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源并非不懂道理的人,听了这话脸上烧红一片。对慧珍说:“你就这么去岸边站着吧,要不然先回去也行。你在这里,只会帮倒忙。”段慧珍颇为委屈的点头:“那好吧……”才依依不舍的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下了船舫,独自在岸边等着。
等段慧珍走了。止源不好意思的对姐姐说:“我是不是太宠她了?要不然怎么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凝玉道:“大概有人觉得你被一个女子掣肘,太过窝囊了吧。”
止源第一次从姐姐嘴巴里听到用‘窝囊’二字形容自己,不仅怔住:“窝囊?”窝囊这个词不是形容止清的吗?什么时候到他脑袋上了?凝玉漫不经心的说:“我买下段慧珍是给你做玩物的,不是叫你给她做玩物的!你自己想吧。我就说这么多!”说完,不再理会弟弟,另吩咐几个婆子做别的事情去了。
062 阴险之人
他……是段慧珍的玩物?呵呵,怎么会?他是曾家的二少爷,她是他的奴婢。她怎么会掣肘他呢?
正想着,忽然看到原本该在岸上等待他的段慧珍,竟跟一个男子在羞答答的说话,那羞赧的样子别是眼熟。他吃惊之余,揉了揉眼睛,这时刚才顶撞他的老仆人,打他身边走过,眺了眼笑道:“呦,二少爷,您的玩物跟谁感情都不错呢!老身活了这么久,除了窑姐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跟哪个男人都会聊到一条快去!”
“你说什么?”止源怒不可遏,揪住那婆子的衣领要理论。
此时凝玉见了,训斥道:“曾止源,你给我住手!早知道这样,我万万不会把段慧珍买给你!等爹和大哥回来,定要骂我害你玩物丧志!”
“物?慧珍在你眼中是个物品?”止源有些摸不清姐姐的想法了。
凝玉一改对弟弟的温声细语,冷然道:“难道是请回来的祖宗?见你开心,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她的!你要是不乐意,就守着她过罢。我们这些人不想再见你们‘主仆情深’了!有多远闪多远!”说完,一扭身进了船舫里间,把帘子唰的一声拉下,不再出声。
刚才说话的婆子,这回更加幸灾乐祸,对止源呵呵笑道:“真有二少爷您的,为了个下人得罪你姐姐。还不去赔罪?”
止源看看岸上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段慧珍又看看了二姐的方向,一咬牙,蹬蹬的下了船舫。
“哎——二少爷——”那婆子没料到止源做了这么个选择,哑然失声。而这时,凝玉撩开里间的帘子道:“行了,他爱哪去哪去吧。”
那婆子嘀嘀咕咕的说:“真是个傻的,哪边远哪边近分不出来!”
—
止源来到岸边,看到段慧珍还和那个男人说说笑笑,气哼哼的走过去质问:“慧珍,你在和谁说话?”
“啊——”段慧珍突然听到止源的声音,唬了一跳,马上解释:“是附近的住民,问咱们要不要买他们晒的干花。我感兴趣便多聊了几句。”和段慧珍说笑的男人,见走来一个年岁虽轻却衣着华丽的公子,知道此人是富贵人家出身,对眼前的小姑娘立马没了兴趣,拎起篮子道:“既然姑娘不买,那就不打扰了!”说着,小步跑了。
但止源心里总觉得疙疙瘩瘩的,怎么慧珍和一个卖干活的村民都能聊的那么开心?猛然想起自己和她相识的时候也是,她似乎对谁都很热情。并不因为他是曾止源而特殊。还有身份的问题,按照管家的说法,她就是提督太监府的婢女,根本就不是什么养女。
“止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丢下我在船舫里忙吗?”段慧珍嘟着嘴巴说。
“……我是特意出来送你回去的!”止源伸出手:“咱们走吧。”
段慧珍却不乐意了:“就你送我?我不能走了,我就这么一瘸一拐的回去吗?”
