段,这些年来,林思画可是一直都清楚知道的,“宫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不,绝没有下次……”
“本宫最讨厌那些自作聪明、对本宫不忠心之人。林思画,你说本宫该怎么处罚你?”
音声落,磕头声倏然便加重了起来,一下又一下,毫无停歇,“宫主,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站在窗边之人没有说话,任由身后之人不断的磕着而无动于衷。
林思画不敢停,害怕一停就没命了。当初,意外知道是阿柱从前方之人的那一行人手下救了景夕、将景夕藏起来后,她知道,依照前方之人的手段与冷漠无情,阿柱必死无疑。那时,她不敢前去举报,不敢将这一件事告诉前方之人,只是不想阿柱有事而已。后来,因着阿柱对景夕的种种,只想狠狠的折磨景夕、让景夕生不如死。但没想到,最后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宫主,求你……求你……”
“本宫,似乎用心栽培了你三年有余……”半响,前方之人不咸不淡的开口。
林思画猜不出前方之人想干什么,额头,不一会儿便红肿了起来。后背,更已是冷汗一个劲的不停冒。
之后,房间再度陷入了安静之中。唯余那磕头声,一声接一声的继续单调响着。良久良久,久到林思画脑袋磕得晕沉、明显有些头晕眼花起来时,前方始终未回头之人,终于再次开口,“就这般杀了你,本宫也还真有些舍不得呢。林思画,你可知,当本宫知道是你在背后所为时,本宫有多‘心痛’?”
“宫主,求你……求你饶我一命。”
“起来吧。”
三个字,大有宽恕之意。
林思画听着,停止了磕头,却不敢起身。
“眼下,本宫交给你一件事,若是你做得好,本宫就饶你一命。”
林思画闻言,心底忍不住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宫主请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做到,不会让宫主失望。”
“用不着赴汤蹈火,本宫只要你……”一个字一个字,轻幽幽飘荡在房间的上空。
当封亦修前来时,妖冶红衣已经离去,一切还是原样。
“你额头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想要起身倒水喝,不小心撞到了。”
封亦修不疑有他,将衣袖下的那一只小瓷瓶递给床榻上的林思画。里面之物,不言而喻。
林思画没有接,睁着‘疑惑’的双眼望向面前的封亦修,‘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而心中,则不断的想着刚才那一袭妖冶红衣之人所吩咐她的话。其实,到此时此刻,林思画依然不知那一袭红衣到底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身份,更不知她要自己诬陷宫宸戋、坐实宫宸戋那夜真的要杀景夕是为何?
封亦修闻言,握着瓷瓶的手,五指不自觉微微一紧。
……
圣玄派内。
云止出去见了那一个人,待回来时,隐约闻到房间内有一丝血腥味,不知是不是错觉。
床榻上,景夕依然沉沉的昏迷着。锦被下的手,手腕上包扎着的那一条白色丝帕上,红色的血渍悄无声息的溢出来。不过,并不多。
云止蹙了蹙眉后,忽然快步走近景夕,一把掀开景夕身上的锦被。
宁愿是自己疑心了,也不愿是……可事实上,往往越不愿什么便越是什么。当云止一眼看到景夕的手腕时,手掌倏然一把用力的握紧。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杀气。安静中,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一道骨骼‘咯咯’作响之上。她不过只是离开了半个时辰而已,这一切,到底是‘圣玄派’内之人做的?还是外面之人做的?她当时,应该让人一直守在这里才是。可是,她此次直接而来,身边并没有带什么侍卫。再加上在‘圣玄派’内,可以说绝对是安全的,谁能想到……
花千叶漫步而来,当看到屋内的情况时,眉宇不觉轻微一皱。
云止一拂衣摆坐下,迅速的为景夕把了把脉。同时,迫使让自己马上冷静下来。可天知道,她此刻只想将那一个人千刀万剐,宁愿伤在自己身上。
“那人,看来只是取了景夕的血而已。他还帮景夕包扎了,应是不想伤景夕性命。景夕当初服过银狐之血与雪莲,或许,只要朝着这一条线索找下去,马上就可以找出那人。”花千叶走进屋内,轻轻的拍了拍云止的肩膀,不想云止为此过度自责,“‘圣玄派’多年来没有什么人敢擅闯,‘圣玄派’内又都是圣玄派的人,谁也想不到。别自责了,景夕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云止点了点头,可这话虽这样讲,不自责却是不可能的。
