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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浮生虚梦
一壶清酒，一室飘香。顾倾城闻着熟悉的气味，只觉得一阵激动。
是有多久了，这煮酒的香气萦绕于室。直到此刻才发现，她竟然是那样的怀念。
“我见到肖书郁了。”燕世风修长的手缓缓转动着玉质的酒壶，那动作是那样的随意而优雅，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动摇，他是知道的，肖书郁陪伴了她那么久，她……是否会为他心动？
顾倾城支撑着下颚，着迷的看着燕世风的动作，听到肖书郁的名字，她的眸光忽然顿了顿，眼前像是飞快的闪过了红枫飞舞下，那个有些别扭的少年红着脸对她说：
——你要好好保重，等我回来——
或许那是这颗心最初的悸动，酸甜酸甜的，却还未等它生根发芽，便淹没在了疲惫的现实之中，只余留下一片怅然和淡淡的想念。
“他……可还好？”眸光轻闪，顾倾城有些失神。她的记忆好像被那一片红枫迷住了眼，看不清现实与回忆的分界线。
燕世风掩饰下心中的黯然，语调平缓的说道：“他好像很不快乐。”他心疼的看着顾倾城的身体一僵，轻轻一叹，“他让我转告你，他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顾倾城怔了怔，她眨了眨眼，像是好半响才回过了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是放下了些什么，又好像是肯定了些什么，红唇勾勒出美好的弧度，嫣然一笑，“嗯，我懂。”
“你喜欢他？”燕世风终于还是忍不住，就像是被辜负了的情人一般，有些哀怨的看向了顾倾城。
顾倾城噗嗤一笑，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燕世风，“你吃醋了？”她记忆里的燕世风，从来都是邪魅而优雅的，有着泰山崩于前而不面不改色的镇定，今日这般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到。
燕世风放下手中的酒壶，一把将顾倾城捞到了怀中，牢牢的固定，恶狠狠地说道：“是，本王就是吃醋了。你是本王的，谁也别想肖想。”
这才是燕世风，那样的霸道而不可一世。身为北燕国最尊贵的九王爷，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也没有人敢妄想属于他的东西。
顾倾城一怔，想到了这几日与顾落之间的关系，眸光一暗，一时间各种滋味划过心头。
燕世风等了好半响，却是发现怀中的佳人沉默不语，不免奇怪的看向了她，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顾倾城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你也该回去了，落……快回来了。”
“有何可惧？本王追求佳人光明正大，就是他顾少将军也说不得什么。”燕世风扬了扬眉角，顾落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从来不是问题。他可不是江清月或者燕空烈，会顾忌着那些兵权。
“……”看着燕世风那高傲而自信的笑容，顾倾城一时语塞，张着红唇嗡了嗡，才挤出了一句，“你可是秘密回京，若是让圣上拿到了把柄，以后可就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燕世风本想再逗逗她，可是当看到顾倾城眼里浓浓的恳求和真实的担忧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软下了语气，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吻。
“倾城，只要你想，我会带着你远走高飞。”
燕世风的眼神是那样的认真，认真的令顾倾城忍不住想要点头，随着他离去。一阵风吹来，隐藏在曼陀罗花香中的墨香好像一瞬间变得浓郁，顾落那张与她相似的容颜瞬间与燕世风的俊颜重叠。顾倾城只觉得心中一跳，下意识的推开了燕世风的胸膛。
“不早了……”顾倾城别过视线，不敢再去看燕世风。只怕她再次沉醉在那醉人的温柔中，任由那颗泪痣迷惑着她，直至万劫不复。
燕世风皱了皱眉，也知道此刻不应该逼得太紧。他细声的嘱咐了她几句话，却是在翻飞的衣衫中窥见了肌肤上的点点桃花。
眸色一沉，燕世风可不会认为这些是江清月留下的。他的心中形成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他甚至不敢去仔细思考，只因现实太过残酷。
最终，燕世风就像是来的时候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去了。只是那背影，有些落荒而逃。
……
谢府。
顾落与谢雨香一路相顾无言，只听得车轮压碾在青石板路上的闷响，一下一下的惹人心慌。
谢老爷与谢夫人早早的就站在了谢府的门口，当看到顾府的马车出现在巷口时，谢夫人激动的抓紧了谢老爷的衣衫，低呼道：“老爷！是香儿！香儿回来了！”
谢老爷安慰的拍了拍谢夫人抓着自己衣衫的手，示意她不要太过激动，失了自己的身份。可他的眼中，也明显的闪烁着点点的泪光，不过是几日不见，却是好像已经过了许多年。每日在府中，无论走到哪儿都好像能看到女儿的身影，从牙牙学语道娉婷少女，如今面对着空荡荡的府宅，只觉得好似梦一场。
“爹，娘。”谢雨香在顾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也隐隐的闪烁着泪花。
顾落走到谢雨香的身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好好好，快进去吧。”谢老爷满意的捋着自己的胡子，他有些激动的快步走近了谢府，而谢夫人此刻也已经挽上了谢雨香的胳膊，想要拉着女儿说些娘俩的体己话。
顾落就那样站在一旁，儒雅的笑着，丝毫没有武将的粗犷。从旁了看去，当真是夫妻和睦的一家。
虚梦站在一旁，只感叹着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姑爷若是能再府中也这样温柔的对待小姐，小姐也就不必日日愁云满面。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的哒哒声由远及近。这一条街上只有谢府一家，而今天出了谢雨香回门，便再也没有访客。也因此，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郎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身上，正朝着这边奔来。
