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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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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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个人去看一下。”她对着红衣侍女说道。

派去前面探问的侍卫刚走,郎主已经派了人来,在马车外禀报道:“小娘,郎主让您在好好呆在马车里,不要下来。”

这郎主还真是了解她啊,王初心中感慨。她正想问侍卫前边儿怎么回事,谁知阿袆见她没有出声,便扬声对侍卫说道:“知道了,请郎主放心。”

侍卫离去了,王初安慰自己反正她们派人去了前边儿,回头问他也是一样的

这个红衣侍女派的人速度可真慢,王初在那儿挪来挪去,很不安分。越是阻拦着不让她下去,她越是想了解外面是什么情况,

“阿袆,你说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袆也猜不出来,”她踌躇道,随即又笑言:“小娘就放心吧,没有咱郎主做不到的事儿。”

一副深信不疑地样子。

好大的口气,也不知是真是假,王初觉得她这是盲目乐观。当然郎主能力如何她也不知道,只好姑且听之。

外面也安静下来。

须臾,又响起乒乒锵锵的声音。

王初面色不复轻松:“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兵器声?难道遇上劫道的了?”

这时红衣侍女撩起帘子探头看了一眼,随即迅速了缩回来,脸色发白。

“怎么了?”王初问,她怎么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

“小娘,……”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难道郎主出了什么事?”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初有点着急。

听她这么问,阿袆神色也紧张起来。

红衣轻声说:“郎主没事,只是……”她悄悄看了王初一眼,似乎担心接下来的话会吓到她,声音放的更轻了:“只是咱们遇上了几个贼人。”她清楚的看到前面双方已经兵刀相向了。

虽然之前也想过,真确认了王初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怎么会有这么多狗屎运接二连三砸向自己。但看这侍女虽然害怕,并没有惊慌失措,她直觉认为那个郎主应该是能对付这些。

看不出王初在想什么,红衣侍女担心她吓到,赶紧对她说:“小娘放心,郎主能对付的。”

王初一心挂念着外面对付山贼的情况,执意要下车去。

两名侍女毕竟不敢太过违拗,只得给她穿好裘衣,带上毡帽,又系上一件厚厚的披风。

直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两位侍女才收了手。

她正要往下跳,突然被拉住,她不解的回过头,阿袆道:“小娘,等一等。”

阿袆先跳下马车,在地上站稳了,她这才伸手将王初抱下来。

只见马车周围有几个侍从骑马护卫着,前方兵器交接的声音逐渐放大,能清楚地看到有两方人马在厮杀。

这种场面从前看电视时见得多了,以至此时有种在拍片现场的错觉。

所以她心里不觉害怕,反而有种迫不及待的兴奋和新奇。

第四章 初见:少年

地上积雪已有一尺来深,纷扬的雪花仍在眼前不断的飘落,远处无边无际的山脉更是被积雪覆盖成白色的帷帐,目之所及皆是银装素裹,整个世界都被无边的风雪吞噬。天地间是无尽的苍茫,除了他们一行人马和突然出现的山匪,方圆十里之内似乎都不可能再有什么人烟。

拉车的马儿打着响鼻,呼吸间尽是白气儿,马身上虽搭着裘皮,仍是冻的不停地来回刨着,马蹄周围的雪几乎给踏实了。

怕她再受寒,阿袆劝道:“小娘,咱们还是上去吧。”

她也不想阿袆为她担惊受怕,不情愿的点头。

刚撩起帘子,前面一骑飞速而来,正是先前红衣派出去的侍卫。那骑士年纪和阿袆相仿,一眨眼他就到了马车前,眼看就要撞上马车,只见他猛的一拉缰绳,还没等马稳住,他已经跳下马来单膝跪在面前,语气里有些发急:“小娘,郎主说不过是几个蟊贼,不用担心。外间寒冷,请速上车。”

其实离着战场也只有百十米的距离,王初完全能看到前方的情况,对方有20多人,个个骁勇,但郎主这边足有4,50人,人数上就占了优势,况且这边也都是善战的汉子,几十个回合下来,对方已经渐渐现出不敌的迹象。

这侍卫刚来的时候,王初看到对方已经全数落了下风。

她本来要上马车,又总觉得会错过些什么,略一思量,就决定让这名侍卫带着她去到前面去。

那侍卫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推脱道:“郎主和兄弟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一定可以对付那些蟊贼,小娘千金之躯,不可轻涉险境。”说完又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咦?这人与王初很熟吗?”她心中疑惑。

阿袆和红衣也是焦急地劝阻她,王初这回却坚决不听她们的。她在阿袆怀里拧来拧去,阿袆抱不住她,只好先放她下来,谁知她脚一沾着地就往前走,丝毫不管她们在身后呼唤。

那侍卫无法,只得请她上马。

这回马行的却是出奇地慢,这么点路,本来走着都应该到了,他骑着马才走了一半,王初心知这人定是极不情愿,且又担心郎主责备他将自己带来,也不去催他,由着他磨蹭,反正就这么点路,再慢也快到了。

离着还有十来米,就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着风雪扑面袭来,她一直以为雪地上的血色是很美的,真正置身其中才知道远不是那么回事。

她有点后悔,亲历这种场面或许以后都会做噩梦。

她倚在马上发抖,那血腥味激得人直想呕吐,她却强压着,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武将的女儿是不是见过血的,万一她表现的很害怕,岂不是惹人猜疑。

本来积雪甚厚,洁白无比。现在雪地上已是一片狼藉,这么多人踩过的雪几乎变成了灰败的炭色,上面有无数杂乱的脚印,污浊的血迹,散落的兵器,横七竖八躺着好些不知是昏厥还是死了的伤兵,甚至还有断裂的肢体,血肉模糊,因为太过寒冷,已经变成了僵硬的红黑色。

对方只剩下五六人,却还在不顾一切地厮杀着,没想到他们战斗力这么顽强,或许是他们知道一个手软,下一刻就会躺下再也起不来,所以不得不拼命。

这些人,完全不是她想象中面目可憎、穷凶极恶的样子,端地是虎背熊腰,体格壮硕。乍一看,都是堂堂正正的汉子,却不知为何做起这明火执仗,杀人越货地勾当?

