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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口结舌,天哪!还真是比死还难受的惩罚,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命运,这是怎样绝望的心情?难怪了,他们这么卖力地送我来。
可我又能做什么?心中如压大石,说出的话绵绵无力:“难道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吗?所以他们才将我送过来?还有,要我一辈子独身,楚王岂非断后?将来还有谁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老者总算送给我一点同情分:“令尊事败后,至今不知去向,至于后代,姑娘不必担心,你不是令尊唯一的孩子,楚王断不会绝后的。至于为何要姑娘你来,很简单,姑娘最合适担此重任。二十年之内,天下定会大变,会有新主上位,姑娘正可以大展宏图。”
怎么个大展宏图法?我茫然地看着他,老者继续说着:“楚王后裔,因为皆死于非命,所以苦读医学典籍,都是医学怪才,姑娘十岁之时,便会为人缝补伤口,极有乃父之风;姑娘自小练就书法,苦读各家经典,定有能力破解谜语;佛教进入江东之时,姑娘恰好全程参与,定已了解操纵人心的要术。所以,对于姑娘来说,无论是建起一个教会还是扯起一个悬壶济世的大旗,都不是难事。只要姑娘辅助新主成了大业,将天书送还,家族的命运定然可以改变矣。”
他谆谆善诱,目的是建议我成立像白莲教那样的神秘社团,然后呢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纠集徒众,不断做大,挖地三尺,把兵书和玉Т映醯拿沼镏型诔隼矗缓蟾ㄒ桓鲇兄咀龌实鄣睦习澹婺抢习甯芭芎蟮模镏咸ㄗ鎏熳樱晒螅野驯樗突卣饫铮詈螅兑玻液茫茫蠹液茫�
干嘛搞那么复杂,如今皇甫氏垮台,俺老爹又没影子,除了秦氏和顾氏,谁还有能力夺天下?而这两个家族,俺和他们的公子哥都有一腿,直接推倒某一个不就成了吗?反正两个我都喜欢,而且跟谁都是做小老婆。
我的想法实在是太邪恶,太离经叛道,老者的脸红了,他气恼地说:“孺子,不可教也!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这般思想?再说,玉а蕴酰荒苡肫渌辶觯裨蛟馓烨础N巳媚阋灰馔寄贝笫拢闲嗳媚阍邗啡薪菔眨阆铝饲槟钪溆铮灰阋欢睿目诒闾弁床灰眩鹚敌兄芄窳恕!�
这老家伙,明明是他办事不力,害人害己,偏要我来给他收拾烂摊子,真是没天理!
老者当然知道我想什么的,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姑娘不必骂老朽,如果姑娘知道自己的祖先都是怎么死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去完成大事。”
他停了停,瞥着我,见我不说话,竟然笑道:“有人溺水身亡,有人被藏獒咬死,有人被鱼刺卡死,还有人喝水呛死,真是防不胜防,姑娘还想知道更多吗?”
我抬起眼皮,很想骂一句shit ,可想到他能读懂,只得蔫头耷脑地败下阵来,郁闷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总是喜忧参半,不咸也不淡。
☆、第五十八章 生 变(上)
渴了喝花瓣上的露水,饿了摘一朵灵芝的花朵,放进口中细细品尝,采集清露时用的容器正是从会稽带来的青瓷,青瓷光润如玉,清亮如昊天,是檀州岛仙人最喜爱的瓷器。
我偷得半日闲工夫,便在岛上信步行走,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原来檀洲是个浮岛,每逢水面上升一尺,小岛也会上浮一尺,岛上并无传说中的金石建造的宫殿,只有形状奇特的低矮屋子,分散在岛上各处,譬如,我现在住的这一间,有点像纳布星球上的建筑。
岛上果然遍布珍禽异兽。珍禽,一日飞行千里的黄鹄自不必说,勇猛的白鹄栖息在茂密的森林之中,它们正是那晚在海上袭击我们的飞鸟;异兽,咆哮不眠的罴熊守护着岛上的醴泉,水中游泳健将青睛猛虎守卫在海岛一隅,海中的巨蛇,冷不丁会窸窸窣窣地爬上岸来。
所有的珍禽异兽皆听命于那个吹笛子的白衣仙人,白衣仙人十分神秘,我至今都没有再见到他。
我想擅自离开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甚至连想都不能想,所以我只有一个选择:妥协。
天神看来是过够了轮椅上的生活,他迫切地希望我能尽快满师返回中土,一头扎进浩瀚的民间故事和书籍里,寻找楚王留下的秘密,早日找到兵书,送还到檀洲来,一解他腿脚不便之苦。所以他打算亲自传授我神奇的法术。
对于我的懈怠偷懒,老人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肯学那些呼风唤雨的道法,扁鹊再世的医术,读懂人心的法术,还有乾坤大挪移般的幻术。
为了让我就范,白衣仙子断了我的吃喝,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十天了。
此刻,我站在浩瀚的鲜花海洋中,用手中青瓷杯慢慢采集芍药花瓣上的朝露,眼见杯中将满,双手端杯高举过顶,虚情假意地递给花丛边的天神,却听到老者气咻咻地说:“老朽不渴,姑娘每日在这花草丛中劣玩,浪费大好时光,当真的一点也不着急吗?”
天神不肯喝水,正合我心意,我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抿了一下嘴唇,眯着眼说:“天神如果将我身上的情念咒语去掉,我或许会专心学艺。”
天神定定看着我,凤目含恨,恨铁不成钢:“楚王一世英名,令尊胸怀大志,此等家族,怎会有你这样自甘平庸的子孙。”
我把玩着杯子,嘿嘿笑道:“一世英名,独霸天下,又能怎么样,远不及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琴瑟和鸣。”
天神目中恨意消退,换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腔调:“琴瑟和鸣虽好,终究是过眼云烟,姑娘少时便在秋月公子身边侍奉,如今是否夫唱妇随?”
