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危险当中的,就是武松了。
武松一边想着,一边走出门房。他想看看吴嫂的计划实行的怎么样了,但他不敢走近,只是远远的望着。
吴嫂正站在门前好像跟里面说着话,因为距离远,声音是听不到的,只能看到吴嫂的嘴在动。不一会,门好像开了,而吴嫂递进去了个篮子,门马上又关上了。吴嫂又在门口站了片刻,怏怏的走了回来。
“怎么样,吴嫂,成了吗?刚才开门可看到了海砂?”武松焦急的问。
“没有,没看到夫人。萍儿说夫人感了风寒,今天不能吹冷风,因此不能频繁开门。我只看到了萍儿的一只手,她的手抓过篮子,就又把门关上了。不过我在门口又听了会脚步声,应该是她把夫人也搀到了门边。”吴嫂把手一摊。
“那吴嫂,你说的那个疼痛,多长时间能来?”武松赶忙问。
“都头不要着急,你等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就还到刚才的床边等就可以了。以夫人的聪明,看到萍儿的反应,是一定会发出信号的。”吴嫂确定的说。
可武松哪里等的了那么长时间,他缓慢的绕了个打圈子,轻手轻脚的站在了窗子边。在靴子里掏出匕首,割破了左手的中指,顿时血珠渗了出来。武松唯恐海砂感觉不到,又使劲的挤了两下,这才作罢。
武松没有把匕首收回,而是继续攥在手里。他设想着破窗而入的动作。要以最大的力量,一脚踹段窗子中间的木头,然后撞入,一个前滚翻,估计正好能在墙边停下。只要萍儿的刀不是贴近海砂,那自己就有把握,一招取胜。
等啊等,武二焦急不已。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了,可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正在武松怀疑平嫂计划的有效性的时候,海砂的房内转来了一阵瓷器摔破的声音,武二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不过已经没有时间纠缠了,他转了个身,到窗子的正面,抬脚就要去踹最为粗大的木头,就在脚马上要踢到窗户的刹那,屋内传来了声音。
“夫君,别踹窗户。”是海砂的声音!武松心头一喜,脚就停了下来。而后声音继续幽幽的传来,好像是力气有些不足似的:“踹破了窗子,晚上来不及修补,太冷。”
海砂的声音泰然自若,只是显得有气无力。
“海砂,你怎么样了?”武松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事了,你从门进来就行了。”海砂的声音响起。
武松快步的跑到门边,一把推开门,几步之内穿过了自己的卧室,进到了海砂的房间。之间海砂坐在地上,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匕首,而萍儿痛苦的躺在旁边,身体佝偻成一团,瑟瑟发抖。
武松看到海砂衣衫单薄的坐在地上,赶忙过去,把她抱起,放在了床上。“你没事吧?”武松关切的问。
“没事,这贱人大概以为我是个废人,居然只堵上了我的嘴。我看她疼痛的呲牙咧嘴就蓄力跟她拼了一下,夺过匕首,割断了堵嘴的布条。跟她拼斗的时候没注意,摔碎了一套好茶具。”海砂摇着头,颇为惋惜。
“没事没事,茶具破了可以买新的。”武松紧紧的抱着海砂,自从认识海砂,这样的亲近机会凤毛麟角,此刻的二郎倒是颇为欣喜。不过二郎心有不解:“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踹窗户的?”
“你真笨啊,刚才我再次感觉到了你的血,知道你在窗边,才放心大胆的跟这贱人拼一下。刚刚制服她,就看到窗前一个黑影,把阳光都挡住了,那除了你还有谁?你解决问题,从来都是用最粗暴的办法,除了用脚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海砂嘴上虽然有点埋怨,但却把头靠在了武松的怀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吐气如兰沉沉睡去。
武二知道,刚才的几个动作,正常人做来是十分简单的,但对于海砂来说,已经耗尽了积攒的体力,她现在已经支持不住了,只能选择回到睡梦的世界。
唉,不知道海砂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
西门庆
西门庆算了下时间,离日落还有半个时辰。如果毒尸的计划成功的话,那天擦黑的时候,穿云箭就应该会被点燃,而他们这拨人,就应该先控制住桂花楼,而后前去武松家接应。
西门庆很在意“接应”这两个字,说接应那就代表在他赶到武松家的时候,武松家就应该已经有李五的人了,可这个人是谁呢?西门庆琢磨不透。
他们一行人,从进了桂花楼开始,就没有出去。西门庆顺着窗子往外看,雅间的窗户里只有小小的一块天空,于是他决定,借此为话题跟这些人说说话,这种安静的吃饭已经让他有些精神崩溃。
“列位,小弟对计划还有一个地方不明白,各位大哥能否赐教。”西门庆拿出油嘴滑舌的嘴脸,这是他平时展现给别人次数最多的样子。
这七个人没有反应,只是安静的吃饭。西门庆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而后继续笑着问:“我们在这雅间里坐着,穿云箭即便是响起也看不见啊。”
“西门大官人。”终于,那七个人当中领头的说话了:“这个就不需要你挂心了,等到穿云箭上天的时候,阳谷县城内也会有所呼应,到时候,我们即便是在这雅间里,也可以马上知道。”
“我们在这雅间里也能知道?这小弟还真就不明白了。毕竟我们只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外面,如果频繁的派人进出,实在是太让人生疑了。假如由外面派人来给咱们送信的话,难免会耽误时间。这几个办法都不好。”西门庆一边摇着头一边说。他知道,临近计划实行,他越来越多的了解计划的细节,只是不知道,这些细节药铺掌柜是否都了解的很清楚。
恐怕也不会吧,李五毕竟只是在利用我们而已,而棋子怎么可能有纵览全局的机会!