片刻后,知道事情的天机子,快速的到来。‘圣玄派’多年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很肯定道,“绝不曾有什么人闯入过圣玄派。”
云止望着面前的天机子,将重新为景夕包扎好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入锦被下。长睫一敛间,试探性的对着天机子道,“‘圣玄派’可有人受伤或是中毒了,需要用到银狐之血或是雪莲?”一直以来,都是童泊一个人在为景夕把脉。依童泊的医术,景夕服用过银狐之血与雪莲,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绝不可能是童泊。而童泊,很有可能将这些告诉了天机子。当时,若还有其他人在场,也很有可能听到。
天机子听云止这么一说,立马就想起了那日封亦修请他下山去为其把脉的那一个女子。多日来,童泊每天都为景夕把脉、也是童泊救了景夕,他只是偶尔过来看上一看而已。毕竟,‘圣玄派’内事务繁多,他不可能经常前来看一个景夕。在听童泊的话知道景夕已无生命之危后,也就没多问。以至于,一直不知景夕服用过银狐之血与雪莲之事。倒是封亦修,时不时的前来看望,再加上那一个女子所中之毒……
云止将天机子的神色,丝毫不漏尽收眼底。眸中凌厉一闪,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是谁?”
天机子不是很肯定,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吩咐门外的一名小弟子马上去将封亦修给找来。到底是不是他,当面问一问也就知道了。
领命下去的小弟子,很快就返了回来。
“掌门,封师兄不在,有师弟看到封师兄前不久一个人下山去了。”
云止听着,眉宇一点点皱了起来,会是封亦修?
花千叶坐在桌边,始终没有说话。
天机子闻言,沉默了一下。如今,所有一切都指向了封亦修,“师妹,如今景夕姑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如且等亦修回来再说?”
“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云止肯定问道。
“这……”天机子并不知道,只是隐隐猜到封亦修可能前往了那一家客栈。
封亦修在确定了林思画没事后,直接返回‘圣玄派’。全然不知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被林思画下了一种无色无味之药。
云止等着天机子的回答,渐渐携带一丝不耐,“说。”
天机子犹豫了一下,或许,找到封亦修尽快问清楚这一件事会更好一些。遂,终到出了那一家客栈。
这时,先前派出去的那一名侍卫返了回来,“左相,有查到消息,山脚下的村民前些天有看到画像中的两个人。其中,女子林思画,此刻就住在离圣玄派最近的那一家客栈内。”
“林思画?”
云止重复着这两个字,难道,真的是她?
☆、风华绝代东清相 第四八章
‘圣玄派’大门敞开,静候着封亦修归来。庄严、宏伟的派观内,肃静低沉一片,俨然若一公堂。
封亦修策马而归,在山脚下跃身下马。正准备上山时,身后突传来一大片马蹄声。回首间,只见道路上尘土飞扬,一行侍卫快马加鞭向着这边驰来。为首之人,乃南灵帝身边的亲信侍卫。
“封将军,太后病危,请你马上回皇城。”
转眼的片刻,一行侍卫已经在封亦修的面前齐齐一致勒马、动作迅快的跃下身。
封亦修闻言,神色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担忧。旋即,快速接过为首之人双手送上来的那一封信函便打了开来。当年,西决城一战惨败,可以说是臭名远扬、几度成为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更是害得南灵帝不得不与西楚国签订‘和平盟约’,害得南灵帝脸面大失。当时,南灵帝是要将他治罪的,不过幸好有太后求情,才只贬了大将军的那一职位而已。
——太后,若算起身份来,乃是封亦修的亲姑姑。
封亦修看着手中的那一份信函,待最后一个字收入眼底,道,“你们等一下,我且上山……”
“封将军,太后的病危在旦夕,皇上的意思是,要你马上回去。”为首之人似乎知道封亦修想说什么似的,竟是直接打断了封亦修的话。显然,背后定有人示意。不然,如何会用这等口气与封亦修说话?即便封亦修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将军了,可毕竟还是太后的亲侄子,身份依然显赫、非凡。
封亦修听着,微微皱了皱眉,“我只是上山与师父道别一声。”顺便看看景夕有没有事。
“封将军,看来,是属下传话传得还不够清楚明白。皇上的指令是,请你现在、立刻、马上随属下们回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