天神说的是事实,这般美好的景象的确不曾存在过,我的心如同被针刺般,尖锐地疼痛着。
我放眼望去,但见阳光明媚,繁花似锦:“即便如此,哪怕一辈子断情弃爱,我也绝不学这些异能本领。”
天神的眼中充满了惊讶,他看着我久久不语,轻风吹拂着他的宽衣广袖:“世人都希望法力通天,天下第一,唯独姑娘你,是个例外。也罢,想来是老朽的劫数未尽。只是,那些楚王的追随者们,他们的子孙世代不能翻身,姑娘难道全无恻隐之心?”
天神所说的正是我的痛处:如果我是楚王的唯一后人,那我大可以选择做个女丁克,不结婚生子就是,至于死于非命嘛,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不是受十大酷刑就行,可我竟然还有兄弟或者姐妹,这个就很麻烦,虽然我不认识他她们,可总觉得欠人家点解释,还有郑氏孙氏,苦苦等待了多少世,为的就是能有改变命运的那一天,他们对我曾关照多多,也许,我真的不能太自私。
所谓,成全别人,方可成全自己。
天神自然是读出我心中所思,老怀欣慰,抚须微笑:“姑娘能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只要姑娘愿学,老朽定会倾囊相授。”
我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做什么真人或是仙人,高处不胜寒。我要用凡人的智慧去完成使命,不管成败,都是命,我认了。”
天才爱因斯坦死后大脑被切成154片,被多个国家的实验室拿来研究,外星人为什么迟迟不来地球做客,是因为怕美国的实验室刀下太无情,但凡身怀异能的人,无论生前死后,都不能自由安宁。
所以我目光炯炯地看着天神:“既然我不学仙术,所以也请天神解开我身上的咒语,这样才算公平。”
天神怔忡半晌,叹气道:“姑娘想法独特,异于常人。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也罢,老朽再不逼你,明日便送你离岛。只是这情念咒语,既从水中生,亦从水中亡,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就看姑娘的造化了。”
这情念就是一个紧箍咒,说到底,天神还是担心我食言,不肯配合,我心中不禁苦笑,原来抵押行业是这样诞生的啊。
天神看着我,嘴边浮起一抹嘲笑:“如果当年楚王守诺,他的后人又何以至此?”
是啊,谁叫我的便宜祖宗不讲信用呢,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六月中旬,瀛洲曼卡寨流行恶疾,病患者众多,头人爱尼祭拜天神祈福,有白衣女子从天而降,广发灵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曼卡人为感谢白衣女子的恩情,决定奉白衣女子为圣女。
这个被圣女的白衣女子就是我了。成名后,我和独居的乃跟住在一起,每日不是研究医术,就是上山采草药,过得很充实。我打听过“哈森”的下落,曼卡人告诉我,自从落霞公子被天神带走后,“哈森”就从岛上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虽然知道他不会轻易送命,可一想到两人此生无缘,甚至永远也不会相见,不免心如刀绞,柔肠寸断,个中伤痛超过了情念带来的折磨。
郑若民对于我的身份变化,坦然处之,显然是心知肚明,他大概地和船上众人解释了一番,这才来到乃跟的茅屋里和我商量,决定在七月二十五那天,扬帆归去。
而且他还告诉我,杨晋他们,在岛上发现的乃是上好的金矿,此时早已装进了货舱,就等着运回蛟川,届时冒充普通黄铁矿进港。
头人爱尼很尊重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圣女,他每次见到我,总会主动问长问短,一派长辈的殷殷关切,只是想起上次祭神时他奇怪的表现,我对他始终保持距离。
我们这次回去,队伍中除了来时的旧人,还多了一百户曼卡人,共508人,这些曼卡人能歌善舞,将会被有目的性地落户到江东各地,负责将瀛洲岛上的奇闻异事以童谣,歌谣的方式进行广泛传播。
因为有这么多人将要迁徙,所以饯行的时间,非常长。
七月二十三日,瀛洲岛上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江东吴侯的一支海军,一共有三十条鸭头艟,这么浩大的军队,副头领竟然是我那不算资深的义兄阿明。
阿明,意气风发,威风凛凛,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年轻将领的志满意得,他离那位总头领只有几步远,脸上并无敬畏之色。
总头领和爱尼,一见面就相谈甚欢,曼卡人见头人和来客亲热异常,以为来者是友,加之他们本来就淡泊的性子,所以并没有对一身戎装的阿明他们充满敌意,他们依然过着日常的耕作生活。
以上消息都是郑若民偷偷传递给我的,我得知后,急得在乃跟的茅屋中团团转:这个吴侯,大张旗鼓的派人过来,到底想干嘛?想将瀛洲并入他的疆土?每年收赋税?他这么抬举阿明,肯定大有深意,还有那个爱尼,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来者不善?他和那个头领那么近乎,有什么意图?
还有,他们是怎么躲开檀州白鹄群的袭击的呢?这些人会不会给曼卡带来灭顶之灾?
可惜秦桓之不在身边,否则倒是可以请教他一二,一急之下,我又动了情念,顿时锥心般的疼痛,最后不得不蜷在木床上,苦苦煎熬。
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可能是乃跟采药归来,我无力地挪了挪身子,嗫嚅着说:“乃跟。”
来者无声地坐在床沿,一股灼热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混合着男子浓馥的体味,使我从巨大的痛楚中惊觉起来,猛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