那少年一身浅绿色的侍童装扮，一张清秀的脸上两颗如同葡萄一般水润的大眼显得灵动而有生气。他远远地高举起马鞭，冲着这边挥了挥手。
“浮生……？”虚梦有些惊讶的低呼出了声音。那人正是江清月身边的贴身小厮——浮生，只是不知他怎么在今日来到这里了？
正想着，浮生骑着马已经到了谢府的门口。他翻身下马，先是向着谢老爷、谢夫人、谢雨香和顾落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然后说道：“谢大人，浮生是奉我家老爷的命令给顾夫人送来礼物的。”
说着，他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那木盒呈细长状，外面雕刻着反复精致的花纹，仔细闻闻还隐隐有着暗香，当是用檀香木做成的。
浮生把礼物恭敬的递到了谢雨香的面前，可谢雨香却拿不准主意该不该收。她有些为难的看向顾落。见顾落点了点头，方才接了过来，道了谢。
浮生见谢雨香收下了，心中暗自为自家主子高兴。看来表小姐心底还是对主子有情的，你看这礼物不是还收下了吗。
浮生这边美滋滋的想着，却突然被虚梦拽到了一边，猛然的从自己的思绪里回了神。
“你干什么呀，拉拉扯扯的，哪有个姑娘家的样子。”浮生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向虚梦。这丫头每次看到他都没有好脸色，这次又想干嘛！
虚梦横瞪了浮生一眼，她不拽他，他能想起她？没良心的。
“表少爷可还让你带其他口信了？”懒得和浮生计较，虚梦压低了声音，直奔主题。
浮生点了点头，同样也压低了声音，将头往虚梦那里凑了凑，小声说道：“是有，带给你的。老爷让我和你说……”
虚梦认真的听着浮生的话，时不时的还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谢老爷远远地看过去，笑着说道：“虚梦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和浮生混在一起，记得当初把浮生送给江小子做小厮的时候，这丫头还哭红了眼呢。”
江清月三个字刚一说出来，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谢老爷在谢夫人的瞪视下连忙改口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谢雨香偷偷看了看顾落，发现他并未有任何不悦，才在心里松了口气，附和道：“是啊，赶紧进去吧。”又转头看向了还在和浮生说话的虚梦，颇有些打趣的说道，“虚梦，你再不跟着，就干脆和浮生回家给他当媳妇吧。”
一句话，把浮生和虚梦都闹了个大红脸。虚梦跺了跺脚，娇嗔的说道：“小姐！你就会取笑奴婢。”
一句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浮生也红着脸告了罪便赶紧上马离开了。只有顾落从始至终都面含笑意的站在一旁，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
☆、第039章 告密
谢夫人拉着谢雨香的手，说着一些娘俩的闺房密话。谢雨香娇羞的红着一张小脸，螓首微垂，似是害羞的不敢直视。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害怕娘亲看出她如今的苦涩，所以才无法正视。
“……香儿，你要记住，顾将军以后就是你的天，一定要好好的顺着，知道吗？”谢夫人轻轻拍着谢雨香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女儿她从小到大捧在手心，生怕受了一点委屈，如今嫁做他人妇，谁还能够一直忍受着她的任性呢。
谢雨香点了点头，扯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娘，女儿省得的。”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谢夫人笑眯了双眼，虽然她一个内宅妇人只见过顾落寥寥数次，却是觉得他敢作敢当，将来是一个很好的依靠。
谢夫人并不喜欢江清月，尽管江府与谢府有着表亲的关系，江清月又几乎是在谢府长大的。但是他为人太过懦弱，又容易冲动，有时候做事根本不管周围。就像是今天，女儿和女婿回门，他差人给女儿送礼这算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这里，谢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心，她定定的看向谢雨香，语气颇有些严肃，“香儿，娘知道你和江清月从小在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可你如今已经是顾府的夫人了，有些事该回避的就要回避。”
谢雨香乖顺的点了点头，柔柔的应道：“娘，女儿知道的。”
谢夫人满意的“嗯”了一声，转念想想还是不放心，便又拉着谢雨香细说了好一会儿。
这一说，便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天边夕阳西斜，淡紫色的霞光将整个谢府都镀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门外已经有人在催促，谢夫人才牵着谢雨香的手，依依不舍的送了出来。
“香儿，娘说的那些，可都记住了？”谢夫人紧紧地握着谢雨香的手，舍不得松开。
“娘，女儿都记在心里了。女儿以后都不能侍奉在爹娘膝下孝敬二老，还请爹娘莫怪。”谢雨香反握住了谢夫人的手，眼圈有些红。再次由谢府去顾府，却是没有了出阁之日的欣喜，更多的是依依离别的惆怅。
谢夫人见状，也哽咽了声音，最后竟然从袖中取出了丝帕，擦拭着眼角那些不听话滑落的泪水。
“好了好了，女儿嫁了个好人家是好事，你哭什么。”谢老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谢夫人的身边，他一手搂过了谢夫人的肩膀，一手覆上了谢夫人与谢雨香交握的双手，目光似是有着别样的深意，语重心长的说道，“香儿，若是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爹永远都在这里。不要一个人独自承担，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