止源忽然觉得这话刺耳,蹙眉道:“那怎么样?你不就是这么一瘸一拐来的吗?”
段慧珍见止源动了怒气,立即赔上笑容,拽着他的衣袖撒娇:“我就是说说,不是怕你送我回去辛苦么。二少爷,您别生气呀。”听他这么说,软耳根的止源怒火去了一半:“好了,别说了,我没生气,咱们回去吧。”
究竟孰轻孰重?是姐姐还是眼前的女人?良久,他心里暗叹,还是舍不得慧珍,只求这个女人别像那些碎嘴子的婆子们说的那样,她要对得起自己。
将段慧珍在庄上安顿好,止源借口船舫那边忙不开,便离开了。这可气坏了段慧珍,心里骂止源对她薄情,就不能留下来陪她!过了一会,又觉得庄上无聊,摆设老旧不如本宅奢华,越看越不顺眼,抓起床上的引枕便朝窗户扔去:“混蛋!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就见那引枕顺着窗户飞了出去,砸在外面一个人影头上,那人影哎呦一声,蹲了下去。
她赶紧跳下床,扒在窗边向下看,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华服的少年,揉着额头,圆溜溜的黑眼睛疼的满是眼泪:“你是谁啊?”
段慧珍见这少年生的白白净净,明眸皓齿像个女子,便道:“我还没问你,你不是曾家的人吧。”
“我来找我表妹,我是墨桂衡!”
段慧珍想起刚才在船舫上听到的名字,这个人就是凝玉那位表哥,惊讶之余不禁起了坏心思,便媚笑着出了门,扶起那少年:“小姐还在船舫呢,您在这里等等罢。”
墨桂衡见她天性风流,心下对她有了几分准确的判断,故意和她亲近,由她扶起来:“他们还在船舫吗?刚才听说船舫里有人走出来回山庄了,我还当是表妹回来了,便翻墙进来,原来不是。”
段慧珍柔声疼惜的说:“刚才打疼公子您了吧,不如进来让奴婢给您吹吹。”
墨桂衡心说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下人不像下人,主子不像主子。和她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她则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给他吹额头的伤:“奴婢叫段慧珍,是二少爷房里的丫头,打疼了公子,希望公子原谅奴婢。”
墨桂衡一怔,心说这位就是传闻的曾二少爷的宝贝?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个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的货色。段慧珍见他笑,以为是对自己有意思,便更加媚声的说:“不如公子就在奴婢这里等小姐回来吧。”
墨桂衡想起以往和止源的嫌隙,再看看眼前这位打算投怀送抱的慧珍姑娘,忽然计上眉梢,装作结结巴巴的样子的说:“我还是去别处等我表妹吧。”便要走。段慧珍哪能放他走,扯住他的衣袖嘤嘤的劝道:“打伤了公子,还未没赔罪,怎么能叫公子这么走了呢。”而这时不知怎地,竟然脚下一滑,径直扑到墨桂衡怀中。
墨桂衡心中阴笑,听说这丫头是表妹买给止源的。他长这么大,表妹可没给他买过任何一件东西。那就怪不得他把这丫头拿走做个纪念了。
063 目睹真容
墨桂衡便顺势拦住她,贴在她耳畔吐了口热气,只弄的她耳根燥热。然后马上装作慌张的样子道:“小生失礼了,小生失礼了。姑娘莫怪。”他长的白白净净,黝黑的眼睛透着清亮的光芒,咋看一下还以为这个少年不谙世事。
段慧珍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便忸怩的笑道:“小官人有情,奴家亦有意。”墨桂衡躲闪开她的拉扯,低着头嫁妆不好意:“姑娘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是二少爷房里的丫头,肯定被他收用了吧,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她心里冷笑,是她要夺曾凝玉所爱,最好曾凝玉的爱慕者都转投到她的石榴裙下才好!娇滴滴的说:“小官人不要这样说,我是曾家买来的丫头,身不由己,但心是自由的。还没有被拘束住!”