“大官人脑子不慢,就做个药铺的东家可惜了。”那人一笑,接着缓缓的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没必要瞒大官人。你也知道,咱们是在阳谷县内看到信号一起动手,如果仅仅是穿云箭的话,很难保证每个人都看到信号,所以信号需要经过一次转发。”
“转发?应该不会是用眼睛看到的,一定有人跟咱们一样在室内,那既然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西门庆小声嘟囔着,突然恍然大悟:“那一定是用耳朵听到的,转发的方式是一声巨响吧。”
“大官人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是一声巨响。你家掌柜先前已经赶往了紫石街,他的任务是控制住王婆的茶坊,有他们来观察穿云箭的情况。毕竟紫石街附近的地形较为开阔,而他们即便是站在街上一直观察天空,也不会惹人生疑。而后以穿云箭为号,在茶坊对面的武大家外,搞一次爆炸。阳谷县城并不大,这一声爆炸,足够传遍阳谷县的每个角落。”那人说完,感觉意犹未尽,饮了一口酒。然后继续说:“还多亏带着大官人为我们试酒试菜,我们从京城来,需要步步小心,如果没有你的话,还真就不敢吃这桂花楼的一口东西。”
领头的此话一出,西门庆看到剩下的六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西门庆心中极度愤怒,对方的态度几乎已经图穷匕见,摆明了是把自己当做挡箭牌替死鬼,李五先前的好言好语和许诺,估计在事成之后都会付之东流。但现在已经是船到江心,想要跳下贼船,真是万般困难。不过事成之前,他们也不能对我动手,毕竟在桂花楼如果突然死了一个人,局面就会有变数。既然如此,索性我就拼到底,多试探一些消息,这样也能为我自己争得一定的主动。西门庆打定主意。
“我猜,我家掌柜肯定凶多吉少吧。”西门庆看似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同时优哉游哉的喝了口酒。
“不错,西门员外说的极是。当然了李五爷在排遣你家掌柜去那的时候,告诉他武松可能把关键的东西藏在了武大家,他这边一爆炸,阳谷县的其他地方马上开始行动,县城内残余的武松实力,必定是首尾不能兼顾。爆炸之后,就可以强行侵入武大的家,解决武大家的零散人物之后,就可以仔细搜索,如果搜索到东西,定然是首功一件,即便是没有搜索到,传信之功也不小。”那人笑吟吟的说,但是在这里就停了下来,用眼睛看着西门庆,而后意味深长的说:“四泉兄可以猜猜看,实际上会是怎么样?”
“实际上。”西门庆暗自咬牙,但是脸色平静:“我猜实际上,阳谷县内的各处地方,一定是会在爆炸声后延迟片刻再行动手,这样爆炸就可以吸引所有武松一派人的注意力,其他地方再动手就毫无压力了。而且……武松跟武大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还那么和睦,武大这个人也很有野心,武松是不可能把什么关键的东西交给武大保管的,那样实在太不安全。我估计李五爷一定是给我家掌柜提供了什么伪造的证据,让他觉得东西铁定在武大家,我家掌柜我最为了解,生性异常贪婪,即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见这么多人争夺,也一定是想一口吞下,而后远走高飞。这种贪婪的欲望,到头来害了他啊。”
西门庆摇了摇头,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干。
“啪、啪、啪。”那首领拍了三下巴掌,感叹道:“精彩,真精彩。李五爷当时也是这样跟我们说的,你家掌柜即便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仍然觉得凭借聪明可以火中取栗。这种贪婪,他这种聪明人的巨大弱点。我们当时听李五爷如此说的时候,都敬佩不已,以为这种大巧若拙的招数恐怕在阳谷无能出其右者,想不到西门员外的猜测同样精到,真是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这真是过奖了。”西门庆做着推辞,然后面带凝重的说:“也希望事成之后,大哥帮我多多美言几句。我一个小本买卖人,这种杀伐情仇的大手笔实在是只在睡梦当中才能参与,男人谁不想当英雄,与弹指间掌握旁人性命。小弟不图别的,只图以后有这样的行动,也能算上小弟一个,我必竭尽所能,畅享快意恩仇。”
西门庆知道,在展示完了智慧之后,只有寻求真正的入伙,才是切实可靠的缓兵之计。否则推测了如此多的真相,对方很有可能拼的麻烦,也有可能提前诛杀自己。
“好说,好说。”那人点着头,笑吟吟的答道:“四泉兄智谋过人无论在哪都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我们的上级,那时候恐怕想要像今天这样的话就不容易了。”
“这话怎么说呢,弟兄们能跟我一起喝酒,那是我西门庆的荣幸。”多说客气话,伸手不打笑脸人,西门庆默念着。
“真要是那样,我们就高攀不起了。”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如是说。而后大家相视一笑,乐出声来。
西门庆也跟着笑了起来,但他并不是听不出来里面的弦外之音。什么叫“真要是那样”,这隐含的意思就是,永远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听他们的语气,他们应该身处一个等级极为森严的组织当中,这也就解释的通了,如果李五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在京城做事的官差,怎么能有能力组织如此大的计划。不,这行动也许不是李五组织的,真正的组织者怎么会抛头露面的跑到我的店铺去。
李五也只是这盘棋的棋子而已!
必须找机会逃走,一旦爆炸声起,他们就要开始行动。用脚想一想也知道,带着我这样一个非组织内的不会武功的成员,是多么的累赘,直接杀掉我就行了。是的,也许我根本就活不到行动之后,行动开始之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