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爷我也敢说教”他虽有不悦,但语气已没了先前那样傲慢,脸色也恢复如常,他忽地将凑近我,刻意压低声间说:“你身份不明地呆在这府上,是不是看中我八哥还没有侧福晋?”
我一愣,等反应过来好一阵怒火,他见我要发火,反倒乐了,趁先说道:“不和你贫了,爷我走了!”说着率先走了。
一边的纳兰揆叙见我们二人阵势似早已不耐,这时见十四走了,便朝我微微一点头,也迈步走了,我本有火要发,见纳兰揆叙如此礼貌周全,一时倒忘了发火,待想起,十四阿哥早已走远。
心里一时岔岔难平,只得对着他的背影伸拳踢腿做势,谁知,这时十四阿哥正好回过头来,我慌忙收回拳头,他大概瞧见了,一脸嘻笑,末了还戏谑道:“回见了,嫂子!”我的脸“噌”地红了,这家伙说话也太不负责任了,这不成心害我的吗!
由于受了气再无心赏玩,重要的是怕再遇见些个什么人,便原路返回
回了房,一头仰面扑倒在床上,望着纱帐顶,脑子不清静了,想到刚才十四的那句戏言,越发不淡定了,自己既非主子又非丫环的凭什么好吃好喝地住着,让人伺候着,自己没想过要长住,可难保别人就没往那方面想,连十四阿哥都来打趣,那杏儿那些丫环也并非不是把我当主子伺候着
这些天我一直纠结着离开以后的生活,要不是十四阿哥这么一说,我还真没往这茬来想,这么一来这王府的女主人八福晋岂不是要误会?她老公在外带一女子回来,不明不白的住着,任谁都会想歪的,说起这个八福晋是怎样的人,我并不清楚,但女人的嫉妒心不容小觑,尤其是大宅门里的女人,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着。
思及此,我愈发觉得自己得离开这里了,再呆下去,说不定,一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
第二天,我起了有史以来的大早,心里念念不忘昨天的事,这里是决计不能再待下去了,只是临走前还是得和八阿哥称谢,这些天他一次也没出现,待会得让杏儿带我去前院找他,跟他告辞。
打定主意后,深吸一口气,暗想:唐诗!既来之,则安之吧!以后只是你一个人了,前路不管好与坏,走一步是一步吧!
正想着,这时杏儿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姑娘……”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心里蓦地一紧。
“福晋差人传话说是想见姑娘,人就在门外候着呢。”杏儿担忧地说。
果然大事不妙,看来沉默多日的福晋沉不住气了,只要问心无愧就好,深吸了口气,冲杏儿嫣然一笑,“没事,放心吧!”
“姑娘,你别怕,贝勒爷怕是快要下朝了”。
我明白杏儿的担心,这丫头还真有那想法。冲她淡淡一笑,正欲前去,突然想起揆叙来,便问道:“那个,纳兰揆叙,你应该认识吧!”杏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点点头:“纳兰大人,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他是不是经常来贝勒府做客?”我问。“经常会来的,纳兰大人和贝勒爷交好,和我们莹然格格也很好的。”杏儿说。
再次听到莹然格格这个人,想到杏儿说她是西安人,忍不住好奇起来:“那个,莹然格格是个,呃,什么样的人?”。
杏儿思忖了一下,说:“早前也是听一起浣衣的下人们闲话过,说是纳兰大人那会死了夫人,贝勒爷有意想把莹然格格许给纳兰大人,但是福晋好像不同意,而且,按着规矩,格格到了年龄就要进宫选秀的,到时指给谁还不一定呢,不过……”杏儿忽地住口,像是说到不该说的,神情懊恼。
我原本听到杏儿说纳兰揆叙死了夫人,心里好一阵恍惚,因为喜欢纳兰容若,以前总是会上网查看关于他的一切,也正是这样,才知道有纳兰揆叙这号人,那时看到网上说他们兄弟从相,才情,气质都惊人地相似,自那日于园中见到纳兰揆叙,我或多或少地把他和纳兰容若融在一起,杏儿忽地住口把我的神思拉了回来,不禁问道:“怎么了?”。
杏儿神秘地看了我一眼,又向门口张望了一下,凑近我,压低声音:“姑娘还是少打听的好,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是不能乱说主子们的闲话,有些事也是打听不得的,听说,莹然格格落水是有因原的,好像是故意寻死呢,为什么,奴婢也不清楚。”说完,又恢复正常语气,说:“姑娘,你该去福晋那里了,来人在外都候了好一阵了”。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八福晋指来的丫环在前带路,一路曲折迂回,说实话,这座府邸占地面积很大,各门各院;七弯八拐的;布局复杂而精妙。这样豪宅中的豪宅放在分土必争的现代,当真是极为奢侈了。我一面张望着这里的布局,一面想像着女主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丫环进了一处院子,我心想到了,走进院子,一眼便看见一丛丛桔红的美人蕉盛开在院墙下的花坛中,十分醒目张扬,这宽敞的四合院四周再无别的花草植物,这样宽落的院子与醒目热情的花卉相衬有种怪异的清冷。
那丫环在门口停下,让我在外候着便进去通报,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扫到那一株株高大的美人蕉,心莫名就有些紧张了,这时,那丫环出来了,请我进去,我做了个深呼吸,便跟了过去,里面摆设整齐却没人,我正想问,那丫环却挑起了一重帘子,做势请我进,原来是在内堂。