墨桂衡便好奇的问:“你的意思是,你是被迫的喽?”
段慧珍借坡下驴,重重的点头:“我一个下人,什么都不能做主,被买回来了,叫我伺候谁我便伺候谁,若是能选想伺候的主子,便是公子您。”言辞恳切,双目含泪,一阖眼当真流下一行清泪来。
墨桂衡赶紧揽住她劝道:“小娘子别哭,既然是这样,不如弃了那个庶子,跟我在一起。晋商墨家你总听过的吧,我便是墨家族长的独子,从没人敢对我吆五喝六,不像止源,处处受制于人,想疼爱你也不能!”
所谓蛇打七寸,正中要害。段慧珍何尝没怨恨过曾止源在家里处处受限制,不能尽情的满足她的要求。眼前的曾凝玉的表哥如果真是富可敌国的墨家的人,论起来真的比曾止源强的多了。一番话说的她都活络了,便嘤嘤的说:“可是,可是……”
墨桂衡见她上钩,立即道:“可是什么?曾止源能给你什么?”
“这……”她当真认真思考起来跟随墨桂衡和曾止源谁好谁赖起来。墨桂衡心中暗笑,然后装作畏畏缩缩的说:“其实如果有你,我也不那么想见表妹了。只要你肯,我就带你回家,至少给你个姨娘做,总比在曾府里没名没分的好吧。”
没名没分,这正是她的软肋。那曾凝玉根本就当她是猫狗的玩物一般的买回来送给她弟弟。才会同意她做止源的姨娘呢。
墨桂衡话点到为止,解下腰间的香囊塞给段慧珍:“如果你想见我,便去翠苑湖上的白色船舫找我!如果我不在,你找一个叫袁宗敏的人也一样。”说完,抱了下段慧珍,见四下无人偷溜了出去。等墨桂衡走了,段慧珍看着那香囊,忽然翘起二郎腿冷笑道:“切,什么表格表弟的,还不都跪在老娘的石榴裙下?!曾凝玉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到这里,掏出袖中的小镜子察看眉眼,越看越觉得自己美艳无双,比其他的女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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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遇到了墨桂衡,凝玉处处小心,回到山庄听人说,下午的时候看到一个形似墨少爷的人物在后院晃悠,便赶紧查探周遭有什么变化没有。她这个表哥做事没谱,有一次溜进她闺房,倒是没偷东西,反而留下张万两银票。凝玉猜他大概想送她东西,又不知买什么好,便留下一笔银票。他家是不缺银子,但不意味着她要接受他的银两。
有句话说的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所以最好的便是最小限度的和他扯上关系。
下人检查了一圈,回来禀告说并未见到可疑的东西。凝玉这才放心了,继续吩咐婆子们做事,顺便叫看护院子的老仆们注意,下次看到墨桂衡不用废话,直接捆了见她。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曾氏一家泛舟湖上,看花赏月。而凝玉也采用了止源的建议,弄了个戏班子,演出太夫人喜欢看的戏剧。只是这戏台搭在对面的船舫上,这样的话,即使有心怀不轨的人藏在其中,两个船舫中间隔着宽宽的画面,想行刺也不那么容易。
“二姑娘有心了,今晚上这桌酒席张罗的好。”太夫人笑呵呵的说,对着艾氏夸奖道:“这些年一直闷在府里,千篇一律的瓜果景色戏台,都能背下了,今年总算有新节目给我这个老婆子解闷了。”
艾氏便附和着婆婆说:“这都是凝玉和止源两个人为您操办的,只要您喜欢,他们两个做小辈的便得其所愿了。”
正此时对面的戏剧唱到精彩的地方,太夫人抚手称好,艾氏便不再说话和婆婆一起看戏。两人看的入神,没发现在下面坐着的凝玉和止源已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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