仔细看来,这些汉子一面抵挡着越来越强的攻势,一面还护卫着一个人。

看到那个人,她心中一悸,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如同黑暗中陡遇强光,她不由得感到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刹那间鲜血,刀剑,人群……所以的一切都不见了,凌乱的雪原上只余她与眼前的那一人。她失神地望着他,这是谁?自己为何会生出这种感觉啊!

那人个儿高高的,和这些侍卫、壮汉相比,他的身形显然有些单薄,看起来应该是个少年。

他手中握着一柄狭长的环首刀奋力拼杀。从侧边能看到他腰间挂着一张黑色漆制弓箭,质地非常好,却有些发旧,看样子应该是他常用的。

虽然他脸上凝着污血,衣服也十分残破,但即使于千万人之中,也能一眼望见他;就像尘埃始终掩盖不了明珠的璀璨,污浊也遮不住他那流转着的绝世风采。

他的头发乌黑,映着耀眼的雪色微微发红,这儿本是一片狼藉,却因为他的存在生出一种特殊的美感。

不知为何,他浑身直透着无边的寂寥和入骨的悲凉,

他在厮杀着,却看不出哪怕一丁点儿求生的欲望;

尽管身边有人和他并肩,他却如同一个人在作战,他的身形显得如此孤独;

苍茫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独行,芸芸众生,没有任何一人能与他相伴;

仿佛他将永远孤独下去,直至生命的消散,直至宇宙的终结。

王初觉得她能看懂他的孤独,因为她与他,是一样的。

刹那即是永恒,

这一刻,深深的留存在她的记忆中。

只听到‘锵’地一声,突然之间,他手中兵器竟自手中飞了出去,

兵刀转瞬即至,那少年不及躲避,对手的刀狠狠地砍在他肩头,他禁不住踉跄着退了两步,血立时染湿了他的衣裳,他的神色竟没有一丝变化,好似那一刀并不是砍在他身上。

那些大汉见状,赶忙举刀护卫,自身却因此露出空隙,接二连三的被砍伤,

眼见得少年动作越来越迟钝,好像有些支撑不住了,王初暗暗为他揪心。

骑着马在一边观战的郎主看到了她,顿时大怒,厉声道:“李棱,怎得带了小娘来?”

“是我自己要过来的。”王初回过神来,赶紧做出声明。

郎主当然明白,他狠瞪了李棱一眼,然后对王初笑着说道:“初儿,快回去,咱们这就要启程了。”

此时,胜负已分,那剩下的几人连同少年在内,全都被擒住。

侍卫请示道:“郎主,这些贼人该当如何处置?”

“砍了。”郎主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一面催着李棱快把她送回去。

马已经调转,听到这话,王初心中一紧,蓦地回头望着那少年,却见他微垂着眼,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神色,好像这句话不是要他的命,只是一句平常话,就像你好,再见一样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而他身边的那几个大汉,却都昂着头,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倒也叫人刮目相看。

“阿父,”“放了他们吧。”王初恳求道。

郎主看了她一眼,疑惑道:“阿初怎么倒为这些蟊贼求起情来?”

似是觉得犯不上为这些人多废口舌。

“呸,”一个汉子唾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恁多废话!”

另一人却是眼睛一亮,他认真的拜托王初道:“女郎,求您救我家小郎一命,小人们甘愿自戕。”

听他这么说,那几名大汉同时神色一敛,肃然地朝王初微一颔首,然后发出几声闷哼,竟是一齐咬舌自尽了。

王初大为惊骇,他们的行为太过震撼,太过惨烈。

那少年亦有些动容。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竟值得这些汉子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性命,去为他博取渺茫到几乎微不可见的生机!”

“而这些人就这么相信,我真能救他家小郎一命?”

李棱也有些吃惊,待他回过神,急忙伸手去挡王初的眼睛,她避开,已经看见了,再挡有什么用。

那几人嘴角流着血,软软的倒下去。

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确实太过震撼,王初强迫自己镇定,如果不救下少年,她的心一定永远都不得安宁。

郎主气得勃然变色,连声喝骂道:“贼子,贼子!”

他转头示意李棱带着王初走开。

又对挟着少年的侍卫恨声道:“动手!”

王初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那刀就要落在少年脖子上,她突然大喊起来:“住手,住手!”

或许这个小娘平常还是有些话语权的,听到她的喊声,那侍卫居然一个急刹,将堪堪砍上少年的刀往上一提,猛的放下。

看着侍卫的刀离开少年的头颈,她心下一松,顿觉手脚发软,紧张到快停止的心脏狠狠的抽了几下,她看着少年,他的表情仍是没有丝毫变化。

微微一凝神,她转过头来对郎主央求着:“阿父,放了他吧。”

郎主恨声道:“不可,蟊贼竟如此相挟,忒是可恶!”

她以为郎主一定会答应的,哪知他竟然一口回绝。

咬着唇想了一想,王初苦着脸,虚弱地说道:“阿父,若是不放过他,阿初心中委实难安。”

见郎主目光冷峻地俯视着少年,面上的神色仿佛在思量是否放了他,她赶紧一迭声地唤着:“阿父,阿父……”

片刻,郎主压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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