就见两个女子侧坐在炕沿上,两人间隔着一个小矮桌,两人正在安静的饮茶,见我进来,左边着桔红色衣裳年龄略大些的女子,圆脸杏目,一双剑眉浓黑,恰到好处衬得既秀美又英气,只见她放下茶杯,略移了移身子,面向我,我猜想,这位一定是八福晋了。
右首的少女侧头看了我一眼,竟是个极美的少女,美得让我这样平凡的相貌觉得过份。我正要礼节性的行个礼,只听“哐当!”一声,手中的茶杯摔在了矮桌上,茶水四溅,那少女“哎哟!”一声尖叫霍地站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左首八福晋慌忙上前查看,问:“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没?”虽是责备,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那少女微微摇头,八福晋转头喝道:“还不上来收拾?”屏风两边的丫环有的上来收拾桌上茶水,有的又重新端了杯茶是上来。其中一个丫环走到那少女面前,八福晋责道:“还不快扶你家主子下去换身衣服”。
那丫环忙去扶那少女,少女摆了摆手,示意丫环下去,又对八福晋笑了笑说:“衣上只少许的溅了几滴,不碣事的姐姐”,八福晋秀眉轻蹙,轻声责备道:“你也该回屋了,我这有客来”,那少女望了我一眼,说:“我在这再玩会吧!”见八福晋没应,又扯着八福晋的衣袖,撒娇道:“就让我再多待一会嘛!好不好!姐姐!”八福晋无奈只得同意,轻声责备道:“有外人在,像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庄重些”。那少女笑了笑,两人又各自坐下。
我看着这一小插曲心里生出难过,想到从此以后与亲人相见无期,再无人关怀呵护,对那少女隐隐有些羡慕。
“你便是爷带回来的姑娘?”这时,那八福晋开口问我声音清冷严肃。
我点了点头,她指了指我前面美人屏风前的桌子,说:“姑娘请坐”,我依言上前坐下,八福晋朝我这边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给姑娘上茶”,两旁丫环齐声道了声“是!”,便躬身退下了。
八福晋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又放下说:“姑娘芳名?”
“唐诗!”我恭敬地回答。我话音刚落,就听那少女惊呼了一声,我不禁朝她望去,她亦望着我,似惊诧,我有些拿不准这个少女复杂的表情含意。八福晋看了她一眼,她自失态,忙正襟危坐,八福晋也末作深究,又将目光投向我,说:“听说你来府上有些天了,这些天为了莹然的事也没顾上见你,爷最近为朝堂上的事忙着,并末向我提起过,我也就没问,爷一向不与女子纠缠,更别说带上府中,我想知道姑娘有什么想法,要真跟了爷,也不能屈着姑娘没名没份的不是”。
虚伪!想试探我,那好,我也就开门见山好了,我冲她友好地一笑,说:“福晋误会了,我与贝勒爷并无交情,民女这几日叨扰府上,得府上周全照顾,本该来向福晋道谢才是,只是一直不得福晋召见,民女又没个立场,不敢前来打扰,深感过意不去,民女叨扰多日,正好今日福晋召见,民女一来道谢,二来先辞,待谢过贝勒爷后,明日民女便会离开。”
“哦!可见倒是我误会了,唐姑娘莫见怪,原以为又多了个人替我伺候爷,如此真是可惜了!”她婉惜似地叹了口气。
我心想:装吧!其实没必要。
正想着,这时有人挑帘进来,是八阿哥,对上我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波澜不惊,想来必是杏儿告知了他。
他径直走到八福晋面前,八福晋和莹然格格忙起身请安,他挥手示意免礼,便坐在八福晋先前坐的位置,八福晋挨着他坐在一旁,末待八阿哥开口便率先说道:“爷,我刚和唐姑娘聊了聊,原想唐姑娘是爷带回来的女子,就以为将来是跟着爷的,没想到是我误会了。”
八阿哥面色如一,看不出任何变化,淡扫了我一眼,说:“唐姑娘先退下吧!”又叫来小厮送我回去。
我朝他们福了福,便跟着小厮出去,出了屋,方觉里面气氛浓重,吐了口气,甫一抬头,又看见院墙下怒放的美人蕉,那样肆意而热情地盛开着,蓦地想到美人蕉的花语是「坚实的未来」。
我回到住处,远远地便见杏儿等在门口焦急地朝我这面张望,见我回来,忙迎了是来,关切地问福晋有滑为难我,见我笑着摇头,便松了口气,我瞧这小丫头连日来对我的照顾全然出自一片真心,她本是这府中专门负责洗衣的丫环,因着我的出现,才被八阿哥临时调来照顾我。她是我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且相处最久的人,想到马上要离开了,忽地有些伤感。
明天便要离开这里,一面伤感天大地大竟无我容身之处,一面又对我在古代的人生新旅隐隐有些期待,心情是千头万绪,纷乱复杂,收拾了行李,不过是穿越前穿的衣服鞋子,若是真的回不去了,以后也不可能再穿了,可这些毕竟是我与从前的生活与时代惟一的联系与纪念了。
到了中午,杏儿端了午餐过来,和往常一样,想到以后大概再难吃到这样丰盛的佳肴了,竟吃得倍感可口,却愈加心酸。
吃过午餐,我又无事可做,抱膝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望着不远天边阳光隐在几朵乌云之后,掩去光茫,慢慢一点点的冒出直至完全探出,光彩夺目,我忽地心情大好,好一个拨云见日!人生向来如此,柳暗花明,山重水复焉知没有下一村,上帝关上一扇门,不论好坏,窗子还是会开一扇的吧,哪怕只是个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